第二百八十七章 一命換一命
陳盛情淡淡地笑了笑,這恐怕是眾人極少見到的情況。在他們的印象之中對方一直是一位不苟言笑、為人嚴慎,喜怒不形於色,怎麼會在一個仇人面前主動示好呢?
他自是有他的打算,只不過別人不知道罷了。
「你就是這裡管事的?」孫長空說話十分不客氣,完全沒有將在場眾人放在眼裡。他看了一眼廳內的情況,然後在李如廣的方向停留了片刻,然後才恢復正常。
陳盛情豁然起身,如同一柄天劍一般站在地上,讓人見了不禁心生寒意。
「老夫就是陳家的代理家主陳盛情。你就是孫長空?」
孫長空點頭。
「呵呵,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刨去你的修為不說,單論這位膽識也足以令天下同輩汗顏慚愧。世仁,你可要和這位少俠好好學習學習了。」
「是的,爹!」
陳世仁朝著孫長空點頭示意,孫長空也禮貌地回敬一禮,也算不失禮節。
「陳世傑,你這族弟看起來比你懂事多了啊!」
孫長空本想藉此調侃一下對方。誰知此時的陳世傑面色鐵青,一副不悅的神情。
「呵呵,情叔,你這速度挺快的嘛。我這才出事沒多久,世仁連少主之位都坐上了。」
孫長空一愣,隨即看向陳世仁的位置。果然,對方與陳盛情所處的座位都居在大廳的最北端,是最最高貴身份的象徵。能與代理家主平起平坐的,恐怕也只有陳家的少主了吧!
一般人聽了此話一定會十分尷尬,可陳盛情卻是一臉欣然,好像根本沒有將對方的話聽到耳朵裡面。他的雙眼微眯,緩緩向前走了兩步,然後心平氣和道:「世傑,你也不能責怪叔叔。陳家作為一方巨霸,體系龐大,下面養著幾千族人,事務那是相當繁重。就算有我這個代理家主從中輔佐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少主的角色就顯得重要得多了。而衡量了所以世字輩的族人之後,只有世仁才是最合適的人選。我雖是他爹,但也不能因為避嫌而浪費了人才。如此一來,就成了今天的這副局面。」
陳盛情說得振振有詞,而陳世傑卻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的目光一直都集中在陳世仁、還有他身下的座椅之上,那原本是他的位置,如今鳩佔鵲巢,被人搶了屬於自己的東西,自然是相當憤怒。好在,他早就料到了眼前的情形,所以怒色也只是一閃而過,隨後便隱沒不見了。
「既然這樣,如果我回來之後,少主之職又該如何定奪?」陳世傑忽然道。
陳盛情朗聲一笑,開口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只要你能回來,世仁的少主之位立即原物奉還,絕不耽擱你。可是……」
「可是什麼?」陳世傑不禁道。
「可是今天的主題並不是談繼位少主的事情,世傑,你忘了身邊的這位孫少俠了嗎?」
孫長空點頭:「你們的前任少主我已經帶來了,我的朋友們呢?我怎麼沒見到。」
陳盛情擊掌三聲,不時幾位下人便帶著幾個頭蒙黑布的犯人走了進來。而在這些人之後,兩隻碩大的囚車緊隨而來,車中正是阿大阿二,兩隻正在酣睡的大猩猩。
看到這一幕,孫長空心情終於平復了一些,他生怕對方出爾反爾,強行擄人,那他竟會陷入萬難的境地之中。而從幾位蒙面之人的穿著來看,至少能辨認是女人。可這些女人是不是薛菲菲她們,就不得而知了。
見此情形,孫長空不禁嗔怒道:「陳盛情,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盛情抿了抿笑,接著道:「沒什麼,只是她們在暗室之中待的時間太久,如果貿然與陽光接觸,可能會導致雙眼失明。我這麼做,也只是為了保她們的周全,孫少俠莫誤會。」
孫長空冷笑了幾聲,回擊道:「誤會?你會這麼好心?」
陳盛情苦笑了笑,答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人給你帶來了。不過醜話我要說在前頭,只有一換一。」
孫長空愕然:「什麼!一換一?」
陳盛情點頭:「只能一個換一個。也就是說,這三個人之中,只有一個人才能和你走出陳府。其餘兩個,是死是活,都與你無關。」
「你!」
孫長空怒髮衝冠,混身上下殺氣四溢,凶光閃爍。他的重輝劍已由金色轉變得血紅色,模樣顯得異常妖艷,讓人見了心神難寧。陳世傑也嗅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剛剛還淡定自若的他立即變得冷峻霜面。
陳盛情大笑了兩聲,好像是故事之中壞蛋奸計得逞之後發出的凄厲笑聲一樣,令人聽了毛骨悚然。孫長空已經覺察到廳內乃至廳外的陳家人正在向自己慢慢接近,如果再不震住場面的話,他恐怕就得為陳世傑陪葬了。
「陳世傑,是他們逼我的。」
孫長空手起劍落,紅光一閃,已將陳世傑肩上一片皮肉削離下來。然而奇怪的是,血在流,當事者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就好像那傷不是在他身上一樣。
這便是重輝劍的高明之處,削肉殺生無聲無息,取人首級於談笑之間。
雖然沒有感覺,可劍傷卻是不能輕視的。不一會,陳世傑的一條左膀已經被鮮血染紅,血水一經落地,便濺起陣陣白煙,腳下的古板竟被生生腐蝕了。孫長空雖不知這期間的隱情,但想來應該與其百毒不侵的體質有關。
見到這副場景,眾人再也不能淡定,尤其是阿全,他已經脫離了其餘三人直接來到大廳之前,大場叫囂道:
「為難我們少主算什麼本事,有能耐和我……」
話沒說完,陳盛情隔空一掌,掠過孫長空與陳世傑直接將說話的阿全擊飛了出去。只聽一聲悶響之後,對方已經重傷吐血,並且劇烈咳嗽起來。
「我們在說話,你一個下人來湊什麼熱鬧。傷了世傑,你擔當得起嗎?」
阿全向來心直口快,而且眼裡容不下沙子。方才他救人心切,所以才會有那樣的舉動。雖說略顯魯莽,但也是情有可原。說到底,陳世傑是你陳家人,和他並沒有關係。阿全能夠奮不顧身,衝鋒上陣已經實屬不易,就算無功也不至於受過啊!陳盛情這樣的做法令在場人有些不太痛快,其中有幾個甚至萌生了退去之意。
「這個陳盛情也太不把我們當回事了!當年的盛恩老主可不像他這般傲慢無理。」
說話的人是阿雙,但沒有用嘴說話,而是用「心」與阿文阿武交談。這是他們之間獨有的交流方式,除了四人之外,再無人能夠聽見。如果這種話被陳盛情聽到的話,恐怕他的下場比阿全也不會好到哪裡。
「咱們人微言輕,既然選擇為陳家人服務,就不能說三道四的。他陳盛情就是有千般不是,那也是他的事情。咱們萬萬不能因為這個被扣上一個造反棄主的罪名。」
阿文的面色最為平和,從始至終也沒有變過半分。不知為何,看著廳上那個泰山崩於前而不驚的年輕人,他的心中竟有一絲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想自己當年像他這般年紀的時候,能比得上對方的十分之一嗎?如果換作是自己待在裡面,還能如此悠閑從容嗎?
阿全被下人小心地從地上扶上起來,他一直低著頭,所以別人無法看清此時他的樣子。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醜,不羞愧是不可能的。身上的傷雖然不輕,可心裡的痛卻是強盛數十倍。要不是看在對方是代理家主的份兒上,就算拼了自己的老命也要讓對方掉幾兩肉。而為了其餘三人,他只得忍氣吞生,默默地走到阿雙的身邊。
「沒事吧?」阿雙輕聲問道。
「放心,死不了!」
「你們都注意點,我看廳里的氣氛不對勁。」
在阿武的提醒之下,四人一同看向大廳之上,只見孫長空劍拔弩張,已經做好了隨時開戰的準備。
陳世傑的一臉陰沉,但不知為何臉上卻掛著一抹難以理解的微笑。
陳盛情氣勢如虹,威風凜凜,顯然已經想好了萬全的對策,有恃無恐。
而作為新任少主的陳世仁卻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他的視線再次落回到手裡的書卷之中,絲毫不在意接下來的事態發展。
「怎麼?難道你們要親眼看著這位寶貝少主被我一劍一劍當眾凌遲嗎?」
陳盛情嘆了口氣,隨即開口道:「世傑,不是叔父不想救你。可這位孫少俠一再逼迫,咱們陳家也做出了最大的讓步。今天如果讓他把這三人全都帶出這裡,那我們豈不是給把天下人笑掉大牙,今後在江湖之上哪裡還有立足之地?一換一,這是我的底限,不然咱們就開戰吧!」
此話一出,不少於十五種殺氣已經瞄準了孫長空的各大死穴,單是這眼前的陳盛情都是他應付不來的,如果再加上其餘的高手夾擊偷襲,恐怕自己就要死無全屍了。
豆大的汗珠順著孫長空發梢緩緩淌下,他已經忍耐不住,再不做出決定,他與薛菲菲等人都要長眠於此。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陳世傑的背後竟傳來一道聲音:「別怕,我有對策!」
「哦?你願意幫我?」
面對陳世傑的突然援手,孫長空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