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預言與讖語
眼見火髯道人跌倒在地,痛苦猙獰的樣子,王道人再也不敢耽擱,趁機奔出門外。可說來也奇怪,之前對方所說的精英弟子居然一個也沒見著,雖然不知其中緣由,但他已經來不及多想,只能飛身前往蒼北仙苑。
不知過了多久,小屋之中的慘叫聲越來越小,附近的雜草叢中突然出現了一系列的異動,緊接著幾個峰著黑色戲裝的年輕男子便走了出來,一同朝小屋的方向行去。
「道人,王如水已經走了。」
帶頭的那個男子剛把話說完,地上的火髯道人就像吃了靈丹妙藥似的,立刻便從地上躍了起來,只見他氣色如常,精神抖擻,絲毫看不出受過重創的樣子。
原來,火髯道人只是在佯裝,他和這些弟子精心策劃了一場陰謀。
站起身來之後,他拍打了下身上的污垢,於是便開口道:「怎麼樣,他有沒有懷疑?」
還是那個帶頭的弟子回答道:「這倒是沒有,我看他神色慌張,根本就顧不上那麼多了。對了,我們好汪容易才把他關到這裡,現在又為何輕易將他放走?」
火髯道人古怪地笑了笑,撫著火一樣的須髯道:「這麼說來,你一定沒有釣魚的經歷吧!」
那弟子先是一愣,接著點了點頭。
火髯道人再次坐在桌子旁邊,伸手抄起一隻茶杯,倒了一些茶水,然後一飲而盡。
「你要知道,釣魚的時候不只是要收線,更重要的是魚餌。沒有魚餌,怎麼會有大魚上鉤呢?」
那個叫張棟的弟子點了點頭,隨即恍悟道:「您的意思,王道人就是魚餌?」
火髯道人微微笑了笑,隨即將手裡的茶杯往對方的面前一挺,接著道:「你覺得這玩意能不能做餌?」
張棟雖然心知答案,但又擔心這裡面還有什麼玄機,所以遲遲不敢作答。直到這時,靠後的一位小個弟子接茬道:「當然不能。魚又不會吃茶杯,自然不會上鉤。」
火髯道人隨手將茶杯一丟,然後指著那名弟子道:「說得好!」
語畢之時,茶杯剛好應聲而碎,散成無數片,整整撒了一地。接著他拾起其中一塊較小的碎片,對著那些弟子道:「但如果我現在把它塞到一條蚯蚓之中,你說魚會不會吃掉它?」
這下,張棟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於是立刻道:「弟子領悟道人的意思了。」
火髯道人微笑著點了點頭,接著朝其他的幾個人道:「你們呢?」
剛才插嘴的弟子想點頭,卻又不敢點頭。而剩下的三人則一臉茫然看著對方,似乎還沒有摸到竅門。
「這麼和你們說吧!王道人就像是剛才的那隻囫圇的茶碗,完好的情況之下當然不能被魚吞下。可如果能想辦法讓他的形態發生改變,然後再加以掩飾,那他就能成為致命的殺器,被大魚一口吃下了。等瓷片進入到身體之中,再想袚除可就不容易了。」
這下,那些弟子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喜悅的笑容,而作為帶頭人的張棟則表示不屑,因為他早已經自行領悟。
「道人,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等魚自己上鉤嗎?」
「不,你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你們過來,我說給你們聽。」
碧波潭附近,興浪獸更在水岸上打坐吐納,就在這時一個人的身影忽然闖入了他的領地之中。
「你來得有些晚了。」
話剛說出口,只見一個黑色的包袱突然從天而降,剛好落在他的眼前。忽然間,他明眸一閃,包袱皮立即碎成無數,裡面的東西隨即顯現在他的面前。
「啊!就是這個味道!」
旁邊,高漸飛一臉嫌棄地從樹林之中走了出來,而興浪獸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面前的東西之上,然後便開始大口大口吞咽起來。
「您好歹也是上古十大凶獸之一,怎麼喜歡吃這種垃圾東西?」
正在享用美味的興浪獸猛然抬頭,瞪了他一眼,口齒含糊道:「這有什麼辦法,誰讓臭豆腐這麼好吃,說實話我都有些後悔當初聽從那個人的話了。」
原來,高漸飛所說的東西就是這種聞著臭,吃起來卻異常鮮美的另類美食,臭豆腐。
因為自己身份的原因,興浪獸不願意親自去買,所以只好讓他代自己去尋。只是這東西的氣味實在不太友好,而高漸飛又恰恰十分在意,這一路上他感覺自己的骨子裡面都被它給徹底熏透了,這下回去他真的要洗幾個百花浴了。
「對了,聽說孫長空被關在法戒會有幾天了,方惜時還沒有將他放出來的意思嗎?一個真人而已,死了就死了。再說,他被孫長空殺,說明他自己技不如人,放在大自然當中這叫弱肉強食,順應天理,有什麼錯可言?」
高漸飛道:「可張真人畢竟是我們的長輩,以下犯上的罪名可不小,而且還牽扯上人命,苑裡當然會格外重視。不過,孫長空畢竟我們這一代之中的優秀人才,如果就這麼錯過傳薪大會的話,不管是對仙苑還是對他自己,都是極大的損失。所以照我看,再有個一兩天那些長老們就會將他放出來了。」
吃過美味的興浪獸伸手擦掉嘴邊的碎屑,然後拍了拍手道:「依我看,那些老傢伙們就是整天太悠閑了,所以才會去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大劫當前,他們不想辦法阻止災難的出現,居然將注意力放在一個小小的弟子之上,真是想不通他們的腦子裡面到底裝了什麼。對了,那個傢伙那邊有消息嗎?」
聽到這裡,高漸飛的臉色明顯變得不太自然,甚至有些忌憚,這讓興浪獸感到有些無奈。
「我說,你不就見過他兩回嗎?至於這麼害怕嗎?」
高漸飛沉色道:「感情不是你去見他。這兩天他的情緒一直都很暴躁,一般人根本無法接近。要不是我身法敏捷,恐怕現在已經被他撕成碎片,混著菜下飯了。」
興浪獸輕捋了下發梢,隨即站起身來,輕笑道:「再厲害的老虎,沒了牙齒也只是個空架子。你放心,我和納百川已經聯手制住了他的大穴,沒有我們的幫助,單憑他一人是絕無可能衝破禁制的。」
高漸飛搔了下頭皮,慚愧道:「可他那樣子也太恐怖了些,稍一冒進就有可能丟了性命。話說,你和納公子為何要將他拉攏過來?」
興浪獸淡淡道:「力量這種東西,沒有人會嫌它多。你可知道接下來我們將要面對怎樣的陣勢,像這樣的頂尖強者,自然是多多益善。」
高漸飛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說道:「你老是說大劫大劫,可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這所謂的大劫究竟是什麼?現在,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
興浪獸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隨即道:「高漸飛,你的修為實力在同齡人中屬實不錯。但要比起頭腦,卻遠遠不如三胖。」
高漸飛有些不高興,但這確實是事實,不然人家怎麼能賺得頓貫家產,而他卻需要苑中每月下發的生活補貼度日,這就是差距。
「好端端的,為何要提起這件事?」高漸飛不由得問道。
「呵呵,你看他什麼時候問過這種問題,難道他就不納悶嗎?從我對他的了解來看,他可比你好事多了。但你不奇怪,為何他遲遲不問嗎?」
高漸飛搖了搖頭。
興浪獸瞟了他一眼,然後才冷冷道:「因為他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什麼事情該問,什麼事情不該問。他知道,這世上的事情,不是知道得越多就越好。你差就差在,什麼事都要問個清楚。這些時候,做人還是需要糊塗的。」
高漸飛道:「話雖如此,但我確實不明白咱們這計劃了這麼多,到底圖個什麼。殺人?直接找上門去殺就是了。尋物?知道位置一點點找就是了。可就是這所謂的大劫,他到底在哪,我們與他又有什麼干係?」
興浪獸猛然湊到他的跟前,用看待怪物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高漸飛,後者頓時覺得不自在,於是連忙向後躲去。
「呵呵,連你都知道躲,那所謂的大劫就那麼好對付嗎?如果三言兩語能夠擺平的話,自然就沒有現在的這些瑣事。可應劫之人一日沒有現身,我們就要時刻準備,以防意外發生。」
「可那個應劫之人到底是誰?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的話,那至少也應該知曉一些關於他的特徵吧?是高是瘦,是胖是矮,男的女的,是二八芳華,還是垂暮之年,總得有點提示吧!」
興浪獸站起身來,輕輕拍了下對方的肩膀,接著便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物,那是一張綉著字的素巾。只方上面寫著:寂寞秋水日,雄鷹喪魂時。
「這……這是什麼?」
興浪獸小心地將那方絲巾再次收了回去,而後輕聲道:「這就是當時告訴我大劫之事的那個人留給我的唯一憑證。他說,按照上面所說的去尋,就能找到所謂應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