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交織
神來子的情況不容樂觀,而勢單力薄的方柔在這種情況之下,顯得異常驚慌,在保證小心前行的同時,她還不斷地與神來子說著話,希望藉此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不至於半路昏死過去。在這種極端的環境之中,一旦失去意識那就等同於喪失活下去的機會。而在這期間,神來子也盡量配合著方柔的行動,不讓對方過多為自己操心。
「丫頭,你別管我了,要不你先走吧,我在這裡歇一會兒。」神來子虛弱道。
「不行,絕對不可能。現在將師叔祖您拋下的話,那和把你親手殺死有什麼區別。再堅持一下,我感覺我們馬上就要到野豬的老巢了。」
神來子苦笑道:「傻孩子,現在就算我們找到野豬王的落腳之處又能如何,現在的我已經失去戰力,而你也快達到極限,就憑你我這樣的老弱殘兵,如果與那野豬大軍相抗衡。我看,咱們還是另尋一處地方隱蔽吧!」
說話間,神來子不經意的一個瞥視竟然發現在不遠處的叢林之中透出一股溫暖的光芒。那光雖然算不上強烈,但卻給人一種莫名的舒適感,看到了它就好像看到了灶里的火堆一樣。
「方柔,我是不是眼花了,那裡是不是有火光?」
隨著神來子所說的方向,方柔果然在身後發現了那道充滿希望的光亮,隨即興奮道:「師叔祖,你沒有眼花,那裡真的人活動的跡象啊!咱們快去看看!」
好不容易見到了一線生機,方柔使盡身上的最後一點力氣,這才將神來子從地上扶了起來,在一番掙扎之後,他們也終於看到了火光周圍的景象。不過,令他們感覺萬分失落的是,本已經搭建完畢的篝火堆旁竟然一個人也沒有,而火架之上卻仍然烤著一隻半生不熟的羚羊腿。
「人呢?奇怪了,難道羊腿還能自己搭好火一,自己跑到上面去烤嗎?」方柔不由道。
神來子湊到跟前,觀察了一下篝火的火勢以及上面的羚羊腿,這才徐徐說道:「不用擔心,看這裡的樣子,人似乎沒有走遠。也許我們現在追上去還能趕得上。」
說著,神來子下意識地向前邁出一步,卻不曾想早已透支的身體竟然不堪重荷,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方柔跑上前來,連忙說道:「師叔祖,我們先休整一下再做打算吧!況且……」
方柔一邊說話,一邊將視線挪向火上的那條鮮美誘人的羚羊腿,單是目光之中不時透出的貪婪神色,就足以將這塊野味吃個乾淨。
「好……好吧!」
於是乎,在一番風捲殘雲之後,二人已經吃得酒足飯飽,尤其是方柔,她感覺就在剛才自己已經把大半輩子的肉全都吃到肚子里了,現在就連咽口唾沫都是極為費力。
「撐死了,我發誓再也不吃羊腿了。」方柔心滿意足道。
看著對方的樣子,神來子隨手從旁邊碼放的木柴之上折下來一根小枝椏,順手銜在嘴中,同樣得意道:「嗯,不錯不錯,這樣的野味也只有這樣的天氣才能與之匹配了。不過話說回來,這裡的人究竟去了哪裡呢?」
方柔拍了下大腿,連忙站起身來,驚聲道:「糟了,差點忘了正事,那隻野豬王去哪裡了。原本待在這裡的人是不是遇到了受傷的野豬王?」
神來子稍事沉思,隨即道:「依我看,機會很大。」
甚至來不及消化食物,二人便再次踏上征途。不過不同於之前的狀態,現在他們已經重回巔峰,尤其是神來子,在飽餐之後身上的傷勢也有了明顯的好轉,原本一直不曾癒合的傷口終於有了結痂的跡象,氣色也好了許多。而方柔的身體本來就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因為多日未曾進食所以虛弱了一些而已,如今朵頤了一頓之後也恢復到了以往的樣子。
二人臨行之際,從篝火之中撿出兩塊較為趁手的木柴作為火把,並用剩餘羚羊的油脂作為火把的燃料,供照明使用。就這樣,二人一前一後行走在一望無際的雪地之上,不時他們便發現了新的情況。
「這是什麼!」
隨著神來子的火把慢慢放低,方柔的視線不禁隨之移向雪地之上。不過,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神來子所說的「異物」經過辨認之後,方柔的整個人都隨之跳了起來,那不正量條躺在地里的斷臂嗎?
只見那條斷臂攤開手掌,孤獨到陷在白雪之中,而它的四周竟沒有絲毫血跡出現。由此看來,這條手臂落在這裡的時候便已經離體多時,而其中的鮮血也早已冷結凝固,所以才沒有將周圍的雪地染紅。不過話又說回來,大晚上的又是誰將這條斷臂遺落在這裡的呢?
然而,隨著探究的進行,二人又有了進一步的發現。
就在距離斷臂不到兩三丈的位置處,竟又出現了一條被削去腳掌還有一段脛骨的人腿。不知是什麼原因,這條人腿的體積已經完全浮腫,從上到下整個皮膚下方都被密集的經脈血管所遍布,看起來尤為嚇人。
「師叔祖,這些殘骸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同一身上的呢?」
神來子用手朝地上兩段殘肢稍稍比劃了兩下,隨後搖了搖頭道:「這兩部分的肢體比例相差太大,恐怕不是從一個人身上掉下來的……」
「什麼?這麼說手臂和大腿是來自於兩個人的了?我的天啊!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就在方柔發表完內心感慨的時候,神來子伸手從雪地之中夾出來了一條細長的物體,遠遠看去就像一隻凍僵的蛔蟲一樣,令人作嘔。
「恐怕,是三個人。」
神來子手中的東西竟是一條長得出奇的手指,而這隻手指比起那條大腿主人的尺寸稍小一些,可是長度卻是有些超乎想象,最起碼一般身高的人不會擁有如此修長的手指。
帶著滿心的猜測與疑惑,二人再次向前行進,只是不久之後他們便見到了自己印象之中最最慘烈的狀況。
那是一個由無數碎肉堆起的小山包,山包的頂上赫然立碰上一個人的頭顱。那人微微閉著雙眼,臉上似乎還殘留著生前無比痛苦的表情,看起來就如同正在經受阿鼻地獄的殘酷刑罰一般,讓人望而生畏。而經過短暫的辨識,方柔的臉上隨即浮現出錯愕的表情。
「那是……孫長空!」
柳如音一個翻身,便從之前的睡夢之中醒了過來。不過直至神智完全清晰之際,她的心中仍然布滿恐怖,那是一個漫長而又可怕的夢境。在那裡,所有的人全都體無完膚,所有的人都要接受難以想象的酷型。車裂,分屍,炮烙,斬首,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見不到的。而在那裡,獨身一人的柳如音狂奔於眾刑具之間,卻遲遲沒有找到逃脫的出口。而在最高的,一個被無數骷髏堆疊而成的人頭山之上,竟然站著一個讓他感覺無熟悉的人影,他便是孫長空。
或者,她應該叫他遮天皇。
隨著夢境的變幻,遮天皇的身形隨之化作一隻遮天天蔽日的黑**鬼,以重巒疊嶂之勢撲向柳如音所在的方向。雖然他也在拚命奔跑,但無奈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轉眼之間便已將她團團包圍,並用那如漆似墨的黑色陰雲將他緊緊擁入懷中,像一條毒蛇一樣,纏繞在他的身體四周。
漸漸地,柳如音感覺自己的身體失去了知覺,而位於他體表的衣衫也被對方巧妙地相繼除去,吹彈可破的潔白胴體隨即暴露無遺,並被遮天皇褻瀆且享用。
隨著一陣劇烈的顫抖,柳如音再次回到了現實之中,他的額前發梢已被自己的冷汗完全打濕。而他的臉色更是白得好比外面的積雪一樣,讓人心生惻隱之心。
「我到底是怎麼了,為何會做如此奇怪的夢?」
突然間,柳如音想起了什麼事情,隨即坐立起來,並且大聲呼喊道:「你在哪,快出來!」
尖銳的聲音在巨大的山洞之中來回遊盪,飄渺悠遠的聲音猶如深夜鬼魅,徘徊在山洞的洞頂之下,遲遲不肯退去。
這下,柳如音心中的寒意立即倍增,一種來自於心底當中最為原始的恐懼感登時襲入他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之中。
不知怎麼了,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柳如音,竟然小聲地在幽暗的山洞之中抽泣起來,她從未像今時這樣害怕孤獨,害怕一個人面對漫長無眠的黑夜。或許,她真的需要一個男子來給自己一個溫暖,安全的家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黑夜的另一端傳來了一道異樣的嘈雜聲,柳如音仔細辨別之後發現,那竟是來自於某種野獸的哀嚎。
「它這是怎麼了,難道和我一樣也是害怕這冬夜裡的孤獨?」
帶著強烈的好奇心,柳如音緩緩站起身來,貓著腰,摸黑探向前方。與此同時,空氣之中的血腥氣愈發濃重,她似乎找到了對方如此難過的原因。
「原來,你受傷了啊!」
柳如音一言說罷,黑暗之中的巨大野豬王,隨之搖動了一下碩大如山的身體,接著又慘叫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