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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一人荷戟(為盟主致虛極守靜篤加更)

  ps:好了,今天三更,歡迎本書的第一位盟主。


  夜間在軍營之中引發營嘯的情況是極為恐怖的,以往被軍規法紀拘束得死死的士卒,在驟然間集體炸營,這些手持兵刃的軍漢爆發出來的殺傷力,幾乎不用外力壓迫,就能夠輕易實現自我摧毀。


  而眼下,封丘城外的討董盟軍連營,就是陷入了這樣的危境之中。


  騷亂是從西南角的東郡兵營地開始的,一開始還只是趁著夜色發起突襲的西涼兵在踏營,但很快,由西涼兵突襲引發的騷亂,就迅速蔓延到了其他營地。


  起因是,被西涼兵一衝擊潰、失守營地的東郡兵在陸續退往兗州刺史劉岱的州兵營地的過程中,突然有人在潰卒人群中嘶聲大喊「殺盡兗州兵!」


  這一句話一喊,就猶如捅了馬蜂窩一樣,原本就是互有猜忌的兩支軍隊頓時起了衝突,劉岱的州兵不想混有間諜的東郡兵到自己的營地避難,而東郡兵卻被後頭的西涼兵拚命往前趕,一頭扎了過來。


  於是,當先衝擊州兵營地的東郡兵很快就被劉岱的州兵用弓箭射倒,但是幾乎在下一刻,就有更多拔刀相向的東郡兵湧入來不及關閉的營門。


  慌亂奔走的士卒口中呼喊的話語,也由原先的「西涼兵襲營了!」變成了「東郡兵營嘯了!」,再到後面,就是「糧囷失火了!」和「劉使君的兵馬殺過來了!」


  最終,一個營地的營嘯徹底演變成了盟軍連營的全體騷亂。


  而趙寵所部的營地也難逃被營嘯波及的命運,而且比起其他聯軍的營地來,應對的措施還要更加不堪,趙寵大醉未醒,軍中士卒無人統一號令,驚慌失措的將士們先後爭相跑出帳篷,更有甚者,一些什伍已經發生了激烈的衝突,拔出刀劍互相攻擊廝殺了。


  「瘋了,瘋了,這營地里的人都瘋了!」


  緊跑慢跑的老杜跟在典韋的後面,當他沿路看到兩個士卒合力將一個什長殺死時,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腳脖子不斷發抖,指著那些胡亂殺人的士卒顫聲說道。


  沖在前面的典韋悶聲不語,這種情況雖然他也從來沒有見過,但他以往四處逃避追捕時,見過不少更加怪誕和殘酷的殺戮,眼前這種血肉橫飛的場面再也不能讓他的內心感到懼怕,他也不會去想那些和保命無關的事情,手持長戟就往人少的地方跑,目標奔往自己的帳篷里去。


  偶爾也有從斜刺里衝出三三兩兩的士卒來,擋住去路,典韋不會管他們的衝出來的目的的什麼,一經照面,就是長戟奮力一掃,擋者披靡,直接清出一條前路來。


  等喘著粗氣跑到了自己的帳篷處之後,典韋發現帳篷已經塌了一半,相鄰帳篷的士卒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地上明顯有一灘鮮艷的血漬,在火光的照耀下,愈發顯得妖艷奪目。


  典韋不敢拖沓,連忙將長戟插在地上,幾下子就把帳篷和雜物搬開,搜尋出了自己的雙鐵戟和手戟、環刀來,他身為司馬親兵,身上原本就穿有一副兩襠鎧,現在又多了這幾般兵器,膽氣也漸漸壯了起來。


  帶上了諸般兵器之後,典韋出聲招呼看著大灘血跡呆若木雞的老杜,反應過來的老杜急忙應聲,但看到典韋走的是原路方向之後,又忙不及迭地問道:


  「這是要去哪裡啊?」


  「去趙司馬的軍帳!」


  「啊,去哪裡幹嘛,不是逃命嗎?」


  「先去找出趙司馬,由他出面指揮,力往一處使,這仗就還能打,那邊也有其多甲兵精良的親兵,算是眼下營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哦哦。」


  老杜聽完應了一聲,不再發問,緊跟著典韋就往司馬軍帳方向跑。


  可等跑到司馬軍帳時,兩人才發現這裡也已經亂成一團,而且混亂中一隊鬼面騎兵呼嘯踏營而來,橫衝直撞、刀砍矛刺之下,殺得聚集在軍帳前的那些兵馬心驚膽破,連司馬親兵結成的陣型也是搖搖欲墜。


  「啊,索命的黃泉鬼騎!」


  老杜見狀又喊了一聲,典韋急忙將想要逃走的他一把扯住,口中輕聲說道:


  「你叫什麼,哪裡有什麼鬼騎,不過是一隊帶著面當的西涼騎兵罷了!」


  求生慾望強烈的老杜這個時候也迸發出了全身力氣,他慌忙將掙脫了典韋的大手,唇齒打顫地說道:

  「就算——算是西涼兵,那也一樣都是要命的殺神,我等還不快跑。」


  說完,老杜掉頭就想要走,卻又被典韋一把拽住,典韋不再說話,直接將他拖曳著,跑到了軍帳後面,用環刀在軍帳上割開了一道大口子,先將老杜塞進去后,自己也彎腰鑽了進去。


  「你這是要作甚?」


  被塞進軍帳的老杜氣急敗壞地抱怨道,眼看帳前的那些司馬的親兵就要被西涼兵殺散了,這個時候還跑進軍帳來,可不是要尋死么,萬一帳外那些凶神惡煞的西涼兵趁勢殺進來了,誰會管他們是小卒還是司馬,都是一刀一個,直接解決了事。


  典韋哼了一聲,沒有答話。他自然不會告訴老杜,他跑回來趙寵的軍帳,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趙寵終究提拔過他典某人,雖然這種提拔也並非是真的賞識,但典韋心中還是承他這份情。


  若事有可為,自己就擁護著趙寵迎擊敵軍,若事不可為,那自己就將趙寵救出軍帳,也免得他醉酒之下,莫名其妙就當了西涼兵的刀下之鬼。


  「司馬,趙司馬?」


  典韋刻意壓低聲音喊了兩聲,可卻沒人回應,帳中黑燈瞎火的,也看不清楚,典韋走進前,伸手往榻上一探,只抓到了一床被子,卻沒有找到人。


  就在典韋以為趙寵已經逃走的時候,站在遠處瞥見榻下有灰影閃動的老杜一聲尖叫:

  「榻下有人!」


  正要轉身的典韋聽到這一身尖叫,身上的汗毛也瞬間噴張,他雙腿在剎那之間猛地發力,身子往後跳去,同時手中的環刀也奮力揮出。


  「咔嚓!」


  典韋全力揮出的這一刀直接劈斷了床榻底下的橫欄,正當典韋打算再度近前時,床榻下已經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別,別殺我,我不是甚麼司馬,我這有錢,給你,放過我!」


  這像是趙寵的聲音,典韋握刀在手,依然警惕著榻下,然後出聲朝老杜說道:


  「老杜,快掌燭火過來!」


  「嘚。」


  老杜小心翼翼摸到燭台前,用火鐮點燃了一根蠟燭,然後就又往典韋身邊跑過來,典韋借著燭光一看,榻下的情形立馬就清晰起來。


  披頭散髮、只著單衣和褻褲的趙寵正龜縮在榻下,懷中捧著一個木匣子,精神上看起來還是處於半醉半醒的模糊狀態,沒能夠完全清醒過來,一見到燭光他就更加驚恐,身子拚命往後縮。


  看著眼神迷離、龜縮在塌下的趙寵,典韋呆了一下,耳邊恍惚間響起了琅琅的童謠聲。


  「舉茂才,不知書;舉孝廉,父別居。寒素清白濁如泥,高策良將怯如雞。」


  也不知道這趙寵如何取得了陳留太守張邈的寵信,軍中縱酒宿醉也就算了,竟然膽小如斯,這等懦夫,虧得還能夠執掌一部兵馬。


  典韋不知為何,胸間驟然湧起了一股難以名狀的怒火,可能是對趙寵浪費了自己一番苦心搭救的憤怒,也可能是來自一介小卒親眼目睹「肉食者鄙」的忿然。


  典韋彎下腰,氣憤地將榻下的趙寵一把扯了出來,隨手「咣咣」兩巴掌就把趙寵打得嘴角溢血,趙寵這個時候精神才總算清醒了不少,勉強能夠看清楚來的似乎不是敵軍,但是懾於典韋的威勢,他囁嚅不敢說話。


  典韋打出火之後,也毫不客氣地將趙寵懷中的木匣一把奪過,順手就甩給了老杜,老杜原本看見典韋怒打司馬趙寵,被他的魯莽行為嚇了一跳。


  可等到沉甸甸的木匣子落到自己懷中的時候,他眼間又稍縱即逝閃過一絲喜色,忙不及迭地將燭火放在地上,空出雙手快速打開了木匣子,看到裡面都是黃燦燦的金餅之後,他差一點笑出聲來。


  「阿韋,西涼兵快殺進來了,我等快走吧。」


  老杜得了這一匣子的金餅,不知為何,原本不安的心竟然多了幾分鎮定,聽著西涼兵喊殺聲愈發激烈,估摸著這帳外的親兵也守不住了,他急忙催促典韋說道。


  典韋瞪了他一眼,起身拉扯著趙寵就要從破口離開軍帳,可沒想到趙寵在醉酒的狀態下又被嚇破了膽,哪裡還能夠走得動,下半身已經癱軟成一灘爛泥。


  典韋一急,直接將他攔腰抱了起來,又踢了還抱著木匣的老杜一腳,兩個人滅了燭火,邁步就要從破口逃出軍帳,不料典韋才剛剛將嚇得說不出話的趙寵從破口拋出帳外,那一邊大帳門口,殺聲已經逼近,就聽見砰的一聲,一具屍體被從帳外拋了進來。


  隨後,就有三個手持火把和環刀的鬼面士卒沖了進來,看到還沒能夠逃出帳外的典韋和老杜兩人,頓時一聲大喊:

  「帳里還有人,敵軍司馬還在,殺啊!」


  落後的老杜看到這些凶神撲殺過來,嚇得都邁不動步了,可懷中還緊抱著那個匣子,所幸典韋已經棄了環刀,抽出雙鐵戟,上前一步,架住了那些劈過來的環刀,奮力一震,就將那些環刀盪了開來。


  「走啊!」


  典韋一聲大喊,盪開環刀之後,雙鐵戟順勢一砸,直接將兩個鬼面士卒砸飛出去,剩下的一個敵人沒能躲開,也被典韋一腳踹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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