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你錯我不肯對，你懵懂我蒙昧（十一）
趙繹是知道檀烈的。
從前趙繹都是和朝辭一同回到住所的, 一般都是趙繹開車。不過自從那件事後，他們就不再一同回去，在學校里也有意躲避對方。可趙繹雖然在躲朝辭, 但其實一直在關注注意他。
比如他們進同一個教室會特地坐得離對方遠些。一般都是趙繹先到, 然後朝辭走進教室看到趙繹坐的地方, 再找個遠點的位置。但等快上課時，趙繹也會用餘光尋找朝辭坐的位置, 然後下意識關注他。他並不覺得這個心思是他對朝辭有什麼非分之想，只是他跟朝辭的感情的確非比一般人，如今兩人關係變得這麼僵, 趙繹也擔心朝辭會難過。
當天最後一節課上完后，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教室。其實趙繹也在偷偷關注朝辭。檀烈來學校接過朝辭幾次, 都被趙繹看到了。
趙繹幾乎都能得出規律了，每次朝辭被檀烈接走, 接下來一整夜幾乎都不會回家。
檀烈回國並不算多麼低調，d國奢侈品大鱷繼承者來國內這事兒媒體也報道過好幾輪, 更別說他們這些圈子來來回回也就這點人，有點新鮮事就到處傳了。趙繹想知道檀烈的身份簡直不要太容易。
趙繹雖然不能接受朝辭的感情，但是對於檀烈這種拱白菜的豬, 這種教壞自家水靈大白菜的傻逼，當然是厭惡得不行。
當然，這是之前的想法了。自從昨天之後，趙繹心裡也對朝辭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雖然他自己並不敢深想, 但這注意讓他對檀烈產生更深的敵意。
比起趙繹對檀烈下意識的敵意, 檀烈對趙繹的敵意可是要深多了。
他知道趙繹這個人，不是一天兩天了，而是和朝辭認識的整整五年裡。
他從前把朝辭當朋友, 對於朝辭暗戀的這個直男，雖然客觀上知道直男並沒有什麼錯，但是主觀上當然還是心疼自己朋友從而遷怒這個傻逼直男。後來就更別說了，他不知道自己對朝辭算不算愛，但至少有很深的喜愛，而朝辭卻還愛著這個人。
是的，他知道朝辭還愛著趙繹。
想要下這個結論太簡單了。只要是閱歷稍微豐富一些的人，就能很明顯地發現。哪怕朝辭現在葷素不忌、花心濫情，但是誰都能看得出這不過是愛而不得后的自我墮落而已。
檀烈得不到的東西，卻被趙繹棄之如敝履。而他所珍視的人，也因為檀烈而自甘墮落，自我懲罰。
他能看出朝辭處於一個很危險的狀態。
但是他無法拯救他，因為拯救朝辭的資格只被朝辭發放給了趙繹。
「我是朝辭的男友，怎麼不能來？」檀烈說著，單手攬過朝辭的肩膀，語氣雖帶著笑意，卻散著冷。
而這句話一出，不僅僅趙繹的臉色瞬間黑沉如水，身邊的朋友們也都大吃一驚。
他們畢竟受過極為良好的教養，哪怕驚訝，也不會表現得很失禮。哪怕有些人看不慣同性戀，也不會直接表現出來，只是在臉上適當地露出一些驚訝。
有個跟朝辭關係很好的女生看向朝辭，問道：「阿辭，他是你男友？」
朝辭側頭看了眼檀烈攬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抬眼輕笑：「不是，炮友而已。」
他直接承認了自己的性向，公然出軌，甚至還直言不諱，自己和檀烈不過是炮友關係。
明明是難以啟齒的關係，但是他卻承認地坦坦蕩蕩。他半倚在檀烈身上，鳳眼輕挑，紅唇微勾，沒有半點羞怯，反倒像是在問別人：是啊，有什麼不可以嗎？
他在說「不是」的時候，檀烈臉色稱不上好看，而趙繹猛地鬆了一口氣。
聽到這個人說自己是朝辭男友，他還真的有些擔心是真的，那一瞬間心慌得可怕。
可聽到朝辭說的後半句后，這兩人的表情就來了反轉。檀烈甚至又帶上了若有若無的笑意，在趙繹看來刺眼無比。
只是炮友而已，這說起來不是什麼光鮮或正式的身份。但朝辭這坦然的態度卻讓檀烈覺得舒心極了。
他抬頭，音調不高不低，正好讓所有人都聽到：「是啊，正在努力轉正。」
兩人的姿態看上去親密極了。檀烈雖然有四分之一的華國血統，但相貌卻是典型的北歐人。半長的金髮全都后梳成一個背頭，更加襯得他眉高眼深。一米九的高大身量，肩寬腰窄，他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並沒有扣上，露出白皙的胸膛和漂亮無比的肌肉起伏。垂感極好的西裝襯褲包裹著他兩條長到逆天的長腿，更加襯出他的高大俊朗。如果說他那四分之一的華國血脈在他外貌上留下了什麼不同，那或許就是他不僅繼承了北歐男人的高大深邃，在五官上還帶著華國的精緻俊美。
朝辭堪堪一米八，平時看得已經算是人群中高挑的那批，在檀烈面前卻低了許多。但他一點也不因此落了下風。他們站在一起，朝辭就像風流恣肆的世家少爺，而檀烈則是他忠心的騎士。
趙繹看著他們，抿緊了唇。
但終究是沒有立場說什麼。
…………
他們這群人每年都要去世界各地飛幾次玩，而以往每次都是朝辭和趙繹坐一起的。
但這次不一樣。朝辭坐在中間靠前的位置，而趙繹則是坐在後排。朝辭的旁邊，坐著的是剛剛開口詢問他的女孩，她叫夏澄，與朝辭關係不錯。而檀烈則是坐在朝辭后一排的位置。
飛機起飛前，檀烈突然走到夏澄旁邊，低聲詢問她：「你好，我可以和你換一個位置嗎？」
趙繹在檀烈起身的那一瞬間就一直看著他。
他只見檀烈與夏澄說了幾乎后，夏澄就點點頭，抱著自己的包和檀烈換了一個座位。
而檀烈也就直接坐到了朝辭旁邊，側身和朝辭交談了起來。兩人還經常貼耳交談，彷彿是一個外人插不進去的磁場。
可就在不久之前，能有這個待遇的，明明只有趙繹。
無論身邊有多少玩得來的朋友，他們倆也永遠都有旁人插不進的地帶。在人群中，永遠是最親密合拍的一個。
可現在不是了。
一路上，趙繹透過飛機舷窗往外看，雲和光影在他瞳孔中倒影，可眼底卻無人看清。
從b市到馬爾地夫要飛九個小時左右。而馬爾地夫的時間還要比華國快三小時，因此飛機開了六個小時左右時，窗外已經黑下來了。用晚餐后，朝辭像是也有些困了，將座位調低，靠在靠椅上小憩。
私人飛機上的座位都是按照頭等艙的標準的，甚至只會高不會低，因此哪怕是在上面睡覺，也是極為舒適的。
檀烈招來乘務，低聲向她要了張毯子，隨後小心地蓋在了朝辭身上。
有了毯子，的確暖和了不少，朝辭的神經也放鬆了下來。他跟檀烈說了句「到了后叫我」，就慢慢睡去了。
那混雜著睡意的吩咐，聽到檀烈耳朵里就是軟軟糯糯的，讓他眼角都掛上了笑意。
下飛機時當地時間已經十一點了，雖然朝辭睡了三小時后精神不錯，但大部分的少爺小姐們都累了，因此大家也不準備玩，回去睡一覺明天起來再說。
這次他們沒有住獨棟別墅，而是包下了一個佔地近兩千平米的大別墅，住在一起。每個人的房間大小也有一百多平。
趙繹的房間離朝辭又是比較遠，而他卻發現檀烈和朝辭的房間是緊挨著的。
當侍者將他的行禮搬入房間后，趙繹卻沒有急著回去，而是站在走廊上，看著另一頭的朝辭和檀烈有說有笑。等他們相互告別回到房間，趙繹才緩緩走進去。
這次的旅行不是他組織的，而他也沒有特地告訴組織的人要將他和朝辭的位置特地分開。
只有朝辭囑咐了那人，他才會這樣安排。不然以從前的習慣，他們倆都是被安排在一起的。
…………
在吃完午飯後，一群人就要去海灘上玩。
這一個上午趙繹同樣過得不是很美妙，因為總是有檀烈和朝辭兩人之間無法被旁人插入的氣場，他們甚至是一同下樓來吃早餐的。
而在海灘上，朝辭卻是遇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熟人」。
他的炮友之一，宣承。
也就是之前和檀烈有過衝突的男人。
這時海灘上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朝辭看見宣承坐在岸邊的帳篷下，沒有下海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