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人民來信轟走了戴股長,可行里並沒有恢復太平,掌行長雖能花十五萬將自己從76人名單上抹掉,卻不能抹掉嫖過娼的事實,公安局裡自會有真實情況流傳出來,繼續有針對他的人民來信往上飛。掌行長心裡有鬼,怕被對立面整出證據來也落得被開除,因此再不敢留戀這行長寶座,只求能保住正科級並離開這是非之地。可要想達到儘早離開的目的得通過張行長,卻苦於和她搭不上關係說不上話。這位張行長因為是女同志,並且還想往上發展,因此她除了公務活動,從不和下屬一起吃飯、唱歌,一般下屬很難接近她,無法融她進關係網,有什麼事也難通過打招呼、送禮去辦。
通過市行的關係網尋求接近張行長的辦法,被告知請費行長幫忙最管用。可明知費行長就是這次背後整他的元兇,求他幫忙分明是向他屈服,當然不甘心!但眼見人民來信飛得越來越厲害,弄不好也會落得個被開除的下場,權衡利弊后只得忍辱負重,將費行長請進行長室,關起門來密談。
費行長升副科級才第二個年頭,按慣例在第二副行長位上必須干滿兩年,並得人提攜才有可能升為第一副行長,再混兩年才有機會當上一把手。可費行長有得天獨厚的條件:他家屬施老師每天晚上去給張行長的閨女輔導功課,有機會接近張行長並刻意巴結,正好她只比張行長小几歲,兩個人關係很快便處得親密。張行長也是女人,閑暇時喜歡做美容、逛商場,從省里來對市裡的環境不熟,外出走動都請施老師做嚮導,時間久了兩個女人成了閨蜜,同進同出的次數多了會被行里人看見,再有人想接近張行長便有了策略,先打通施老師關節,通過她透露張行長某個時點是否在家?心情是不是好?是否適合去拜訪?各方面情況都摸准了,再請施老師到三樓樓道口有專職人員把門的地方將人領上樓。守門人見施老師從張行長處接人上樓,以為是張行長的意思,自然會放行,張行長見好朋友帶人來自然客氣,時間久了大家都知道走施老師這條路可以通張行長。
關係鐵了施老師常跟張行長念叨,想將費行長從黃海縣調回到市裡,張行長反跟她開玩笑:「都老夫老妻了還難解難分?離家只一百多里,想回家就回家還憋得慌?偏將你家兩口子分開!」開完玩笑張行長說正經事:「調回市裡容易,但當個科長、副科長連個專車都沒有,遠沒有縣行一把手實惠,等有機會替你家騰出個行長的缺,財務權、人事權集於一身,干幾年包實惠。」
施老師回家將張行長的意思學給費行長聽,費行長便著意尋求當縣行一把手的機遇,恰巧黃海縣出了啤酒屋事件,費行長當然要利用這個機會將掌行長拉下馬,便攏出人來做槍手,有組織地寫人民來信往上飛,逼得掌行長主動找他談:
「最近行里不太平,人民來信滿天飛,費行對此有什麼看法?」掌行長提出話題的同時不合常規地主動遞煙給下級。
「這人民來信就是可惡,只需花上幾角錢,就能造出謠言來搞得單位里上上下下不安寧。」費行長對人民來信表示深惡痛絕的同時不忘補充:「我還沒調過來時就聽說寫人民來信是黃海d行的傳統,就聽說黃海d行人壞,遇事不敢明處說,只擅長背後使黑槍。」
「寫人民來信詆毀我個人無所謂,有所謂的是,這種行為已直接影響到我們黃海d行在全市、乃至全省的形象和聲譽,因此,改變這種狀況是我們黨委刻不容緩的任務。」掌行長進一步鋪墊,將意圖往下延伸。
「我作為黨委成員,在此鄭重表態,一定會做好份內工作,爭取讓黃海d行在掌行長的領導下早日扭轉這種不利局面。」費行長還沒聽出掌行長找他談話的意圖,便用場面上話應付。
「行長說起來好聽,其實不好當,擔子重不說,做的儘是吃力不討好的事,還難免得罪人,早想卸下這副重擔,可一直放心不下一百多號員工。」掌行長真情流露的同時突然話鋒一轉:「其實我早就發現你是個人才,正可以當此重任,因此想向市行領導推薦,破格提拔你當這個一把手。」
「掌行長過獎了,無論是能力還是資歷,我哪是當一把手的料!」費行長還摸不清對方葫蘆里賣的事什麼葯,只可如此表態。
「為了平息人民來信對我們黃海d行的影響,我情願離開這個行長的位置,並推薦你當一把手。」掌行長開始話入主題:「這些都是為黃海d行長遠利益著想的大計,我可以直接到張行長辦公室談,只是還有個顧慮,所以找你來商量。」
「黃海d行能離開任何人,卻哪能離開掌行長!」費行長略懂對方的心態,趕忙先恭維,然後想知道對方是什麼顧慮:「掌行長有何指示請講。」
「地球離了誰都照樣轉,黃海d行離了我將會更好!」掌行長回應過對方后提自己的顧慮:「在d行奮鬥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混個科級,到張行長那推薦你來干,就怕她以為我想當逃兵、打退堂鼓,如果惹她不高興,弄不好我的級別也被拿掉,所以請你來商議,看能不能找出機會來請她幫忙,給考慮個退路。」
掌行長想主動讓賢並提出訴求請費行長幫忙,已然是認輸的姿態,費行長當然心知肚明。只有永恆的利益,沒有永恆的敵人和永恆的朋友,戰勝對手並化敵為友是仕途上混的至高境界!官場上講究多多,雖然靠張行長的關係硬拉也能當到行長,但靠硬拉當起來的幹部與上面人拉、下面人捧當起來的幹部反響肯定不一樣。眼見行長寶座離自己越來越近,費行長心裡禁不住激動,表面卻不動聲色,掏出香煙來敬,然後針對掌行長的關切間接作答:「家屬和張行長互有走動、私交頗深,下次請張行長聚餐時,也請掌行長參加,一起敬她一杯酒。」
按慣例,科級幹部的人事任免在每年春節后,但黃海d行的兩位行長關起門來密談后不久,費行長便真的破格當了黃海d行的一把手,掌行長也如願到市行當了宣教科科長,兩個人各得其所、皆大歡喜。
這引起了周行長的極大不滿:三十幾歲就春風得意當了副行長,可一干就是七、八年,后提拔的於行長早當上一把手,自己卻苦於在上面找不出得力關係,只能在原地踏步。這次和費行長聯起手來斗掌行長走,原以為斗走一把手總該自己進位,卻沒想到被他費行長漁翁得利!論起這個費行長,他沒調進d行當辦事員時自己已是副行長,論文憑、論資歷、論實績都是自己佔優,可結果他卻能在三把手位上混了不到兩年就後來者居上,直接當上一把手。周行長失意之餘不得不感慨,這年頭只有朝中有人才升得了官。
走了掌行長,職工們群情激奮。因為自打吳行長任上成立了三產公司,職工們就倒起霉來,行長們自己狂撈回扣掘得第一桶金的同時,卻給全行職工帶來幾百萬的債務,先是用職工的年終獎還債,緊接著只有科級以上幹部享受年薪制,職工們不再受年終獎,就用職工的考核工資還債,還到現在仍還不清,員工們每個月只能拿五百元左右的工資,剛開始扣員工收入還動員大家講奉獻,後來習慣成自然,認為就應該用員工的考核工資還債。等到換成掌行長當家,雖大家都知道兩任行長是對立面,但都是當初形成三產公司幾百萬債務的始作俑者,因此沒人指望掌行長能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找出誰是造成三產公司虧空的元兇,現在費行長當家了,大家當然群情激奮,因為他與三產公司無任何利益糾葛,況且在發動群眾倒掌時曾親口表態,職工們反映的問題只要情況屬實,組織上一定會嚴肅查處!因此大家都踴躍將過去存在的問題拿出來揭發,指望費行長替大家主持公道。眼下費行長果然當上一把手,大家都看到希望,都認為所反映問題定會水落石出,那些大肆攫取、瘋狂貪污的人定會受得應有的懲罰。
新官上任都要燒幾把火,費行長也不例外,可他上任的第一把火不是處理大家所反映的一大堆問題,而是定出規矩來維穩,因此嚴肅這方面紀律:假他人之名寫人民來信是黃海d行人的惡習,過去的事不談,從即日起,對這種非正常渠道反映問題的行為一經發現,必將對當事人作嚴肅查處、絕不姑息。
對於大家先前所反映的一系列問題,費行長也明確表態:「任何人,只要能拿出所反映問題的相關證據,組織上一定會嚴肅查處!」
這種表態讓大家歸於失望,同樣是費行長,上任前的說法是只要情況屬實就嚴肅查處,現在變成要拿出證據才嚴肅查處。本來權錢交易做得就隱秘,群眾雖能發現問題,但哪能截獲相關的證據?就比如花一百多萬裝個不能用的廢空調這件事,就是腦子被門縫夾過的人都能覺出其中的問題來,但要想對這個問題進行查處,卻必須找出官商勾結的人證與物證來,也就是說,如今社會的任何權錢交易,只要犯罪過程能做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那麼,就是做出天大的荒唐事來,也不用擔心被查處。難怪乎改革初期的貪官們以權謀私只敢偷偷摸摸,現在都已明火執仗,因為反正被覺出問題來也無所謂,反正你也舉不出人證與物證來,所以反正不會受到查處,也就絕不用擔心會生出什麼後果;所以才有黃海d行的幾任行長,都敢於平均每天支出五千元的招待費,也就是說一千元一桌的飯他們歷年來每天招待五桌人,這種事說起來荒唐,但事實上每年就是這樣將賬走出來的,因為反正除了簽字的行長和處理賬務的財務股長之外,任何人都沒資格接觸相關賬務,因此只要這兩個人之間不狗咬狗鬧內訌,公款就可以源源不斷地流進他們私人腰包,根本不用擔心出問題。
費行長雖沒如職工所願,對三產公司的賬務進行清查,但卻做了件大好事:年底時,職工們能拿到第四季度的考核工資了!雖只每個職工每個月三百塊,但對韓紅星的經濟狀況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關於為什麼開始發考核工資,有人說是費行長神通廣大,將三產公司剩餘的欠債到市行去走賬了;有人說大家工資被扣了這麼多年,也該到將幾百萬債務還清的時候了;有人說三產公司已被剝離,所有的債權債務已跟黃海d行無關。不管是什麼原因,職工的考核工資總算是有了。
因為費行長是破格提拔,大家很快獲悉他的後台是市行一把手,有這個背景誰敢冒犯!因此,黃海d行再沒人敢與費行長比資歷,都心甘情願臣服。新空出個副行長的缺,讓部分一直覬覦著行長寶座的中層幹部又動起腦筋,最認為該補這個缺的有桂主任和上次用老婆和小姨子一起向掌行長公關的李股長,兩個人憑關係網都沒法與張行長接上頭,見說費行長是張行長的嫡系,便搶著拍馬,期望走費行長這條路,能將副行長的缺攬到手。可惜費行長是履新的一把手,百毒不侵,兩個人各用套路都拿不下他,只能看著副行長的空位干著急。
其實並不是費行長不貪財不好色,實在是因為一方面他才當上這一把手,的確得凡事講究分寸、注重名聲,不能剛掌權就做這些貪財、謀色的事將名聲搞臭;另一方面現實的行情是,想要當副科級幹部,至少得是市行黨委會成員才有資格提名,而憑他目前的角色,如果向張行長提這種事,顯然是不自量力。
過完年,市行調來個年輕的顧行長搭起三人黨委班子,費行長利用這個時機進行上任后的第一次人事調整,方主任因搶拖鞋而壞了印象,被從營業部貶回到城西分理處,桂主任因德高望重且經常向費行長獻計獻策,被重新啟用為營業部主任,韓紅星也接到人事股的電話,被調到城南分理處當儲蓄員。
城南分理處還沒裝監控系統,沒法櫃員制,儲蓄柜上仍然是記賬員和出納員一起當班。和韓紅星搭班的是朱書記,他半路出家,對櫃面業務不精,只能當出納員收付現金。
提起朱書記也屬於不走運的人,當初因為跟王行長跟得緊,吳行長一上台就將他由專車駕駛員貶為櫃面儲蓄員,直到掌行長上台才官復原職。吃過虧的人懂得低調做人,他變得深藏不露,努力做到八面玲瓏。費行長上台後他本可繼續當書記,不過年前報銷汽油費,他已盡量少報,沒想到費行長心細,將近期坐專車的里程數做了詳細的記錄,與朱書記所報油費出入太大,正好費行長才在機關工作會議上強調任何人不準揩公家的油,朱書記犯了時髦性錯誤,被費行長用來殺雞駭猴建威信,直接貶到一線,恰好跟韓紅星搭班。
分理處里共七個人,除了儲蓄櫃另一班的兩個,還有個上常日班辦會計業務的郝會計、柏副主任以及一把手掌主任。柏副主任在吳行長任上走過時,掌行長上台後受排擠,由信用卡部輾轉到城南分理處,說起來是副主任,卻沒個中層幹部待遇,好在不用上櫃面頂崗,每天只需按時按點上下班,主要任務是打掃衛生和完成掌主任交辦的各項事務,比如說到行里去送報表、領業務憑證,等等。
掌主任是掌行長的侄兒,比韓紅星晚兩年通過招干入行,才三十左右年紀,但叔叔英雄侄兒好漢,因此當了主任。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行里不同身份的人群涇渭分明,職工們難有機會和中層幹部一起喝酒,中層幹部更不可能屈尊和職工打成一片。掌主任雖只是掌行長侄兒,但掌行長只有個女兒,將這個侄兒當兒子一樣對待,因此行里大大小小的中層幹部都喜歡圍著掌主任轉,唯他馬首是瞻,每天輪著請他吃飯、洗澡,反正大家手頭都有費用。現在掌行長雖已調到市行,但仍是正科級,因此不影響掌主任在幹部當中受尊重的程度。
韓紅星才從鄉鎮調上街時曾經和掌主任同在營業部當職工,那時他還沒轉正,不過現在已當起主任,並且很注重展示管理能力,對下屬的要求尤為嚴格。剛調過來上班時,常聽柏主任在背後說他壞話,說整個分理處掌主任只認郝會計,因為他得通過郝會計走費用的賬,其他無論哪個,他想批評就批評,絕不留情面,韓紅星第一天上班就感受到掌行長的管理水平:
早上到班先打掃衛生,牆上貼著衛生包干區,記賬員、出納員、副主任各分一片區域,掌主任負責全面打掃,換句話說就是監督大家打掃。唯獨沒有郝會計的衛生包干區,理由是他晚上經常參加會計培訓,早上可以不按時到班,因此班前打掃衛生沒他的份。打掃完衛生送款車還沒將款箱送來,朱書記便利用這個空檔溜到旁邊粥店喝碗粥,剛吃完早飯回來便遭掌主任冷臉批評:
「才開的例會,剛規定上班時間不準離崗吃早飯,怎麼就違反紀律?」
「今天情況特殊,家裡液化氣沒了,所以才到班上吃。」朱書記謹慎解釋。
「在規定面前沒有任何特殊,如果每個員工都特殊,那定出紀律誰遵守?都不遵守紀律,我這個單位還叫什麼單位?」掌主任很嚴肅地反問。
朱書記自知理虧,被問得啞口無言,只得低頭無語,以示悔改之意。
「幾位都在,下次任何人不得找任何理由不遵守紀律,再出現上班時間出去吃早飯的情況嚴懲不貸!」掌主任嚴肅紀律的同時突然手機響,連忙掏出來接聽:「顏小二,我以為你將昨晚的酒話忘了!說,到哪家麵館?丁二麵館?好!我今天想吃豬爪面,麵條可以下鍋了,我就到!」
接完電話,掌主任離開營業室,快步出營業廳,跨上摩托車一溜煙沒了影。
「這個愣頭青真有意思,才訓過別人不準吃早飯,他自己卻一分鐘不耽誤就去了。」柏主任首先開口。他和朱書記本不是一派人,此時卻有出共同話題。
「現在的小東西太無知無識,他無德無能就當主任,當上主任更不知天高地厚!」朱書記牢騷道:「他不知道自己值幾斤幾兩,還這麼猖狂,不是看在掌行長面上,早對他不客氣。」
朱書記一直跟掌行長跟得緊,因此曉得掌行長是因為背時才離了行長的寶座,當初替掌行長開專車時,就經常被掌主任隨意用車,做的不到位時還挨訓,讓朱書記常發「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的感慨。
「今天是顏小二請,明天不知道輪著誰?人家連早飯都由中層幹部包了,當然有資格猖狂。」柏主任不失時機地奚落朱書記挨訓,他口中的顏小二,是南環儲蓄所的顏主任。
「你還有功夫跟我在這裡扯蛋,他剛才交代你立刻去行里拿登記簿,等吃過早飯回來你還在這兒,看怎麼訓你!」朱書記點醒對方。
「我當主任時他不知道還在哪裡!」柏主任擺完老資格,忙去完成交辦任務。他說起來仍是副主任,其實幹的是儲蓄綜合員的活,每天整理儲蓄賬務。
「你也是招干生,比掌主任還早兩年,怎不趁年輕也求個幹部當?」走了柏主任,朱書記閑得無聊,便和韓紅星找出話題來扯。
「我哪有這能力!」韓紅星有感而發,因為自己不管在哪裡上班,發現主任的主要任務就是挑出下面人的毛病來耍威風,而自己且不說找不到門路,就是找到門路當上幹部,也做不來這種事。
「什麼能力?你也工作這些年了,連這點都看不透?」朱書記趁著被訓得不爽發牢騷:「在d行,只要會兩樣就能當幹部:一是看到上級像哈巴狗;二是看到職工像惡狗。」
扯不多久,鐵柵欄隔著的櫃面上客戶多起來,兩個人便一門心思辦業務。正忙得熱乎,掌主任吃過早飯回來,郝會計也到班,兩個人就站在正忙碌著的儲蓄櫃邊閑聊,主講的是掌主任。每接待走一批客戶,掌主任便能從中認出一片熟人,並迸著吐沫說剛才的哪個客戶是縣裡哪個幹部的什麼關係;哪個女客戶曾經和街上哪個有錢人有過瓜葛;哪個人現在在哪個單位已混到什麼級別,讓櫃外正辦著業務的客戶也聽得入神。正聊的起勁,朱書記認出櫃面上有個三十多歲的女客戶是熟人,便和她打招呼閑扯。掌主任聽得對方在保險公司跑保險,見對方有幾分姿色,便湊過去找出話來問:
「聽說一人在d行,全家來幫忙;一人跑保險,全家不要臉?」
「哪來這麼個蠢豬,連人話都不會說?」一句話讓外面女人盛怒:「他是誰?告訴我工號,我要投訴他!」
「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掌主任見如此態勢,只怪對方沒情商,連開玩笑都不懂。
「誰認識你個蠢豬?誰跟你個蠢豬開玩笑!」女子拿出手機開始撥告示欄里的投訴電話。
「對不起!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見對方真的要投訴,掌主任忙跑出營業室去求。
「放手!再這樣我就告你耍流氓。」被掌主任按住手機,女客戶是怒上加怒。
「對不起!對不起!請給我個面子。」朱書記見事情鬧大,忙跟著出來打招呼。
「看朱師傅面子,這個電話不打也行,但他得對著這一屋子人說三遍他全家不要臉。」女客戶不容置否提要求。
「我就說!」掌主任見對方肯讓步,忙說三遍全家不要臉,加上朱書記招呼連連,總算平息了這個由一句話引起的糾紛。
接下來掌主任仍站在櫃檯里看儲蓄柜上兩個人忙碌,不過已沒了聲音,只脹紅著臉,等櫃面上最後一個客戶被打發走,立即又聽掌主任用威嚴的口氣點評:「韓會計,你今天有三次辦業務時沒按規定先呼『你好d行』;朱會計,行里三令五申不準出納員直接與客戶對話,下不為例!」正說話間,外面柏主任從行里領好登記簿進來,掌主任立刻發出指令:「柏主任,用掃把將營業廳里打掃乾淨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