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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總督家的夜宴(中)

  33

  總督家的夜宴(中)


  「是我太自私了,」肖梟抿了抿嘴,手指捋過柳小蝶烏檀色的柔順髮絲,「或許我可以向你作個承諾……」


  「算了吧……」柳小蝶微微一笑,有些俏皮地伸出手指撥弄了一下他的嘴唇,「現在說這些已經太晚了,你已經是她們無法缺少的一部分了……別以為沒人說我就不知道你在伊麗莎白那裡過夜,女人的第六感可是非常敏銳的!我只希望你能否可以在未來的日子裡……稍微地,少去管些閑事。」


  「咦?!我是那種愛管閑事的人嗎?」肖梟有些詫異地撓了撓後腦勺。


  「不然的話,你又如何能招惹那麼多的女人回來?」她一邊做出不解的神色,一邊伸手扯了扯肖梟兩側的臉頰,「我總覺得我選擇的男人是最不起眼的那種,是最能給我安全感的……結果卻截然相反。」


  「你說你為什麼會那麼吸引人呢?在伶仃洋的時候也是一樣,很難想象作為『武家棟樑』的韓寧能被你呼來喝去,胡曉曉和李虞薇她們也都對你印象不錯……但是你那時候長得也不好看,要智力沒智力,要武力沒武力,墜機之後,我還以為你會很乾脆地逃避掉你的責任呢……就像之前的日子那樣。」


  「或許是……運氣?」肖梟抽了抽鼻子,「自打跟你們一起出海以來,我的運氣似乎都很不錯。」


  「去北冰洋稍微轉轉也能碰到深海暴走,長門當時看著你被主炮直接轟掉了半截身子,你這還算是好運氣嗎?」柳小蝶撇了撇嘴道。


  「難道不是嗎?那種情況下我都能活下來,而且活著一路漂流了好遠……」肖梟回憶著那稍顯模糊的記憶,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部,「運氣不錯呢,我這個人。」


  「以後再也不準那麼冒險了……」柳小蝶摟住了肖梟的腰,將腦袋埋在他的胸口,「就算你是不死之身,以後,也不要再這樣作踐自己的身體。」


  這時,從樓下忽然傳來了嘈雜與打鬥的聲音,肖梟眉頭一皺,攬著柳小蝶轉身走進了屋內,從二樓的欄杆處看向了大廳內,只見一個留著短馬尾辮的金髮少年正被另一個棕發少年扶著從地上爬起來,他的左臉上有剛剛被拳頭擊打過的淤青,鼻腔里流出的血液滴在白色的襯衫領子上,留下一點點嫣紅的印記。


  而施暴者,正是剛剛才對自己表達了崇拜之情的詹姆斯-諾靈頓,他面色冷峻地站在金髮少年的面前,慢條斯理地脫下右手上被染了血色的白手套,與左手的手套一起扔在了一旁的圓桌上。


  「特納先生,你今年已經17歲了,也已經是能夠看清自己的年紀了。」諾靈頓看著面前忿忿的少年,「我也不想多說什麼了,斯旺小姐與她令人尊敬的父親一樣,是一名高貴的貴族,而你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鐵匠,如果你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如果你能充分地為斯旺小姐的未來著想的話,相信你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吧?」


  「呸!」金髮少年將一口血痰啐在光鮮亮麗的大理石地板上,「詹姆斯-諾靈頓,你這個卑鄙小人,你這麼說,無非是為了你自己的私心,你以為伊麗莎白會願意嫁給你這種老男人嗎?」


  諾靈頓皺了皺眉頭,嚴肅地反駁道:「請叫我諾靈頓少校,特納先生!正如你所該稱呼的,我是一名為了帝國榮耀而戰的,光榮的海軍軍官,是為了我偉大的祖國做貢獻的人!而當我指揮著我的艦隊在加勒比海上清剿海盜的時候,你和你師父的鐵匠鋪卻從來不問買主,或許在殺死我們勇敢的士兵的彎刀中,就有你親自打造的作品呢?」


  「你這是吹毛求疵!」金髮少年氣憤地大喊道,「好!既然你這麼說,你和你的船隊在海面上打擊海盜的時候,是否有考慮過他們是否是被海盜俘虜而被迫為他們工作,或是在本國被你們這些貴族壓迫得傾家蕩產,從而走投無路的人呢?顯然,不論是什麼樣的人,你同樣毫不留情地將劍刃送入他們的胸膛,而不顧他們的家中是否還有等待他們養育的,等他們回家的妻兒老小。」


  金髮少年的話在人群中引起了一片驚呼。


  「這個小子還是太不成熟啊……」站在二樓的肖梟聳了聳肩,「他大概還不知道自己捅出了多大的簍子來吧?」


  「簍子?!」柳小蝶有些不解地看向了身邊的男人。


  「現在的加勒比,同情海盜同樣是一大罪狀……」肖梟笑眯眯地看著下方有些亂鬨哄的景象,「海盜同情者可是要坐牢的,如果被查出窩藏海盜,那就是與海盜同罪,一律是死刑。」


  「啊!」柳小蝶微微掩嘴,「可是他說得也沒錯啊……」


  「這句話如果由我來說的話,那隻會被看成單純的同情心,因為我是貴族,在根本上我與海盜們是站在對立面的人,我們之間不可能存在妥協,」肖梟摸索著下巴稍有些冒出的青色胡茬,「但是他不同,他是個平民,是個鐵匠,還是個男人。只要他還生活在加勒比海上,那麼他就是個潛在的海盜,是個不穩定因素,因此哪怕是發自最單純的同情,那麼也會被人所警惕。」


  果然,對面的諾靈頓面色一凝,一巴掌拍在了身邊的桌子上,怒喝道:「威廉-特納!你說出這席話,難道你是個海盜同情者嗎!」


  「你……你這是血口噴人!」特納臉色一變,顯然也回過神來,冷汗瞬間就從額頭邊流了下來。


  這時,人群一陣涌動,韋瑟比-斯旺從人群后擠了過來,他臉上的神色,顯然是很失望的。


  「特納先生……」韋瑟比臉色冷淡地看著面前已經快比自己都高的少年,「你今天的作為讓我很失望,不要忘了,當年把你從海難中拯救出來的,正是我和諾靈頓少校這樣的貴族與軍人!我還為你找到了學習一門手藝的師父,讓你不至於在未來變成你口中那些走投無路,只能加入海盜的人,我也從來都沒有壓迫過這座城市裡的任何一個人!」


  「斯旺先生……」特納就要開口辯解。


  「叫我總督!」韋瑟比抬手打斷了他的話,「十年前我救了你的命,我給了你活下去的希望與道路,十年後你就用這種方式來報答我?一個覬覦我女兒的海盜同情者?!你走吧,特納先生,從此我們再無瓜葛了。」


  「不!求您了,總督先生!」顯然是沒預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下去,威廉一臉絕望地哀求著,「總督先生,我有錢了,我會讓伊麗莎白幸福的!真的,我發誓!」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我的女兒天生就來自上流社會,這些是你永遠都無法提供的。」韋瑟比搖了搖頭,「威廉,我知道你一直在攢錢,但是你做鐵匠學徒掙到的那些錢,又能有多少呢?你知道伊麗莎白一年的生活需要多少花銷嗎?你那幾個便士是付不起的。」


  「我有30萬鎊!」


  頓時,大廳里寂靜得像是突然沒了人一樣,所有人都用一種懷疑的目光注視著這個身上髒兮兮的小夥子,然而大多數人都以為他在撒謊。


  30萬鎊,在這時代,等同於接近300公斤黃金的價值,在場的名流們,雖說身家都要比這多,但如果讓他們直接拿出30萬鎊的現金,能拿出的還真沒幾個。


  「上帝啊,威廉!你哪來的那麼多錢!」總督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想要抬手去抽面前的年輕人,「說!你是不是參與了什麼不見光的勾當!我當初救你活下來,可不想讓你成為這種人!」


  「這是我賣劍得到的,一共是50萬鎊,師父讓我拿了30萬,他明天就要坐船回英國了!」威廉毫無畏懼地對視回去,「如果不是我與伊麗莎白兩情相悅,我也根本不會留在這種鬼地方繼續生活下去!」


  「賣劍怎麼可能得到這麼多錢?」諾靈頓冷哼了一聲,「特納先生,難道非得要到牢房裡,你才願意老老實實開口嗎?!」


  「我沒撒謊,這就是我老老實實賺到的!是一位先生買下的那把劍,他當場給我開了一張可以隨便填金額的銀行支票!師父已經帶著支票去城裡的銀行核對了,是真的沒錯!」威廉梗著脖子,面紅耳赤地反駁道。


  「臭小子,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諾靈頓剛要動手,卻聽到了身後幾聲清脆的拍掌聲。


  肖梟與柳小蝶從二樓走了下來。


  「斯旺總督,這件事情,小威廉還真沒說謊。」肖梟微笑著對眾人聳了聳肩,「那把劍,是我買下來的,那是一柄不多見的古代珍品,說實話,小威廉僅僅要價50萬鎊,我還真是賺大了……威廉-特納,請接受我由衷地感謝。」說罷,他向著威廉的方向行了一禮,少年一邊手忙腳亂地還禮,一邊搖著手說著「不需要」,完全沒了剛剛倔牛一般的神色。


  「我方才也在上面聽了良久,」肖梟走過來,拍了拍威廉-特納與詹姆斯-諾靈頓兩人的肩膀,「看來是個浪漫的爭端呢。不過你們自己爭得火熱,有人考慮過伊麗莎白小姐的感受嗎?」


  「啊!」兩個人同時低喝了一聲,臉色多少都有些羞赧。而被肖梟提到的伊麗莎白-斯旺,這時候正縮在她父親的身後偷偷往這邊看。


  「那麼伊麗莎白小姐,這兩位青年才俊,你更中意哪個呢?」肖梟轉過頭,目光正巧與偷偷望向這邊的伊麗莎白對視到。


  這位害羞的小姐嗖的一聲將腦袋縮回了父親的背後,面色通紅,乾脆地做起了一隻鴕鳥。


  「看來,伊麗莎白小姐還沒準備好啊。」肖梟聳了聳肩,引起了旁邊人的一陣友善的輕笑。


  「不過問題還是需要解決的,既然沒有便利的捷徑,那麼也就只有一條傳統的道路可走了……」肖梟看了看身邊的二人,「你們兩個,決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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