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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晴陽

  誰也不曾想到,在希羅的腦迴路里,他開始像簡颯臨一樣生活。他看到簡颯臨在海邊用合同折了一隻只玫瑰花,然後召喚希羅過來。

  「會疊玫瑰花嗎?」

  「小學里學過一點。」

  「誰教您的,老師嗎?」

  「泉北。」

  簡颯臨先是大吃一驚,後來點了點頭。他沒想到泉北居然會這種女孩子工藝。

  「誰教你的呢?」

  希羅問。

  「很久以前的女朋友,她叫蘇冒冒。」

  「怎麼,你還想著這個女孩子。」

  「我一直很喜歡她的,而且……很對不起她。」

  希羅看著他疊了一朵又一朵玫瑰,心裡想,組織的最後,用玫瑰來收場。然後他也幫忙去疊,玫瑰花都落入海水裡。

  海水裡有過去的很多東西,在我的世界里,還有一個名字。

  我現在就站在他們背後,默默的拿起煙來抽了一支,然後把森本送我的打火機在手中緊緊握了一下,這時候火機的外殼很燙,卻沒有當時那種燙到手的感覺,我現在變得很慫,不敢點起火來感受那種被燙到的感覺。然後我深吸一口氣,把打火機扔掉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我把我的所有合同找出來,合同里有還沒有完成的夢。我把『夜公主』的合同疊成了一隻蝴蝶,把『灰天使』的合同撕裂,一分為二,然後疊成一對翅膀。把『青雲』的合同疊成一縷縷飄帶,然後像兒時跟蔚空在一起那樣,偷偷把數學作業簿裁剪下來,還能少做幾頁。

  我經常跟蔚空說,這樣不好,奧數題很有意思,蔚空跟我說,她喜歡語文,尤其是詩歌。然後我們撕三張紙,把翅膀粘到蝴蝶上,把綢帶粘到蝴蝶的腿腳上,現在我在做的,就好像過去又回來了。

  我回憶那種手法,就好比蔚空現在在旁邊陪我疊,也許她的靈魂在海洋里。

  我想起她的父親來,他說過的愛麗兒,就像她要成為的人。愛麗兒像一個過去式的問號,又像一種崇拜的觸手可得,都在她的腦海中不斷形成,現在我想粘這隻蝴蝶,可惜沒有膠水。

  有什麼人在我背後拍了一下。

  「怎麼不用煙油去粘。」

  原來是白山克克。她旁邊站著森本。白山克克用手指了一下垃圾箱。

  「你怎麼總是會出人意料。」

  我說。

  「這裡的所有人只有你最死板。」

  白山克克說,她顯然很輕鬆,森本卻嘆了口氣。

  「英奧這孩子不讀大學了,直接跟著他父親幹活兒了,我們給他找了個女朋友。」

  森本說。

  「曼支?」

  我喜出望外。

  「想什麼呢,傻孩子。」

  她對我嘆息兩聲,

  「我們這裡最有聲望的家族,扶奢家族的人。」

  「誰?」

  「在我走以後,來了一位野客。」

  「男子?」

  「自稱是男子,但是久嚴也不是傻子。」

  「她?」

  「她終於領會了超悟,而且跟久嚴生下一個女兒,還偷偷混進了我們家族。」

  「現在她的女兒?」

  「就是英奧的女朋友。」

  這時候鄭慕超給我來電話,

  「喂?怎麼了?」

  我問。

  「剛讓你去等我你去哪了,跟誰聊天呢?」

  「跟……古人。」

  「啥?」

  「我說……算了,我一會找你。」

  我著急的把電話掛斷。

  「好了好了,我們去見見每次都有電話緣的你丈夫吧。」

  白山克克笑了笑。

  「你要明白,那個野客的下場並不好。」

  「啊?」

  「那次我回去了,而且沒有戴面具,我想見見久嚴。」

  「然後呢?」

  「然後她病了一場,就突然死了。」

  「這……這就是野狐的威力?」

  「因為情沖。」

  「你也不想?」

  「對。」

  「你不怕那個女孩?」

  「不但如此,久嚴還讓我做她的母親。」

  「這麼說……」

  「嘿!」

  鄭慕超在遠處向我擺手。她的旁邊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

  我走進瞧去,啊?這不是跟蔚空一個類型的女孩子嗎?

  「看看這個女孩子像不像蔚空?」

  鄭慕超笑著說。

  白山克克笑了兩聲,

  「好了,給你介紹一下,英奧的女朋友,扶奢.嚴.晴陽,也是我的女兒。」

  「姐姐好。」

  那女孩笑起來有個淺淺的酒窩,她有禮貌的用雙手來拉我的手。

  我心裡想,這個女孩子有很好的家教。這是久嚴教給她的嗎?

  「喂?你會不會,超悟。」

  我在她耳邊悄悄說。

  「行了,是人都會問這個問題。」

  白山克克拍了拍我。

  「能,我能看到姐姐的過去。」

  「過去?」

  「對,我能看到所有人的過去。」

  「從……哪裡看?」

  「眼睛里。」

  啊?暮色的海風裡,我突然發現這個女孩兩個瞳孔的顏色不一樣。

  「異瞳?」

  白山克克點了點頭。

  「實崖呢?」

  我問。

  「你將自己照顧這個孩子?」

  白山克克說,他一直在我身邊。

  「在哪?」

  白山克克指指旁邊的沙灘盡頭的一個小房子,

  「在裡面泡茶,走吧。」

  晴陽牽起我的手來,那溫度就感覺是我跟蔚空在牽手。

  「你……是不是會體溫調節?」

  我問她。

  「姐姐,我還會很多東西。」

  「如果這世界末日了,你怎麼辦?」

  很顯然我有點怕她,但是經歷讓我對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順暢的提出疑問。

  「那我得問問我父親。」

  她撅著嘴有點不服氣。

  「好了,她就是個有特異能力的孩子。超悟而已,怎麼辦是不可能知道的。」

  「那她都知道些什麼?」

  「她什麼都知道,卻無能為力。」

  「這樣不會很痛苦嗎?」

  「所以我們要給他關懷。」

  白山克克說。

  「打開門瞧瞧,裡面有什麼?」

  我推開門,這時候門口的風鈴響了。實崖站在櫃前。房間的最後都是小鈴鐺,原來是久嚴的獨傳的手藝搬進來了!

  「坐!」

  實崖一直忙著泡茶,沒有在理我們,只說了一個字。

  隨即實崖用眼神示意白山克克,白山克克馬上趕去幫他,她換上青袍,實崖細心的幫她系好。

  喝茶的時候我們談起過去的很多事情,白山克克對晴陽說,唱首歌吧。

  晴陽說一時間不知道唱什麼,可以唱像詩一樣的歌嗎?

  白山克克說,哦?還有這種歌?

  晴陽向我眨了眨眼鏡,我似乎會意了什麼。

  「鮫人翻鱗思人皮,

  幾盡居家憶。」

  當她唱第一句,白山克克異常吃驚,實崖卻叫聲叫好,還鼓起了掌。

  「家藏埋藏海淵里,

  一股相思雨。」

  白山克克盯著我看了兩眼,我對這種哼唱的手段有些不解,卻沒想到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能唱出這種遠古的歌調。

  這時候白山克克喊她停止,她自然是很不解,明明是好詞好句。

  「實崖!」

  白山克克說,馬上把我的琴取出來,她說。

  實崖回過身,從鈴鐺後面取出來一把古琴,放在桌上。隨後她示意晴陽繼續。

  「苦海無涯舟未泯,

  中轉驟已停。

  還需幾度清貧境,

  抱以陸海心。

  凝月忽登苦夢際,

  崖口煙潦系。

  願畏不得空有厲,

  佳人過患誼。」

  晴陽唱出來的時候,我很開心,因為像這樣的詩詞,我只有從蔚空嘴裡聽到過。這時候白山克克對我笑了兩句,

  「聽懂了嗎?」

  我點點頭,似乎是明白了。

  「放下了嗎?」

  她問。

  我點點頭。

  後來實崖坐下來,用久嚴的手法給我泡了一杯酒紅色的茶,

  「這是『忘憂』,你嘗嘗。」

  他說。

  我端起茶,一口飲下。這時候身體突然顫抖起來,我明白上頭了。

  我閉上眼睛,享受那種感覺。在我眼裡第一個出現的是蔚空,然後她消失了,然後出現了高中時候的同學,發生的所有事情,他們也相繼消失了,隨後我忘記了所有的人。

  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我發現我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旁邊都是陌生的人,但是我望著晴陽。

  晴陽此刻望著我。

  她笑了一下,

  「還記得我嗎?我叫蔚空。」

  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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