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過年
感覺到眼前驟然亮起的那炫麗光，韓諾此時卻沒有一絲一毫想要起身去撫摸的衝動，而是看著自己各種各樣的衝動在自己的眼前流過，然後靜靜的思量著。
這些，就是那傳說中天地之本源、日月之精華……等等一切可以修鍊的本源之炁嗎？
可是，自己並沒有傳說中的修鍊功法，也不知道這樣去運用這些天地精華……
有些遺憾的韓諾並沒有理會這些異象，而是繼續默默的誦念起了《黃庭經》。
漸漸地，韓諾感覺自己周圍的光點在遠去，而自己也進入了一片漆黑的空間。
一個人在漆黑的二樓呆慣了的韓諾並沒有絲毫恐懼，而是繼續著《黃庭經》的誦念……
慢慢的，韓諾感覺自己彷彿爬出了一條悠長的山道般，眼前陡然一亮，隨後，韓諾就感覺自己有了一個新的身體……
掙開眼睛，韓諾看著眼前那不一樣的景象，久久的震撼：一片一望無際的海洋中，自己的身體靜靜的懸浮於半空中，看著自己的身體，韓諾依稀之間彷彿透過那虛幻的身體看到裡面不斷轉動的《黃庭經》經文，看著腳下那一望無際的海洋，韓諾彷彿看到了自己那無窮無盡的思緒……
這裡，就是意識海嗎？
現在，自己就是意識狀態嗎！以《黃庭經》的力量所凝聚的意識之身嗎！
……
突然，韓諾感覺自己的身子一震，然後就感覺自己的身子瞬間消散……
刷——
漆黑的房屋中，韓諾突然掙開了自己的雙眼，然後抬起自己的雙手，就這樣怔怔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彷彿還沒有從剛才那種狀態中脫離出來一樣！
呼——
輕呼了一口氣，韓諾陡然放鬆了下來，看著從窗戶中透過來的月光，心中思緒轉過：原來不是夢啊，剛才的那種狀態，就是入靜嗎，那些光點，還有意識海，看來還是精讀《黃庭經》啊！
心下決定多多誦念黃庭經的韓諾感受著身體的疲憊，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心中無奈道：家裡的飯菜果然不頂飽啊，看來以後是不能像私塾那樣的靜修了！
做下決定的韓諾放棄了修鍊十二錦緞法的想法，然後開始靜靜的入睡！
……
眨眼間，韓諾已經在家裡住了半個月了。
半個月來，韓諾和自己的弟弟韓離、從道宮裡學習歸來的柳星文、柳星武兩位兄弟好好的在鑄劍堡里轉悠的玩了一番，就像是迎來了放寒假的瘋狂小學生一樣，瘋狂的在外面野著、瘋著……
然後，韓諾纏著消閑的韓鐵鑄去了趟獵虎村，當然，韓諾還不忘從爺爺那裡討了個機會，好好的在鑄劍堡的劍庫里尋了一柄好劍送給張大牛。
而在獵虎村玩鬧了一天的韓諾也從張虎家帶回了滿滿一大罐的滷雞爪鴨掌，還有幾個包裹起來的豬蹄、羊蹄、牛蹄等東西，可是把韓鐵鑄給高興壞了，這些可都是下酒的好東西啊，鑄劍堡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會放開酒禁，讓眾人飲酒，所以有了這些好的下酒菜，對於好酒的鑄劍師而言，那是堪比絕世美味的東西。
回到鑄劍堡后，韓鐵鑄就開始忙碌著準備起了年貨、然後開始打掃房屋、祭祀諸神。
而韓諾，則是被韓蒼叫道了書房裡好好的詢問了一番關於《神劍經》的事情，在密談了一會後，在韓諾近乎一問三不知的情況下無奈的放棄，只是堅持是自己找到的一本破書，不小心落在父親韓鐵鑄的書房后終於被放了出來。
……
臘月二十九晚上。
韓家祖祠里，韓諾一個人站在最後，前方是自己的二叔二嬸韓鐵生和王雪，二叔二嬸的前面則是自己的父母韓鐵鑄和柳慧，再往前是二爺爺韓冶和爺爺韓蒼。
不過，韓離不在。韓諾知道，這是因為韓離還太小的原因，家族新成員，只有在進入道宮前的哪一年的大年夜裡祭祖的時候才可以加入祭祖的行列，要在弟子遠行前將名字記錄入族譜以示家族傳承有序，後繼有人……
祖祠的最前面，韓蒼面向祠堂里的排位肅穆而立，先是訴說了一年來韓家的發展，最後大聲的喝道，「祭拜祖先，保佑我韓家可以傳承不斷。」
喊完后，韓蒼就帶著眾人向排位躬身拱手行禮。
「今有弟子韓諾，欲往道宮求道，今日，特許進入祖祠，入族譜！」行禮后，韓蒼又是一喝，然後慢慢的從眾多牌位下方的一個暗盒裡拿出一本厚厚的書冊，還有裡面夾帶著的一根毛筆，又轉身對著後方的韓諾說道：「鐵蛋，你上來！」
韓諾聞言，穩步走到了韓蒼的面前，疑惑的說道：「爺爺？」
「鐵蛋，忍著點，有點小痛！」韓蒼先是對韓諾安慰著，然後又是說道，「伸出左手大拇指！」
韓諾依言深處左手大拇指，靜靜的看著韓蒼用那根黝黑的毛筆輕輕的點上自己的大拇指。
隨後，自己那堅韌堪比金屬的皮膚就輕輕的劃破，隨後，點點鮮血滴入毛筆，而韓蒼就拿著那吸食了血液后變得柔順無比的毛筆開始在族譜上寫書了起來。
而韓諾則是感覺著手指上那微微的疼痛，有些好奇的看著自己手指上的那已經停止往外滲出血液、已經開始慢慢的癒合的傷口，心中一陣的驚奇。
韓諾只知道自己的身體和皮膚在水火之力的淬鍊下異常的堅韌、有力、強壯，彷彿濃縮了一般，卻從來不知道有怎麼強大的癒合能力。
寫完族譜的韓蒼則又是將族譜和毛筆放入了暗盒后，對著韓諾說道：「鐵蛋，行大禮！」
聽到韓蒼的話，韓諾心中一驚，然後開始恭恭敬敬的行大禮。
在靈寶界，大禮只有一種，那就是跪禮，都是很少用到的，起碼韓諾就沒有行過跪禮，這還是第一次。
韓諾恭恭敬敬的向著祖祠上的牌位行了大禮后。
韓蒼拉著韓諾的手，轉身大聲的說道：「祖祭結束！大家到大堂里吧，準備年夜飯。」韓蒼說完，就帶頭退出了祠堂。
……
不一會，大家就都到了大堂，回合著已經在等著的韓離，開始一起吃過年夜飯，然後大家一起生旺火、放炮仗、守歲……
大年初一，在韓蒼的帶領下，所有鑄劍堡人先是迎接四方神，然後在大堂里韓諾和韓離等一眾小輩開始拜年……然後收著來自各位長輩的壓歲錢，壓在枕頭底下好好的睡了一覺后被收入了那個儲錢罐里
大年初二，韓諾就開始和眾人一起開玩，而韓鐵鑄等人也是開始彙集在一起走街串巷的被訪著居住在鑄劍堡里的老一輩鑄劍師。
大年初三，鑄劍堡里陡然熱鬧了起來，居住周圍縣城的鑄劍師們彷彿約定好了一般齊齊過來拜訪，然後，韓諾就哭喪著臉看著自己那一大罐的滷雞爪、鴨掌迅速的被消滅，在眾人的一致好評中被分光，只剩下了一地的骨頭……
大年初四，韓諾和母親柳慧回娘家省親，雖然住在一個大院子里，但是也很少這樣在一個桌上吃飯，所以這個形式還是走了那麼一趟。
家裡也就只剩下韓蒼和韓冶兩個老頭相對而坐，品著最後的豬蹄，喝著小酒，度過了難得安靜了下來的初四。
初五……初六……
不知不覺間，半個月就這樣過去了。
正月十五，一個不一樣的日子。今天，即使叫做團圓日，也被叫做分離日。
因為，今天是一家人每年的第一次一起吃團圓飯的時候，也是預告著眾人將要再一次分開的到來。
明天，大人們就會開始工作，而小孩子們，都會迎來他們新學期的開始，要開始去上學了。
從五歲開始，六歲、七歲，一共三年的私塾生活，私塾雖然叫作私塾，卻非私人開辦，而是由上清道統一開辦的學堂。
然後，就是八歲到十二歲的道宮學習生涯了，這是一項艱苦的、近乎不通人情的規定。因為，在道宮上學的身後是不準回家的，也不準父母探望，之前的三年學習是為了打基礎，而這五年的學習則是為了挑選出所有有機會踏入道途的童子。
而當韓諾聽到這個解釋的時候，心中一陣的不真實感襲來：修道，竟然被搞成這樣彷彿上學一樣的經歷，這樣的普遍，真真是有教無類，真真的眾生就有一線生機，真真將機緣擺在了你的面前，踏不踏得上道途，完全看你自身機緣……
而且，韓鐵鑄還對著韓諾說道，那些千年以上的靈物也有著修道之機，只要是活到千年以上的靈物，都會被上清道所保護，真真是眾生平等……
思及這些，韓諾突然發現，這不就是在堅持最大的生態保護嗎！
……
正月十六，早早的，韓諾送著韓離登上了去往私塾上學的馬車，然後開始在大堂里等待著道宮來接人的馬車。
大堂里，眾人倒是神態自然，完全沒有應有的悲傷，就像是習慣了一樣，從小學的身後每天回家，到中學的時候每七八天回上一次家，然後是大學里每半年才回上一次家，到畢業后一年都不一定能夠回上一次家……
人們已經習慣了這個軌跡，適應了這樣的經歷。
因為我們知道我們重逢的日子就在那裡，所以我們就沒有了那離別的悲傷。
至少，看上去是沒有了，或許只有那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望著天上也是孤零零一個的月光，才會想起那故鄉、故鄉的親人吧！
……
「噹噹當……」
突然，一聲聲的有些急促的鐘聲將整個鑄劍堡籠罩。
「道宮接人的鹿車來了！」彷彿桌位上有釘子般，韓鐵鑄陡然站了起來，口中喃喃說道，然後看著一樣反應過來的柳慧，默默的起身將韓諾的書包拿起，然後將得自私塾的竹牌放入說包，輕輕為韓諾背上。
而柳慧則是細細的整理著韓諾身上的道衣，輕輕的抱著韓諾小聲的說道：「娘不求我兒多大的出息，不求我兒為家裡帶來多大的變化，只求我兒不愧於心即可！」
說完后，柳慧細細的為韓諾整理好衣角，拉著韓諾的手向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