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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說親

  世魔山


  當藍悅所有感官都回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被甩手摔到了泥石地上,原本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大魔頭不知何時將葯碗打翻在地。洞口處站著幾個人,她記得自己給魔君診脈時,濕答答的黑洞里只有他們兩個。


  「你想殺本尊」男人掐住藍悅的脖頸,另一隻手把玩著她刺殺所用的短劍。「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說著,嗜血的眸子突然轉向女人嘴角的血漬「說,你到底是誰?誰指使你來的?」


  藍悅身體僵硬,感覺掐在脖子上的手越來越用力「咳咳,放手」


  洞口的三個男人大吃一驚,不可思議。神醫要刺殺魔君?百萬是他們的頭也是平日里和神醫打交道最多的人,此時劍眉緊鎖,意圖不明。


  藍悅醫術精湛卻沒有武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尋常人。眼看她氣息微弱,就在奄奄時,魔君的眼神似乎發生了變化。


  畫面太美,已經有些模糊不清。


  所有的顏色都定格在這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她漂亮眼睛上「喏,給你一半」女孩舉起手中的甜餅,一分為二,笑眯眯的遞給土堆上那個灰頭土臉,傷疤覆住半邊臉頰的少年。


  明明大不了她幾歲,可一開口那


  沙啞的聲音,瞬間被女孩脆生生的童真妙語比成了老氣橫秋。


  男孩努力將身子往後縮,眼神戒備的看著她「你離我遠點」


  女孩嘟起小嘴,在距他不遠處停下腳步「為什麼?」說著白嫩的小手還在兩塊甜餅上不停掂量著。


  「他們都不喜歡我,你和我玩他們會疏離你的。」小男孩很努力的注視著她的眼睛,試圖讓自己不緊張。


  「拿著,我帶你去個地方」女孩將兩塊甜餅全部塞給男孩,拽著他的手,正要朝村子里走,男孩卻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你,你不嫌我丑?」他愕然看向那張明媚的小臉。她是白裙子,自己是破衣衫,她是瓷娃娃,自己是泥娃兒。她就像漂亮的小仙子,自己就是個被綁來的病秧子。


  「我相信等師父把你的傷治好,你一定會很好看。」


  那個時刻,她真的,美極了。


  魔君火紅的瞳孔似乎漸漸變成了黑色,砰砰砰凡是洞里能砸的東西,沒有一件得以倖免。


  「滾」突然男人大吼一聲,女人躺在地上氣若遊絲,被洞口幾人合力撐了出去。


  魔君的頭髮變成了黑色,嫣然一看竟是個披頭散髮的人「不准你傷害她」


  「哦?有意思」男人眼中燃燒的是團白色的影子,是個籠罩煙霧裡的腦袋,是那魔君的頭。「信不信本尊下一秒就讓你灰飛煙滅」魔君雙目犀利,邪惡的挑了挑唇角,男人用力捂著頭,已經痛不欲生,卻依舊看著神醫離去的方向,攥緊拳頭。


  「那你也會死無全屍」女人的死不畏懼讓男人神志清醒,不知怎麼的就將魔君從自己身體里逼了出來。回憶如潮,往事一幕幕讓他不得不朝這個掌控自己身體的妖怪宣戰。魔君一眼就看透男人的心思,不屑一顧「不過是個傀儡罷了,本尊要多少有多少」說完,重新吞噬男人的身軀,將他薄弱的神識握在股掌。


  冷笑一聲,還不錯,魔君顯然沒有想到死人也能從自己手裡搶回肉身。


  「可是你已經習慣他了,不是嗎?」男人苦澀扯動著唇角,他的影子如同一陣青煙從魔君指尖消散無蹤。


  漫谷祠


  「聖女重歸,百姓之福,天佑蒼生,繁衍不息……」


  日暮的樹林,小風嗖嗖,崎嶇不平的山路環繞在古塔周圍。一路走近可以聽到林里傳來整齊劃一的宣言,在安靜的環境里極為清晰。修女輕聲念出一連串咒語后,在眾人的祈禱中漸漸走遠。


  「修女修女,洛洛她怎麼樣了?」


  海天看到修女出了密林拚命追趕上去,他已經守在這裡等了兩天兩夜,洛洛是在來的路上被『伏魔塔』吸進去了,陪北冥耀一路回曼谷,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意外。明明路上洛洛對他的感情越來越好,怎麼突然就……


  「公子請放心,聖女是神仙」紫竹修女安慰著圍在自己身邊一臉緊張的眾人。


  海天雙手舞動,目光焦急的看著紫竹「那她為什麼會被吸進去?什麼時候才能出來?」


  修女一愣「這,歷代聖女進去后就沒有出來過。」眼裡的感激和唇角的笑意因海天的話突然僵在臉上。


  海天面色一變,緊張道「什麼?不行我要進去,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辦法倒是有」紫竹的語氣有些為難「不過……」


  「不過什麼?」海天不相信自己一直小心呵護的感情就這樣碎裂,他一定要找到她。


  半晌,修女才吐出一句「公子,傳聞不可盡信」


  「哪怕只有一絲希望,我也要試」這是海天的答案。


  跟隨修女離開,剩下的只有宇文撫謠和北冥耀。


  日落西山,夕陽餘暉下是金燦燦的光芒。


  「等等」宇文撫謠咬著牙,叫住北冥耀,目光炯炯走到他面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洛洛是聖女」


  「只是懷疑」男人眉頭一皺,雙手環胸,倚在樹上。


  「懷疑?」宇文撫謠有些驚訝,認真到不肯放過男人臉上的絲毫表情。


  鳥兒在枝頭哼唱,北冥耀正要轉頭,樹上卻突然飄落一片枯萎的樹葉,捏在指尖「她的眼睛很特別。」


  回到京城后,朱昇恢復了追妻之路。第二天他來到『七覺弄堂』。在門口截住甫贏心,餅把她帶到城南幾裡外的小路上』「殿下這麼晚來這裡,可是帶了民女想要的東西」甫贏心看著一大片亮光閃閃,飛來飛去的螢火蟲,心情莫名好起來。


  太子點了下頭「恩」


  之前甫贏心說過,只要他能把她打碎的白玉手鐲還原,就答應嫁給他。


  「咯咯,這個,貌似並不是民女打碎的那支」甫贏心白了他一眼。


  太子卻拉起她的手,在女人一片迷茫的時候把紫錦盒中的手鐲擺在她手邊「的確不是」


  接著男人笑了笑「這鐲子不拍摔,心兒下次再生氣,就不會後悔了。」


  「心兒,嫁給我吧」單膝跪地,花香四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事心兒做不了主。」明白男人的意圖后甫贏心急忙把手縮回,。她看著朱昇,眼裡是掩飾不住的慌亂和糾結。


  「放心,一切交給我」朱昇情不自禁的張開雙臂,想將女人攬在懷裡,卻發現她後退一步,因此只好尷尬著改握她的雙手。


  甫贏心怎麼也想不到因為她一句託辭會惹來大麻煩。第二天睜開眼睛就聽到城中各種流言蜚語盛傳。


  『太子殿下親自提親,國師稱病,連門也沒讓進。』太子揮手『作罷』百里紅妝皆失風彩。城裡等著看好戲的百姓大為失望,沒想到刀光血影眼不眨,冷酷無情的太子爺站在美人面前也不過如此。


  甫贏心坐在院里的石桌前,看著關在一起的兩隻籠中鳥眼睛眨也不眨。影子的提示下,她看到一個個久經風霜的身影朝她緩緩走來「爺爺,快坐」


  甫贏心攙著老人扶他坐下。


  老人卻握著甫贏心的手「丫頭啊,你也別怪你爹」


  太子是未來的君,後宮佳麗三千,難免爭風吃醋,爾虞我詐,甫贏心是家主的獨生女,家族怎麼可能讓好不容易才認祖歸宗的寶貝再去受苦。


  「爺爺,你別這麼說,我怎麼會怪爹爹」甫贏心習慣性的把腦袋蹭在老人懷裡,靜靜聽著,朝老人撒嬌。


  老人點點頭「唉,是個好孩子,我們上官家欠你們娘倆的」


  「我娘?」甫贏心眨了眨眼,一聽有故事,就笑眯眯的說「爺爺,我想聽,我發誓一定不會告訴爹爹」


  「鬼丫頭」雖是這麼說,老人的語氣里卻帶著掩飾不住的寵溺。


  「你娘她呀……」


  再不願意接受的事情,早晚也要面對,何況當事人還是她的母親。


  國師不喜歡『權貴』最討厭的就是『皇命』。國師夫人懷甫贏心時,上官雲闕因為星象無解成日把自己關在後山小木屋,閉門不出,與世隔絕。


  在甫家人的堅持下,國師夫人被送回娘家養胎,直到誕下甫贏心國師都沒能趕回去見甫歆悅最後一面。


  甫家人對上官家怨恨極深,執意讓孩子追隨母性,這也是甫贏心為什麼一直沒有爹爹的原因。


  與此同時,國師府的書房內,朱昇再次見到國師的時候,屋裡坐有兩人。


  「國師的兩個要求朱昇都能做到,朱昇的請求也希望您仔細考慮」


  「這……」國師冷冷掃了一眼就要說話,掌門人卻更快一步開口,笑眯眯的看著朱昇說「這事還得看那丫頭的意思」


  掌門人雖然是上官家的長老,卻也是太子的師父。對皇家人可以無禮,但是掌門人卻要給足面子。


  「師父,徒兒明白」朱昇恭敬的看著不再開口的國師,態度誠懇。


  回到『向晚居』已是晚上戌時「這不是太子的東西么,怎麼擺到這裡來了?」甫贏心屋裡的裝飾很簡單,一進門就看見與眾不同的紫錦盒,高貴典雅。


  「噢,是太子送來的,說有緣人可能就在府里,老爺犟不過他,就收下了。」鋪好床的玲兒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替甫贏心解開疑惑。


  「小姐,你早些休息,玲兒先退下了」見甫贏心一門心思把玩著手裡的紫錦盒,侍女就要退出門外。


  「恩」甫贏心淡淡應了一聲。


  伴著房門關上的聲音,紫錦盒『咔噠』一聲被打開。


  太子在國師府丟了面子,皇上下旨說誰能戴上這白玉手鐲,未來太子妃的頭銜就落下了,可惜幾人試過之後竟無一人能戴。


  「花心大蘿蔔」甫贏心笑了笑,把鐲子放在手腕上比劃比劃。結果怎麼也套不上去。「這鐲子摔不壞,這樣心兒下次生氣的時候就不會後悔了。」


  『卡崩』鐲子被扔在地上,碎成兩半,卻連在一起。


  戴上就再也摘不下來,兩塊鐲子扣在一起沒有一絲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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