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斷 交

  文強一瘸一拐的向公司醫院走去，一邊走一邊默默念叨：「老子要報仇，報仇……」


  「醫生，你快給看看，疼死我了。」


  「小夥子，你這是怎麼了？」


  「醫生，被人打的。你躺下，讓我看看。」


  「這裡疼不疼？」


  「不疼。」


  「那這裡呢？」


  「疼、疼，醫生你輕點。」


  「我給你開張單子，去拍個片子吧。」


  「醫生，我沒有什麼事吧？我可不能有事，我還得打工掙錢，家裡人還等著我的錢治病呢。」


  「小夥子，你的膝蓋骨有裂紋，而且很清晰，還有幾處軟組織受傷，所以，必須得打石膏。我也挺佩服你的，膝蓋都傷成這樣了還能獨自走到醫院。」


  「醫生，打了石膏是不是就不能下地了？」


  「那是當然了，最好在醫院養一段時間，即使出了院，那隻腳也不能受力，你得住兩個月的拐杖，還要定期換石膏，完全恢復的話至少要6個月。」


  「醫生，我的情況不能住院，我還得掙錢，我在車間上班，乾的都是體力活。」


  「我說小夥子，是錢重要還是腿重要？如果你不配合治療，後果不堪設想。」


  「醫生，最壞的情況是什麼？你得給我交個底。」


  「不是嚇唬你，如果你一意孤行，最壞的情況就是成為瘸子，八仙中的鐵拐李你知道吧？就是他那樣。」


  文強聽了醫生的話后，一下子就癱了，完了，全完了。因為文強知道，這樣一來，不僅不能上班了，而且也會錯過秘書公招這樣絕好的機會。現在等於就是個殘廢人，也不能掙錢了。文強的人生再一次跌入谷底。


  「小夥子，你的家屬呢？你現在這種情況最好有家屬陪著。」


  「我沒有家屬，醫生，我自己能行。」


  「要不給你請個陪護吧。」


  「醫生千萬別，我可請不起，我以前干過陪護，我自己知道該咋弄。」


  「那好吧，我這就給你上石膏，上了石膏后就再也不能下地了。」


  「醫生，你能給我開一個拐杖嗎?」


  「你要好一點的還是一般的？」


  「就最便宜的那種，謝謝醫生啊。」


  這時，文強的手機響了，「小文，你在哪兒？劉總請你到他辦公室去一趟。」


  「李科長，我去不了，我在醫院呢。」


  「在醫院，上午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又住醫院了，在哪個醫院？幾樓、幾號床？」


  「公司職工醫院，二樓14號。」


  「小文，我給你帶了一點水果。」


  「謝謝李科長。」


  「你的腿怎麼了，怎麼還打上石膏了？」


  「被人打的。」


  「誰打你了？」


  「我也不知道啊，他們把我的頭套住就一陣暴打。」


  「報警沒有？」


  「報警也夠嗆，去出租屋的路上有個死胡同，你是知道的，那裡又沒有監控，而且那些人有備而來，怎麼查啊？」


  「怎麼查那是警察的事，你得報警啊。你是不是借高利貸了，還是得罪黑社會了？」


  「我這人你還不清楚嗎？我從不跟這些人打交道，而且我也沒有得罪什麼人啊。」


  「那是不是泡了別人的妞，人家男人盯上你了，肯定是，你那眼睛就是專門電女孩的。」


  「我說李科長，你怎麼越說越離譜了，我這麼一個沒車、沒房、沒存款的三無人員，誰能看上我？現在很多女孩的眼光可高了。」


  「那一定是白鬍（富）美、千金大小姐。」


  「李科長，你再說我得請你出去了啊。」


  「別別，我們還是說正事兒吧，劉總找你呢。」


  「我現在這種情況也沒法去啊。」


  「你的情況我向劉總彙報了，劉總已經給醫院打過招呼了，你在住院期間的一切費用全部由公司買單。」


  「我這麼一個普通員工，我何德何能啊？」


  「上午外商來你救場那事兒，劉總很滿意，那外商下了大訂單，你可立功了。」


  「原來是這樣，還好，總算有一件值得欣慰的事了。」


  「小文，你慢慢養著，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


  「李科長慢走。」


  「醫生，醫生……」


  「醫生，你能不能給開一把坐便椅，我這腿如廁也不方便。」


  「這個沒有，只有市區才有得賣。」


  「那就算了，謝謝!」


  這時文強的手機又響了，「陸瑤，有事嗎？」


  「親愛的，在幹什麼啊？」


  「在醫院呢。」


  「醫院，怎麼了，哪個醫院？嚴重嗎？」


  「你別擔心，也沒什麼大病。」


  「是公司醫院嗎？」


  「我馬上來看你。」


  「陸瑤、陸瑤……」


  陸瑤很快就掛了電話，不一會兒功夫，陸瑤就來到了住院部，「護士小姐，請幫我查一下文強住哪間病房？」


  「二樓14號。」


  「謝謝啊！」


  「陸瑤，這是怎麼了？氣喘吁吁的。」


  陸瑤眼淚汪汪的一邊看著、一邊撫摸著文強受傷的腿。


  「親愛的，你這是怎麼了，疼嗎？」


  「不疼，就是膝蓋骨受了一點傷，休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沒有大礙，你別擔心。」


  「親愛的，你是怎麼受傷的？」


  為了不嚇著陸瑤，不讓陸瑤擔心，也是為了男人的那點「小自尊」，文強又撒謊了。


  「哦，是不小心摔得，沒事兒。」


  「壞了壞了，你的腿都這樣了，秘書公招馬上就要開始了，怎麼辦？」


  「那肯定是參加不成了，我都這樣了，還怎麼上台啊？人算不如天算，聽天由命吧。」


  「我出去一下啊。」


  「陸瑤，你去哪兒？」


  陸瑤跑到住院部繳費處，「你好，我給二樓14號床文強繳費。」


  「你等一下啊……文強的費用是公司報銷的，不用繳費。」


  「哦，謝謝啊！」


  陸瑤驅車來到市區醫療器械專賣店，「老闆，這個坐便椅多少錢？」


  「美女，還有更好的，你要哪種？」


  「給我拿最好的吧，多少錢？」


  「268元」


  陸瑤又到超市買了洗漱用品和基本生活用品，就連文強的內衣褲都買了。


  「我說陸瑤，你這是要搬家嗎？怎麼買這麼多東西。」


  「不是給我買的，全都是你用的。」


  「還有，這是坐便椅，你上大號時就更方便了。」


  一個億萬富翁的千金，掌上明珠，平日的很多事情都是家裡的保姆做的，眼目前卻為了我一個一事無成的窮光蛋忙前忙后的，而且還特別細心，文強心中頓時產生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感覺……是喜歡、是感動、還是愛呢……


  「老闆，事兒已經辦了，那小子得躺一段時間了。」


  「沒有傷到要害吧，千萬不能給打殘了，否則，我又要動用太多的關係才能擺平，會很麻煩的。」


  「老闆，你放心，我那些兄弟都是練過的，知道分寸。」


  「東子，再幫我辦件事兒……」


  老闆湊近東子的耳朵不知說了什麼……東子一個勁兒的點頭。


  「老闆，我馬上就去辦。」


  「一定要以匿名的形式，知道不？」


  「老闆，我懂了。」


  老闆揮了揮手，示意東子快點出去辦。


  8月28日上午9:45，職工醫院


  「陸瑤，你看這幾天你都忙著照顧我了，都沒有去上班，經理會不會怪你啊？」


  「不會，我是誰啊，他敢嗎？」


  「還是你的面子大啊。今天中午別再給我弄那些人蔘、燕窩、鵪鶉之類的湯了，我真的沒有那麼嬌氣，再補下去我得長奶油肚了。」


  「沒事兒，反正我家裡有的是，你長胖點才好呢，顯得更加魁梧。」


  這時，住院部門前停了一輛大奔，司機忙著下車看門，一位帶著墨鏡的50歲左右的男子，梳大背頭，上身穿著白色帶淺花紋的襯衫，下身穿著白色長褲，腳穿一雙棕褐色皮鞋，手拿一褐色手包，一個人向著住院部大廳走去。


  「護士同志，請問文強住哪個病房？」


  「先生，你稍等……二樓14號病房。」


  「謝謝啊！」


  「這名男子剛要走到病房門口時，突然停住了，馬上把臉側向一邊，躲到牆根後面。陸瑤這時正往外走，估計回家去準備文強的午飯了。等陸瑤下樓后，這名男子走進了病房。


  「你就是文強？」


  「我就是。」


  這時，這名男子摘下了眼鏡，坐在床頭邊，從手包里拿出了一張支票，遞給了文強。文強定睛一看，個、十、百、千、萬……100萬的支票。


  「這位大叔，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不認識你。」


  「你不認得我，我可認得你，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離開陸瑤，這錢就是你的了。否則，我會讓你在這座城市待不下去。」


  文強還沒有來得及回個神來，那個人戴上眼睛轉身就走了。文強被這名男子的舉動弄蒙了，這是幾個意思？文強平復了一下情緒，「無端送我支票，而且要求我離開陸瑤，再加上這次被挨黑打。」


  文強看了一看支票上的印章，其中一個蓋的是「陸成銘」的印，文強終於明白了。文強拿著支票躺在那裡，倆眼睛一動不動……


  一個鐘頭后，陸瑤進來了，「文強，你看今天中午我給你帶什麼好吃的了，紅燒驢肉，玉米排骨湯，醫生說你要多喝骨頭湯……」


  只聽啪的一聲，緊接著哐當……


  文強一下就打翻了那些菜，油湯濺起陸瑤一身都是。文強對著陸瑤怒斥道：「你們這些有錢人是不是都不把我們這些窮人看在眼裡，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什麼事都可以用錢擺平，你們這些有錢人是不是燒殺搶掠都可以毫無忌憚……陸瑤，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玩不起。」


  陸瑤被文強的舉動嚇著了，半天沒有回個神來，眼淚在眼珠里直打轉。陸瑤突然看見床單上有一張支票，拿起來看了以後，流著眼淚苦哈哈的對文強說：「文強，我會給你一個答案的。」


  說完，陸瑤拿著支票轉身就跑出去了，文強老遠都還能聽見陸瑤的哭聲……越來越遠。此刻，文強也流下了那久違的淚水，明明知道不是陸瑤的錯，明明可以好好跟陸瑤說的，為什麼偏偏就要發火呢？當怒斥陸瑤時，文強也很難受，但文強必須要狠下心來，必須有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