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報告大佬某妖孽俗名曝光辣
我想起這十年來,他似乎從未離開過瑤琅山。我原以為他是個孤兒沒有家,又或是親人就在青雲宗內,現在看來,他身上的故事,恐怕並不簡單。
「回來做什麼。」他手上動作沒停,說得輕描淡寫。
「.…..總要常常回來看看……兄長的啊。」我本想說父母,但想到前一日小廝喚他哥老爺,想必他們的父母是已經不在人世了。
「看他?嘁,看他做什麼。」不用回頭我就能想象出風虞一臉不以為然的傲嬌樣子。
「.…..」我無話可說。
風虞把我的頭髮理順,然後挽了個髻在我腦袋頂上,用手按著,另一隻手伸到我面前。
「東西拿來。」
我急忙塞到他手裡。他把玉笄插進我的發間,然後把我轉過來,看了看。
「果然順眼多了。」
我伸著腦袋想去看池塘的倒影,被他一把拉住。
「出息,哪還能少你一塊銅鏡,過來。」他起身往亭子外面走。
我小跑著跟上他。
沿著石子路走了百十步,就到了我之前看到的那棟屋子跟前,也就是他的住處。
他推門進去,我當然也跟著進去。
不管從外面還是裡面看,這棟屋子都沒什麼特別的,看起來和我昨天晚上住的客房布置差不多,都是一張床,兩個柜子,一套桌椅,一個鏡台,一扇屏風,要說唯一可以算是比較不同的,就是客房屏風上畫的是山水,這個屏風上畫的是墨竹。
此外,牆上掛著的幾樣東西也吸引了我的注意。一個泛黃的紙鳶,一柄傷痕纍纍的木劍,一塊塗得五顏六色的松木皮,上面挖了兩個眼兒,應該是個面具。
這都是某妖孽的童年啊。我心裡默默感慨,伸手。
鑒於紙鳶看起來有點太弱不禁風,而松木皮面具有些太過抽象,所以我拿起了木劍,略裝x地挽了個劍花,一手背後,一手執劍斜指地上,臉上一副苦大仇深,端得是一個武功蓋世憂國憂民的大俠。
「真劍都不要,一塊木頭倒是玩得不亦樂乎。」不過一分鐘,風虞腦袋上就又出現了一支玉笄,而且看起來比剛才那支更貴的樣子。所以說剝削階級什麼的最討厭了。
「玩玩而已嘛。」我把木劍放回原位,小跑到鏡台前面,左右晃著腦袋看自己的新髮型。
白白嫩嫩的小圓臉,五官已經初步長開,隱隱有點明眸皓齒的意思,青絲鬆鬆挽起,兩鬢散下幾綹短髮,慵懶中又帶著幾分俏皮。我果然是個美人。
對著鏡子沾沾自喜了一會兒,正準備問風虞我們什麼時候回青雲宗,我的肚子突然叫了一聲,我這才想起,我還沒吃飯。我捂著肚子看向風虞。
風虞擺擺手,轉身出門。
「走走走,吃飯。」
我趕緊屁顛屁顛地跟上。以某妖孽的作息,這個時候應該正是飯點。
我跟著他在大宅子里轉來轉去,最後到了一個飯廳里。廳里正中有一張大桌子,桌子上擺著好多菜,有桂花酒釀鴨,南乳醉花蛤,蝦皮燴絲瓜,蒜爆鱔背,鹹蛋黃焗南瓜……看得我直咽口水,眼睛粘在菜上就移不開了。
「還當你不來了!」一聲怒哼自廳上傳來。
我一抬頭,這才發現,原來桌子上首坐了個人,正是風虞他哥。
「嘁,有好菜吃,為什麼不來。」風虞撇撇嘴,在離他哥最遠的地方坐下。
我雖然有點怕他哥,但是想著既然風虞都在這了,大佬應該不會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才對,所以快速地往風虞旁邊一坐,低頭縮腦袋。
小廝送上兩副碗筷。風虞施施然拿筷子去夾花蛤吃,我也趕緊去夾鴨腿,埋頭苦吃。
「過兩日我派人把你徒弟送回去。」大佬皺著眉沉著臉色看我倆吃飯。
「唔。」風虞嘴裡塞著花蛤,隨便哼了一聲。
「你就別回去了。」
我聞言抬頭,嘴上還叼著那隻鴨腿。
風虞淡定地吃完嘴裡的花蛤,抬頭看他哥,道:「我不回去去哪?留在京城?還是隨你去北疆?」說完繼續伸筷子去夾鱔段。
我看他似乎是心裡有數的樣子,再說也明白神仙打架,小鬼插不上手的道理,所以繼續埋頭苦吃,一邊啃著鴨腿,又把筷子往花蛤盤子里伸去。
大佬皺著眉用指節敲了敲桌面。「先留在京城裡,看看哪家的姑娘好,娶了媳婦再……」
「噗!」我正嚼著鴨肉,聽見風虞要娶媳婦,一個把持不住噴了出來,還好是朝著自己的碗,噴了一碗的肉屑和口水。
大佬略顯嫌惡地掃了我一眼,風虞也斜著眼看了看我,桃花眼裡滿是促狹。
我趕緊縮了縮腦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都二十九的人了,娶的哪門子媳婦。」風虞筷子沒停,聲音平靜地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你也知道你二十九了,別人家二十九的男人孩子都三四個了!」
「兄長大我九歲,不也至今孑然一身?」風虞淡淡回他。
「秦錦虞!」大佬突然往桌上狠狠地拍了一掌,倏地站起來,一臉怒意地看著風虞,眼睛都氣得隱隱發紅。
我趕緊低頭夾菜,快速夾滿一碗之後,端在手裡,時刻準備跑路。
「兄長忘不了過去,風虞同樣也不能。如今我已是青雲宗的掌令,自然該在宗中處理教務,也請兄長日後喚我道號。」風虞放下筷子,起身,冷靜地往外走。
我急忙端著碗跟著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他哥頹然地坐回椅子里,感覺瞬間老了幾十歲。
「罷了,罷了,都隨你,都隨你去。」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疲憊,「我五日後便要回北疆,到時再走……」
風虞沒什麼反應,徑直出了門。我突然覺得大佬有點可憐。
「哎哎哎,去哪啊這是?」風虞走得挺快,我端著碗小跑,好幾次都險些把菜掉出去。
「廚房。」風虞停下腳步,臭著臉回了我兩個字。
「沒吃飽?我這還有,吃不吃?」我討好地把碗捧到他面前。
他掃了一眼碗壁上沾的肉屑,嫌惡地看了我一眼,轉身走了,只不過這次走得慢,讓我不至於要小跑才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