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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端木焜耐心說教 顏舜祁有所發現

  寒冬臘月的時節,玉池早已經是大雪紛飛。京都卻還是陰沉沉的天,偶有幾粒雪飄灑下來,卻也是象徵性的下了些許。還不足以覆蓋房頂,一陣寒風吹來,便會吹得毫無影蹤。


  黃昏的時候,一抹斜陽的餘暉,將才剛落下來的雪花融化殆盡。似乎今年的雪,在十一月的時候已經下的酣暢淋漓了。不管怎樣,天氣還是乾冷乾冷的。彼時便可聽見,門外的腳步聲。


  穿過長長迴廊,掀開厚厚的棉門帘。便頓覺一陣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端木焜將脫下的披風遞給僕人。隨口問道:「公主呢?怎麼不見?」若是以往,端木蓉一定會笑意盈盈地相迎。


  而今卻是來了這許久,都不見端木蓉的人影。想來是有別的事情吧,就在端木焜疑惑之際的時候。卻見僕人引他入內室,然後沏茶笑道:「小的這就去喚公主,王爺稍候片刻。」


  僕人退下的時候,屋子裡更加顯得冷清了許多。反倒是屋子裡的炭火,燒的分外旺盛。端木焜飲著茶水,伸出手來烤著炭火。他想要做西戎的王,那麼就要答應尺素,代為照顧林一凡。


  這第一點就要來見端木蓉,他的這個小妹。素來豪爽,熱情奔放。記得自己常常打趣兒她,說她這樣的個性將來不會有人要的。只是端木蓉不同於巧巧,雖為大漠女子,卻各有不同。


  穆巧巧乃是至情至性之人,就算是激起矛盾來,也會很快就明白其中理由的。做起事來毫不含糊。相反的是,端木蓉脾氣雖也隨和,卻到底是遇到事情有些糊塗。尤其是,面對自己的心。


  以至於後來在遇見尺素,端木蓉都有些抬不起頭來。她知道自己有錯在先,並且差點害了尺素。故而在得知父汗被尺素所害時,說出的理由也有些牽強。因為愧疚,所以才會啞口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才看到門帘子響動。但見端木蓉身著銀紅衣袍,無精打采地走了進來。平素愛說愛笑的端木蓉,此刻卻好似打了霜的茄子。看起來懨懨的,就連眼圈兒,也是紅紅的。


  「是誰給了蓉兒氣受?」端木焜見狀,不忘玩笑道,「告訴大哥一聲,大哥一定替你做主!」說到這裡,端木蓉更是氣的不知所以。大聲罵道:「除了林毅夫,還會有誰?」


  看著她氣得鼓鼓的腮幫子,端木焜只覺著很好笑。卻又不忍傷了端木蓉的心,不覺故意說道:「他不過是我西戎敗將,如何敢欺負公主殿下?他若有那個膽子,我必將他千刀萬剮!」


  越是如此說,越然端木蓉心裡難過。她氣的坐也坐不住,指著窗外林一凡的房間憤恨說道:「我說讓他好生養傷,他非要進宮!大哥你說,於尺素都已經不喜歡他了,他還進宮做什麼?」


  滿是抱怨的語氣,在端木焜聽來。頓時明白了一切,原來在端木蓉的心裡。已經對林一凡,有了別樣的情思。其實仔細想想,林一凡住在府上這麼久了。也難怪,端木蓉的兒女心思活絡了。


  可是對於這樣的事情,端木焜是不可能讓她繼續下去的。為了自己的王位,他必須要端木蓉收了這份心思。於是他悄聲告訴端木蓉,只需要十天。還給尺素一個健康的林一凡,一切便可以了。


  晚間起了寒風,吹動著窗外乾枯的樹枝。府門口的大紅燈籠,在寒夜下來回搖晃。讓人看了,都不覺生出寒意。跟著端木蓉走進那間房,端木焜看到了一個,面色清冷的男子。


  以前時常聽聞,東麓有一個御前侍衛,生性孤傲不近人情。而且做事心狠手辣,可是眼前這個男子,卻很難與之前傳聞對上號。也許端木焜不知,在遇到尺素之後,林一凡就徹底變了。


  雖然面子上看著冷冷的,其實對待尺素絕對痴心。曾經為了尺素,攔截花轎。也為了留住尺素,斬斷一指。哪怕生生挨了尺素的一刀,卻也依然不改初心。如此執著,讓人疼惜。


  這樣的性格,倒是讓端木焜想起了以前的自己。昔日也曾愛慕一個女子,為了那個女子傾盡所有。卻終是因為紅顏薄命,無法挽留那段情感。端木焜唏噓,是因為有些同病相憐。


  燭火下的林一凡,眼眸中透露著一層淡淡的霧氣。也是因為如此,端木焜才會對他有些憐惜。不待他開口詢問,卻聽得端木蓉抱怨聲開始了:「你看看!若不是我來照顧他,他根本活不到今天!」


  哪知道林一凡冷言:「不勞公主費心,在下這便離開!」他絲毫沒有留下的意思,也只是為了尺素才屈居公主府邸。聽慣了端木蓉的埋怨,林一凡只默默祈禱著,尺素平安便可。


  不懂事的端木蓉,卻是上前狠狠捶打著林一凡的後背。邊哭邊大罵:「你還真是忘恩負義!我如此照顧你,你竟然毫不領情!就算是街頭的狗,也知道搖尾乞憐——」


  這番話,說的未免有些難聽了些。端木蓉素來說話不經過大腦,尤其是面對自己的情感方面。不懂得收放自如,不懂得在乎別人的心。所以這才會孤獨一生,寂寥一生。


  似乎她所要的東西,都必須是她的。這一點倒不如穆巧巧的脾***恨自如。當下端木焜見了,忙拉開端木蓉。沉聲教訓了一番:「尺素可以助我奪得王位,只為見到林一凡,你莫要添亂!」


  說到「添亂」二字,端木蓉立刻放聲大哭。並且還高聲喊著:「我如何添亂?你做你的王,我有什麼錯?我有什麼錯?大哥,你也向著他?哼!」她含著委屈的淚水,衝出了大門口。


  如此不懂事的端木蓉,倒比穆巧巧差了許多。至少巧巧明白事理,不會擾了大局意識。這樣的端木蓉,端木焜也還是第一次見到。也許,自己說的重了一些。只是無奈,端木焜只好如此。


  此時房間里,只剩下了端木焜和林一凡。他看著林一凡陰沉的臉色,不覺上前賠笑著說道:「林公子大人大量,蓉兒素來如此。林公子不必介懷……」由此觀之,林一凡在府上過得並不快樂。


  房間里,氤氳著炭火的味道。有薄薄的火星味兒,將林一凡的思緒,拉回到了那場大火之中。他不會忘記,西戎與他們東麓的仇恨,所以面對眼前這個端木焜,並沒有什麼好意。


  只是涉及到尺素的事情,林一凡倒是願意幫助。「公子還需再等等,」端木焜低聲道,「十天後,我登臨王位之時。便立刻放公子和尺素離開……」有的時候,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淋淋漓漓的雪花,紛紛揚揚在漫天蒼穹之中。像是純美的梔子,盛開在不敗的冬季。掛在枝頭的雪花,趁著凍得結結實實的冰凌。像是一株冰花,晶瑩剔透,分外美麗。


  儘管寒風呼嘯,卻在巧巧看來。很是溫暖,因為有顏舜祁在。他是自己的天,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一生一世的守護,在巧巧的記憶里。似乎除了晚妝和穆辰軒外,再沒有一個人比自己幸福。


  或者說,她算是比較幸運的了。看著顏舜祁高大的身影,巧巧只覺自己今生的遇見無錯。到達小木屋前,顏舜祁將巧巧抱下馬來。然後去拴馬,卻也不忘拉著巧巧一同進屋。


  本來還擔憂著巧巧和顏舜祁,王啟波見了兩人平安歸來。心裡也好似石頭落了地,他知道自己得遇顏舜祁的知遇之恩。倘或沒有顏舜祁的幫助,王啟波這輩子都會是一個獵人了。


  只是人生的際遇不同,讓王啟波見到了顏舜祁。以至於在後來的復國路上,走得相當艱難。不過還好,最後的自己,總算是為了家人報了仇。來到京都的時候,仍舊做了御林軍首領。


  其實本不算什麼,王啟波在外面時間久了。自然也就加深了對家鄉的思念,重新返回京都的時候,他不會忘記顏舜祁。所以就是那時,巧巧對他的職責,他也從未還口。


  眼下時值深冬,王啟波見兩人回來后。立刻陪著笑,為他們沏茶。燃燒起炭火來,很快屋子裡就溫暖如春。暖茶一盞,更讓巧巧感覺羞愧。她想著顏舜祁的話,想著自己的確怠慢了王啟波。


  於是她便大大方方的起身,對王啟波行了禮道:「王將軍還望見諒,小女適才有所怠慢。以茶代酒,萬望將軍容量!」她一面說著,一面舉杯飲茶。舉手投足間,盡顯大漠女兒的豪情。


  這還是王啟波第一次,看到女兒家如此。於是也收了一時怒氣,看在顏舜祁的面子上。起身回應道:「穆姑娘如此說,可真就是折煞我了!我哪裡還是什麼將軍?姑娘喚我名字便可。」


  不管怎樣,不管今後如何,總之是冰釋前嫌了。就是後來在京都,遇見巧巧的時候。王啟波也會禮讓三分,這點禮貌,王啟波還是曉得的。畢竟自己的命運,是顏舜祁換來的。


  客套話說了一些,便有巧巧說起了那封信的來由。信箋簡單,是普通的牛皮封套。上面寫著「玉池初晨親啟」的字樣,如此說來,的確是穆辰軒從京都寄來的,沒有錯。


  自然,穆辰軒寄來這封信的目的。一則是為了提醒玉池那邊,有關西戎的陰謀。二則,必然是有緣故的。不然怎會以死相抵,卻僅僅是為了一分忠心么?信封上,究竟有什麼?

  邊官兵符印信,誰會見過。就是顏舜祁也沒有見過,如何肯定這信封上會有端倪。映著燭火,三個人逐漸沉默下來。「玉池哪裡,有何動靜?」顏舜祁不知,江苓嫣到底帶了多少人。


  一個弱女子,卻在此刻帶領許多兵馬,將玉池悄悄包圍。表面上說是為了護楚君顥復國,實則是江苓嫣在暗中壯大自己的實力。然後,在玉池將君顥的人馬盡數殺盡。所以,顏舜祁不敢輕舉妄動。


  風吹一季,將昔日所有化為烏有。西陲荒野,只有兩排乾枯的柳樹,雖然看著蕭瑟。卻是因為掛了幾層雪花的緣故,看起來倒是別有一番韻致。頗有「雪柳融融」的景緻。


  關於玉池的故事,很早以前就存在了。傳說是天女下凡路過此地,不忍見此處荒蕪。便拂袖一揮,留下一片綠洲來。綠洲之中,矗立著一座小小的客棧——玉池人家。


  往事清冷,玉池依舊。歲月清風,掩埋不過一指流砂。許是時間的流逝,許是物是人非的糾葛。當巧巧離開玉池的時候,竟是有著萬分不舍。因為在這裡,有她和顏舜祁的故事。


  自幼生長在大漠,巧巧的骨子裡蘊蓄著執念。她始終都相信,自己的緣分就在這裡開始。每每翻閱這段故事,巧巧都不會忘記。光陰疏忽過矣,已經是巧巧成婚十年有餘。


  似乎冥冥之中,已經有了這段緣。站在玉池人家的樓頭,巧巧可以看得到,陳戈嶺處的梔子盛開。什麼權利,什麼爭鬥,就讓它隨風而逝。「陪你天涯,」顏舜祁的許諾,更加真實。


  透過時光,撿起那年的信封。巧巧只覺著頗為傷透腦筋,她托著腮幫子。想了許久,都未曾想明白。不覺拿在手裡,喃喃自語著:「這封信上,會有什麼兵符印信?我看不大可能……」


  忽然,聽得顏舜祁大喊一聲:「別動!」倒是唬的巧巧手兒一松,信封掉落在地。但見顏舜祁撿起信封,要巧巧像剛才那個樣子。將信封倒著拿,似乎看出了什麼似的。


  燭火微弱,晃動著信封上的那一排字跡。可是奇怪,「玉池初晨親啟」這六個字怎麼倒像是一幅畫呢?顏舜祁趕忙找來紙筆,然後比照著細細的畫了一遍。來回修改,如此了五六遍。


  「果然是兵符!」巧巧指著那幅畫像,有些興奮的喊著。可不是么,將這六個字的筆順拆開來。果然是兵符圖案了!乾淨的畫紙上,就是楚君顥昭思暮念的兵符圖案。


  以前楚君顥最是擔憂的,就是怕邊關蕭易寒擁兵自重。只想著收回兵符,本想著蕭易寒死了的。也好,兵符到手了的。「難道鄭將軍身上沒有么?」巧巧很是奇怪,「直接找他不就好了?」


  平素里,巧巧想的就是很多。倒是讓顏舜祁多了一層疑慮,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蕭易寒臨死前,要穆辰軒將兵符帶到玉池。一種可能是蕭易寒被抓,受了脅迫的。


  於是沒有法子的情況下,他只好暗裡托穆辰軒帶回來。這兩種可能,結果都是一樣的。就是蕭易寒有危險,他寧可毀掉兵符。也不會讓西戎拿到的,於是信封里就是兵符了。


  如此想法,還真是算得上「忠軍報國」了。顏舜祁細細收好兵符,長嘆一聲:「只是可惜了穆公子,倘或復國有望,定要封他們為烈士的。」他說著,便將兵符交給巧巧。


  「楚兄會很高興的,」顏舜祁輕輕握著巧巧的手,放心道,「眼下玉池危險,可是為了復國,我相信你能辦到……」要自己的妻子冒險,顏舜祁也著實為難。他還要在陳戈嶺,等候王啟波的人馬。


  巧巧看著顏舜祁的眼眸,不覺輕輕點頭:「祁哥哥放心,我會辦到的!」信任的語氣,讓顏舜祁倍感欣慰。今後無論何事,都是他們夫妻共同度過。彼此之間,信任有加,從未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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