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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患難真情心感激 虛情假意逢真心

  幾片雲朵,幾縷星辰。遮掩著夜色的深沉,不時夜風吹過,拂動著往昔的回憶。那些空中如寶石般的星星,閃耀著靈動的光澤。若是放在平常,婉凝定會靜下心來,欣賞著美麗的夜色。


  只是而今被戎兵所抓,婉凝也就沒有什麼心思,再去看什麼夜色了。她被軟禁在小小的帳篷里,而且還被雙手反綁。蕭易寒與她一樣,只是背靠著背坐在地上。沒有絲毫自由。


  抬眸望去,隔著那道小小的窗子。可以看得到外面夜色的星星,婉凝不覺想起了君顥。此時此刻,他會在哪裡。是不是已經進了城,與尺素聯繫上了。還是被抓住了?不,不會的。


  很快,她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可笑。而今自己深陷敵營,還有心思去管他人。還是應該想個法子,儘快逃離這裡的好。索性有蕭易寒陪著,不然獨剩自己一人,還如何挨得過。


  夏季的夜裡頗為燥熱,加上婉凝的脖頸處受了傷。而且又沒有上藥,此時只覺著傷口都在隱隱作痛。如果君顥在這裡就好了,她想著君顥,念著君顥。分別才體會得到,情感的可貴。


  許是聽到了婉凝微微的嘆息,蕭易寒不覺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她:「阿凝別怕,我會想法子救你的……」他一面說著,一面用腳勾起了一小塊兒石頭。然後費力拿在手心。


  只要拿著小石塊兒,割破綁縛雙手的繩子就好。婉凝模糊的眼睛,有些淚眼婆娑。她看到蕭易寒用小石子。在他自己的手腕上,不停地來回磨著。因為繩子綁著手腕,所以割繩子時,手腕兒也被划傷了。


  看著血紅的傷痕,婉凝不覺頗為感激。他為了救自己,竟是不顧傷痕纍纍。隨著繩子的漸漸磨細直至磨斷,總算是鬆了雙手。他又割破腳上的繩子,這才為婉凝鬆綁。


  「你的手……」婉凝淚眼模糊的看著那道傷痕,心裡甚是不好受,「你先走吧,不用管我。」她腿上受了傷,跑不了多遠的。而且脖頸處不能見風,她不想連累蕭易寒的。


  只是他又怎會放棄婉凝,他從袖口裡掏出一小瓶藥膏。輕輕的為婉凝擦拭在傷口處,然後用輕紗包紮起來:「在外行軍,難免受傷。總要攜帶上藥膏的,等進了城,一切會好起來的。」


  可是蕭易寒的手呢,她有些擔心。想要伸出手來,看看他的傷口。卻見蕭易寒笑著收回了手,轉而笑著:「不過是擦傷了點兒皮,不妨事兒的……咱們還是快些離開這裡的好……」


  他說著,便蹲下身子,意思是要婉凝伏在他的背上。這樣走的時候快一些。婉凝望著他高大的身子,不覺猶豫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了君顥,如果君顥也這樣對待自己,該有多好。


  直到後來的夏夜,婉凝依稀記得那個溫暖的後背。有一個叫做蕭易寒的男子,救下了自己。如果沒有蕭易寒,或許自己早就已經死了。是不是自己後來的決定,是錯誤的。


  若不是寫下那首《貴妃怨》,若不是君顥的妒忌。蕭易寒也不會離開自己,而今只殘存在婉凝的腦海中。她將縫製好的披風,緩緩的丟入火炭中。看著跳動的火焰,不覺淚如雨下。


  蕭蕭風聲,送入樹林。將白日里的熱氣,通通消散殆盡。鳥兒也停歇下來,安靜的做著好夢。偶爾有幾聲蟲鳴,卻也都埋入深深的夢境中。蕭易寒背著婉凝,將她放在了一棵樹下。


  「聽話,我得救出王啟波才好,」他安慰著婉凝,剛剛要走的時候。卻是被婉凝緊緊攥住手心,婉凝不舍的眼神充斥著雙眸。叫人疼惜,又叫人不忍。一如五年前,從未變過。


  他怎會不知呢,婉凝還是在乎他的。這樣便好,他心裡歡喜著,卻又不想要婉凝受到連累。這才決定自己去搭救,他輕輕推開婉凝的手。給予她一個安穩的笑意,讓她放心。


  沒有月色,沒有星星。只有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婉凝第一次感到害怕。以前在宮裡,被人欺負的時候。她都不曾退卻過,而今卻是獨自一人。望著漆黑如墨的四周,她感到無助和彷徨。


  緩緩伸出手心,還殘留著蕭易寒的體溫。她的指尖,才剛碰觸到了他手腕間的傷口。傷口很淺,卻像是一把刀子,深深地刻在婉凝的心間。她更不會忘記,他厚實的後背。


  回想著方才被他這般呵護,婉凝感到很是滿足。卻又隱隱覺著不安,若不是自己當初被迫入宮。又怎會讓他空空的等了五年之久,本以為他會另娶,誰知他竟是這般痴心。


  不知過了多久,婉凝覺著頭腦昏沉。眼皮總是發澀,熬了一個晚上,怎會不瞌睡呢。可她不能睡,她要等到蕭易寒過來。他說過會回來的,婉凝相信他,一定會回來的。


  許是這幾天太過勞累,許是身子還未回復。婉凝總覺著頭腦昏沉,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空白。她扶著樹想要站起身,卻是雙腿發軟。猛然間跪倒在地,幸而被趕來的蕭易寒攙扶住了。


  「阿凝,」他來得及時,將婉凝攬在懷裡,焦急地問道,「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阿凝,阿凝——」他連聲叫著她的名字,終是將她喚醒。她望著他一臉關懷,心裡甜如蜜。


  他將婉凝抱在懷裡,然後為她輕輕的揉著太陽穴。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看到婉凝的意識漸漸清醒。他一陣欣喜:「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再次擁著婉凝入懷,蕭易寒只覺恍如隔世。


  終於,他等到了這一天。他暗暗發誓,等到復國那一天。就要請旨,迎娶婉凝為妻。他不想要看著婉凝這般受苦,他要照顧婉凝一輩子。熟悉的梔子花香,縈繞在這片回憶之中。


  「王將軍呢?」漸漸醒過來的婉凝,還不忘這個任務。她在什麼時候,都在想著君顥,卻總是忽略了自己。一時之間,讓蕭易寒好生羨煞,又好生嫉妒。不然也不會,參與謀反了。


  想著才剛去搭救的時候,卻不料沒有見到王啟波。他又擔心婉凝,沒有走遠。這才折了回來,好在來得及時。「你在做什麼?」婉凝一時惱了,如果救不到王啟波,還怎麼搭救君顥。


  「很快,會有援兵的,我們先走……」他低聲耳語,消散著婉凝的怒意。原來王啟波已經逃走,留下一張紙團。不要讓蕭易寒擔心,要他們趕緊離開。真好,如此一來婉凝便放心了。


  流霞蜿蜒,點染夏季的黃昏。彷彿是織女織就的錦緞,均勻的鋪灑在空中。輕薄透明,暖暖軟軟。回想著白日間那一聲「姐姐」,讓纖雲感到萬分欣慰。多少年了,她終是等到了這個回應。


  不管怎樣,當初的恩怨盡數化去。雖說是王連瑛讓她們姐妹分開,產生了誤會。可是若沒有王連瑛,纖雲和尺素也不會好好地活到今天。恩也好,恨也罷。纖雲只願,一切按照計劃如常。


  早晨的時候,起了一層薄霧。籠罩著整片天際,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果然,當纖雲起身梳洗的時候。卻看到端木康一臉陰沉的走進來,看起來面色不是很好。


  前些日子,是他要纖雲送去七星草給君顥。她聽了尺素的話語,沒有送過去,更是將君顥帶到了王府。加上那塊兒玉佩的事情。這一切的行徑,也就只有纖雲可以做到了。


  這樣的結果,怎會不讓端木康氣惱。他一直給與纖雲自由和信任,卻不料纖雲竟然這樣對待他。還好此刻端木康在宮裡,不然他定然趕回王府,將楚君顥親手殺死。


  這是纖雲所慶幸的地方:「康哥這是怎麼了?看起來神色有些不好呢。」她心平氣和的問著,卻還是禁不住心裡直打鼓。纖雲是在故作無知,還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端木康從她閃爍不定的眼神中,早就已經看了出來。他揚起手掌,狠狠的打在纖雲的臉頰上,然後冷冷一笑:「玉佩之事我暫且饒過你,你卻連七星草也敢違背我!」


  捂著左臉發燙的臉頰,纖雲直氣得眼淚直流。她盡心服侍端木康,卻總是受他欺負。玉佩之事,的確是她對不起端木康。還有七星草,她不能對不起楚君顥,對不起妹妹尺素。


  「你要打就打吧,」纖雲止住了淚水,然後慢慢的站起身子,「反正我都已經習慣了,不是么?」她委屈的話語,融在端木康的心裡時。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兒,原來纖雲是怎樣看待自己的。


  他慢慢的散了怒氣,然後輕輕的撫著她的淚水。略帶歉意說道:「是我太衝動了,雲妹,你就繞過我這一次。只當是我,我發瘋了,不成么?」他這般體貼,讓纖雲委實恨不起來。


  「只是,」端木康遲疑一陣,說道,「你是我的妻子,怎麼總是幫著外人?」他說這話的時候,滿含著怨氣。可是纖雲聽得出來,端木康還是在意自己的。不然,又怎會說出這番話來。


  楚君顥非但沒有死,而且城外還有王啟波帶領的陳國軍隊。端木康怎會不擔心,如今城門緊閉有四五天了,只怕是百姓們會要餓死的。楚君顥大約就是想著,要的這個結果吧。


  假使楚君顥真的成功復國,那麼遭殃的第一個便是端木康。及而連累纖雲,端木康並不想著這樣的事情發生。他是真心,為了纖雲好。纖雲低下了頭,偎依著他道:「那也不該,拿腹中胎兒罰我……」


  「什麼?你,你說什麼?」儘管纖雲的聲音很小,可是端木康還是聽得出來。他欣喜的看著纖雲,不覺將手撫上她的小腹,喜不自勝:「我端木康,要做阿爹了,我要有孩子了——」


  黃昏的時候,霞色瀰漫在空中。給這片琉璃瓦,塗上了一抹好看的顏色。此時宮裡喜氣洋洋,殿前掛滿了紅綢帶。一則是因為纖雲被封為後,恩賜長春宮,二則纖雲身懷有喜。


  以前身為侍女的時候,纖雲來過長春宮。這裡距離正陽殿很近的,曾是江苓嫣的居所。皇后的寢宮正在修葺,所以委屈了纖雲。不過纖雲很是滿足,看著那些賞賜,滿心歡喜。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這個后位還可做多久。或許明天就會離開,也或許後天吧。但不管怎樣,她都會感念端木康的給與她的一切。就是最後死了,她也不會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後來的後來,纖雲果然是沒有料想得到。自己會和端木康分開,而且自此一別便也沒有沒有見過。陰陽兩隔,讓她萬念俱灰。還好女兒陪著她,讓她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可還滿意?」端木康輕輕走來,然後攬著她的肩,低聲耳語,「雲妹以後好生養胎,我等著做阿爹呢……」他一面說著,一面俯下身子,將耳朵貼在她的腹部,「他在動呢。」


  看著眼前這個柔情款款的男子,纖雲實在是不忍欺騙他。卻又捨不得對尺素的承諾,只好暫且假意道:「才只兩個月,哪裡會動?康哥怕是有些急了。」她撫著他的長發,微微笑著。


  那個時候的纖雲,有了端木康的恩寵。更是覺著幸福無比,可是端木康一走。她又回想起尺素和君顥的期盼。不覺心裡彷徨的緊,到底要怎樣,才可以騙得過端木康打開城門。


  窗外月色朦朧,像是蘊蓄著一方心事。讓人捉弄摸不透,纖雲獨倚西窗。可以看得到尺素的心兒。也可以想象得到,楚君顥殷殷期盼的目光。原來她的存在,是如此重要。


  「叔父?」纖雲不曾料想得到,王連瑛也會在宮裡。驚喜之餘,更多的則是怨恨。是他將自己和尺素分開了,不過養育之恩還是讓纖雲選擇忘卻。畢竟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


  王連瑛偷偷告訴纖雲,城外有蕭易寒鎮守。已經將水源全部切斷,估計城池守不住三天。「聽聞你有孕,你必須跟我走,」王連瑛撫養纖雲多年,已經將她當做了親生女兒。


  當初謀划設計害死大汗,王連瑛也是功臣之一。他一直沒有離開,就是守護者纖雲的。他的這份心思,讓纖雲頓感熱淚盈眶。她想著尺素的囑託,還是搖了搖頭:「讓皇上和尺素做好準備……」


  看著纖雲堅定的眼神,王連瑛也便沒有繼續勸導。反倒是將手搭在纖雲的手腕上,正要卻纖雲阻止的時候。卻聽得王連瑛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怎麼,你,你難道……」


  身在宮裡,王連瑛也學得一手醫理。聽得他這麼說來,纖雲不覺附耳說出了尺素的計劃。誰知王連瑛聽了此言,更是連連搖頭:「端木康脾氣多變,若是被他知道,定然不會饒了你的!」


  她一時犯了難,可若是不答應,尺素寄予的厚望全部都作廢了。她將此事告訴了王連瑛,希望可以有什麼法子解決。王連瑛只說了一句:「姐妹相認,實屬不易。」話音落下,纖雲一時靜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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