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真不是人
尤家
尤可辛開著車，以最快的車速回到了家。他一推開院子大門，就看到在躺椅上睡著的陳芳。
劉嬸看尤可辛回來，上前小聲說著：「老爺，夫人早上應該是接了一通電話，我買菜回家的時候，就看著夫人抱著手機在哭。哭很久了，這會兒哭累了，就睡了。夫人這幾個月睡眠很不好，常常半夜起來，坐在客廳里發獃到天亮，夫人一直盯著大門的方向，像在等人。」
「嗯，你去忙吧，我在這陪她。」尤可辛聽著劉嬸的彙報，皺眉走到了陳芳躺椅前。
窩在躺椅上陳芳，蜷縮成一團，就像當初，他們的兒子尤利剛出事的那一年，他看她也是這樣，雙手抱著自己，很沒安全感的樣子。
因為長時間沒有休息后，陳芳的眼袋和黑眼圈很重，眉頭緊鎖，臉上的淚痕沒有干，眼角處還有淚水。前額的頭髮白了很多，凌亂的散在臉上，看上去比她實際年齡老了好多。
尤可辛看著眼前的陳芳，心痛欲裂，他蹲在陳芳身旁，手掌想要摸陳芳的臉，又怕吵醒她。他定定的看著陳芳的臉，既熟悉又陌生。曾經的美麗臉龐，如今因為他，過早的讓皺紋爬上了她的臉頰。她嫁給他，吃了那麼多苦，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過，等他拼出一番天地時，她卻已經被折磨成這樣。而他卻和另一個女人生活在一起，並且有了孩子，他還在想著拋棄她，讓別的女人代替她，生活在他的身旁，伴他左右。
尤可辛往自己胸前捶打幾拳，在心裡暗罵著自己：真不是人。
睡夢中的陳芳，睡得很不踏實。她正做著夢：夢見八歲的尤利，吵著讓她給他買衣服，她說她沒錢，買不起，然後，尤利哭鬧不止。於是她打了尤利一巴掌，尤利一邊跑開，一邊哭。陳芳奮力追上去，可是卻怎麼也跟不上尤利，她和尤利之間隔著一道無形牆，她看著尤利被長得牛頭馬面的人抓著不放，尤利掙扎著，把手伸向她，嘴裡一直喊著：救我！救我！快救我！……
「尤利！尤利！尤利！」陳芳從夢中叫出了聲，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冒出來，手緊緊抓著自己的手臂。
「陳芳，陳芳，你醒醒，快醒醒，快醒醒，是我，是我……」尤可辛握著陳芳的手。
陳芳終於從夢裡出來，哭喊著：「啊……可辛，快救尤利，快救尤利，他有危險，快救他，快救他，我求求你了。」
「怎麼了？怎麼了？尤利發生什麼事？慢慢說，我在這，別怕，尤利怎麼了？」尤可辛被陳芳嚇得也開始緊張了。
「可辛，救尤利，救尤利，你一定要救尤利。」陳芳的情緒還難以平復，繼續哭喊著。
「放鬆。放鬆。跟著我坐，用力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好，放鬆下來。放鬆。」尤可辛讓陳芳跟著調節呼吸，平緩情緒。
陳芳乖乖的跟著尤可辛的口號：深吸氣，慢呼氣……幾個來回。
「好點了嗎？舒服點了嗎？」尤可辛看陳芳的情緒緩和了很多，沒有剛才那麼激動了。
陳芳點頭。
「好，很好，那你慢慢告訴我，尤利發生什麼事了？」尤可辛問道。
「可辛，我們尤利被人抓了。你一定要去救他。」陳芳傻傻分不清楚是夢境還是現實。
尤可辛一聽陳芳說，尤利被抓，心裡咯噔了一下：「慢慢說，說清楚，我一定救尤利。你說尤利被人抓了，到底被誰抓了？你見過那些人嗎？」
「尤利被兩個人頭馬面的人給抓了，他還一直向我伸手，要我救他呢？可是奇怪，我根本救不到他，我們之間就像隔著一塊玻璃一樣，我怎麼伸手都摸不到尤利的手。」
「你說，尤利被人頭馬面的人拽住了？」尤可感覺很奇怪，難道那人抓尤利還戴著面具不成，再不就是化裝舞會？可是陳芳怎麼回看到呢？陳芳在哪看到的呢？
「對，人頭馬面，我夢見尤利被人頭馬面的人，拉著往黑暗的地方走，尤利好害怕。」陳芳說著。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剛才說的都是在夢裡看到的，而不是事實。」尤可辛恍然大悟，心裡的大石落定了。
「嗯，對啊，人家不是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會不會是尤利發生什麼事了？」陳芳又激動到。
「沒事，沒事，你是太緊張了，尤利好好的在學校呢。」尤可辛安慰著，又想起陳芳說的「人頭馬面」，那不是勾魂使者嗎？那陳芳夢到的其實是那年的往事，是真實的事，真實的尤利，她夢到的已經離去的尤利了。
「對對對，尤利在學校呢，我剛才夢見的是八歲時的尤利。」陳芳輕鬆一口氣說到。
尤可辛想著，果然，陳芳是潛意識裡想起那場事故的事了。如果她哪天知道那是真實存在的，而且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她會受得了嗎？那對她來說將是怎樣的打擊啊。尤可辛長嘆一聲氣。
「我今天早上還和尤利通過電話呢，這孩子第一次離開家，一離開那麼久都沒音訊。真是兒大不由娘啊。」陳芳眼裡的淚花閃閃發光，很幸福又很無奈的說著。
「尤利給你打電話了？她說什麼了？」尤可辛高興的以為尤利願意開口說話了，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看著陳芳。
「哪裡呀，你還不知道這孩子，他啊只聽，我說。他給我發了一條信息，說想我了，然後我就給他打電話了。」陳芳難掩喜悅。
「哦，那你幹嘛哭成這樣？孩子想你了，不是該高興嗎？」尤可辛想著，原來尤利還是不敢開口呢，內心有些失落。
「誰說我哭了，我高興著呢。」陳芳反駁道。
「好，你高興，你高興，沒哭，你這又紅又腫的魚泡眼怎麼回事？哪來的啊？說好的不許傷心難過，再過個把月尤利就回來了，你想讓她看著你這幅模樣？」尤可辛心疼的指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