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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探秘玉麟園

  不然呢?

  就算答應陳鯨語幫她查父母的案子,又不代表答應被她牽著鼻子走。難道明知道玉麟園有瞞著他的事,還能乖乖穩住不去過問,反而一心盯著女騙子羅什進?

  當然了,羅什進也許真認識黃老四。可既然她不肯說,那在想到辦法打開她嘴以前,先去玉麟園一探究竟有什麼錯?

  而既然陳鯨語阻止,那撇下她不就行了?他堂堂鎧甲哥,豈會被她攔住?

  正因為有此想法,譚鱗甲才會故意激走陳鯨語,而只帶著榜榜去玉麟園。

  玉麟園他住過六年,雖然是生不如死的六年,可畢竟對他的爸,和那個慫恿使壞的女人,很熟。

  他想,如果陳鯨語真有事瞞他,只消他去到玉麟園,和那個女人見上一面,聊上幾句,絕對能知道她瞞他的,到底是什麼事。

  也許和陳鯨語的爸媽有關,也許和他自己的爸有關,也許和他們都有關。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以陳鯨語對她父母案子的耿耿於懷,如果真如自己猜測的那樣,她為什麼要攔?以她的脾氣,不正應該公布給他,興師問罪?

  他就是想不通這些,才要繞開陳鯨語,獨帶榜榜回玉麟園。

  玉麟園的合歡花還開得好,粉粉的一大片,朦朦朧朧的,讓門口的石頭麒麟都顯得萌萌噠。

  可惜譚鱗甲沒心情欣賞,目不斜視地,徑直走到兩年前住過的房子。

  房子還和兩年前一樣,但門和窗似乎都換過了,顯得更新更氣派了。

  榜榜仰著頭,誇鎧甲哥的家好氣派。譚鱗甲冷冷地說這裡從來不是他的家,他沒有家,要不怎麼會住孤兒院?又說唐筠姐的家,都比這裡親切。

  榜榜說那不如鎧甲哥別回孤兒院了,一直住唐阿姨家裡好了。

  譚鱗甲臉孔抽動,沒搭理榜榜,伸手按下門鈴。

  然後才知道:連門鈴也換了。現在的,似乎比兩年前的更清脆歡快——可見他的離家出走,對房子里的人,是件值得拍手稱快的大好事。

  開門的是那個老太婆——他后媽的媽——本來臉上是極歡快的,像是正等什麼人。可是一開門看到他們,尤其譚鱗甲,臉立馬垮了,很慌很亂地,回首喊人;又手足無措地,問他怎麼來了。

  看樣子,是已經知道他回來D市,卻沒期望他回到這裡。

  譚鱗甲不和她為難,開門見山問:「譚勇呢?」

  老太婆愈發局促,說話都結巴了:「他……你爸……」

  到底沒說出什麼來。

  好在她女兒及時出來——穿著睡衣散著發,像是正在午睡,睡眼惺忪;又因為被吵醒,臉色不佳,掛拉著,很不耐煩。

  可是一見到譚鱗甲,瞬間醒了,眼睛睜開,快步走過來,把她媽護在身後,非常防備地,問譚鱗甲:「幹嘛?」

  譚鱗甲差點笑出聲,心想這就是心虛啊。更忍不住感嘆:原來一貫以欺負他為樂的、她們這樣的人,也會心虛!

  「譚勇呢?」

  他再次問,語氣多了居高臨下和興師問罪,很理直氣壯地。

  后媽於是把他讓進家裡,又支開自己的媽去拿水,而由自己親自陪著,但只肯把他們帶到門廳旁邊的小餐廳——他爸常和那些狐朋狗友喝酒到後半夜的地方。

  只是,桌子已經換了張小的,上面擺著一堆雜物,很居家,有菜啊、幼兒園的書本之類的,和兩年前大不一樣。

  而屋裡可見的、其他部分的裝修,也跟著大變了樣。就好像他的離開,理所當然帶走了這家裡所有的邪氣和不務正業;剩下的他們,全都改邪歸正了!

  譚鱗甲不知道說什麼了,心裡老是有種想笑出來的衝動。

  「譚勇呢?」

  他第三次問,被那股衝動催生出不耐煩,覺得這屋裡的空氣正窒息他,很難待。

  后媽說——已不是剛才門口見面的那種心虛,而變成一切盡在掌控的風平浪靜,甚至還帶點等看好戲的笑:

  「死了。」

  譚鱗甲懵了,完全說不出話,而只能僵在那裡,像被人兜頭澆下一盆冷水,又像被誰悶頭打了一棍。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對譚勇有多少感情,而純粹是震驚、想象不到因而無法置信。

  因為在他的認知里,譚勇是惡棍,是每當動手打他,身上就像裝了永動機似的、永遠不知道停的惡棍,而那樣的人——那樣身上裝有永動機的惡棍,怎麼會死呢?惡人不是永遠不死的嗎?

  榜榜正舉目打量鎧甲哥的家——儘管他並不承認,一聽到這句,也懵住了,怔怔地看著譚鱗甲和他的后媽,不知該作何反應。

  偏這時,一個比他小的、上次縱狗咬過鎧甲哥的小孩子出來,光著腳、揉著眼睛,站在客廳鋪著地毯的地面上,沐浴在背後落地窗紗簾透出來的大片溫暖陽光里,睡眼惺忪地叫他媽。

  「媽,他們是誰?」他問,揉著他睡眼惺忪的眼睛。

  「哦,沒誰,」他媽說,「是以前住在這裡的一個哥哥。你又不認識,回去睡覺吧。」

  語氣特別親切,特別溫柔,甚至令人想起唐阿姨對他們說話時的語氣。

  「怎麼死的?」譚鱗甲掐著手問,努力不讓聲音漏出異常。

  榜榜並不完全明白,可福至心靈地有一點懂似的,謹小慎微而十分體貼地向鎧甲哥那邊靠一點——但並不貼上。

  在他的內心裡,他覺得自己應當在這樣的時刻給鎧甲哥支持。可他並不具體地知道該怎麼做,所以只能這樣憑本能靠近,又留一點空間給他。

  畢竟,自己也是死過爸的,他想。

  等到兒子被自己的媽抱走,帶進旁邊關上門的房間,譚鱗甲的后媽才重新對他們說話。

  不過這次,也許是因為兒子出現了一下的原因,她沒再在話里夾帶攻擊,而只是平靜而像講一件別人的事那樣告訴譚鱗甲:他離家出走後沒多久,他爸就出了車禍,沒救回來,死了。

  「好的。」

  譚鱗甲沒給自己消化的時間,好像不需要似的,只在後媽說完這些后,突兀地起身,接了這樣兩個字,然後就要帶著榜榜走。

  榜榜坐的椅子比他的膝蓋還高,所以他得順著椅子往下跳,結果弄出一點響動來。譚鱗甲像是被這響動提醒或者喚醒,轉身對著已經跟著起身要送他們走的后媽說:「你和蔣大頭結婚了?」

  后媽沒有隱瞞,直接地點了頭。

  譚鱗甲於是再問:「他去海南做什麼?」

  榜榜已從椅子上下來,聞言也停住,抬頭看向鎧甲哥的后媽。

  眼睛很亮,很期待著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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