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周杳渺從花燈節回來后帶了元宵給阿瑤與肆玖。
肆玖吃這碗元宵的時候,也許是很久沒笑了,想牽扯唇角往上翹時看起來相當生疏彆扭。但有可能是很少笑的人突然笑起來太讓人震驚了,反而有種眼眶酸澀的感覺,來之不易的總是格外讓人感動。
「你笑了。」周杳渺驚喜道。
「我也可以笑,我天天笑呢。」這時候阿瑤嘟嘟囔囔地說道。
「嗯,誇誇我們阿瑤。」周杳渺忍不住笑道。
「阿渺姐姐你不要把我當小孩,我不是小孩。」阿瑤嘟著嘴說。
「阿瑤不是小孩那就不要吃糖了,小孩子才吃糖。」周杳渺憋著不笑。
「阿瑤吃糖也不是小孩,吃糖不能說明什麼。」阿瑤癟了癟嘴,心想阿渺才是小孩,叫她姐姐只是因為阿渺年歲大一些,另外一個原因是想叫的親近一點,她從小在外面摸爬滾打,確實比周杳渺更清楚明白世事。
「好吧,吃糖不能說明什麼。」周杳渺便順著她的話說,不逗她了。
「肆玖啊,你爹娘呢?」周杳渺轉頭問李肆玖,想著多讓他說說話。
李肆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娘親死了,父親……不喜歡我。」
「對不起,我不該問,如果我問了什麼你不想回答的問題,可以不必回答。」周杳渺歉意道。
李肆玖看著她,搖了搖頭,以示沒關係。
可過了十幾日,一聲聲敲門巨響在這所小屋門前響起,周杳渺奇怪地把門拉開,一個個身穿深色輕甲的人站在門口,周杳渺瞳孔擴大,心想難不成父皇已經找到了?不對,他們不是皇家護衛,和監察院的人。
「請問這裡是不是有一名姓李名肆玖的人。」一名看上去像是領頭的人客氣得問道,但是他還是有一股彷彿若是有這樣一名人,他便要衝進去一樣的勁。
「沒有,沒聽過。」楚淮安從後面冒出來回答,那人聽到這樣的回答也不急,揮揮手便撤退,不過想來事情不會就此了結。
楚淮安掉頭就走到屋裡,周杳渺連忙跟去。
只見他冷著臉對李肆玖說道:「你之前說你與家人吵架,便氣急離家出走是騙人的吧,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知道**嗎?」李肆玖慢慢坐起。
「你們是南方人吧,口音與北方人不太像,大約不知道坪暘城**最為盛行。凡未婚男、女死亡,其父母必托「鬼媒人」說親,然後進行占卦,卜中得到允婚後,就各替男女做冥衣,舉行合婚祭,將男、女併骨合葬。」
「權富之家有疼愛女兒,卻早逝的,也會招「女婿」。上元節前幾日臨滄太守的女兒去拜祭禮佛,途中不知原何死去,太守與其夫人悲痛不已,特地請來堪輿占卦,卜中一貧寒人家的兒子,那貧寒人家沒有母親,父親又狠心,便把他以金銀買了,送他與太守的女兒結**。」說到著,在場的人便已知道了,他口中貧寒人家的兒子就是他自己。
「之後他便逃走了,可能是他運氣太差了,被人看到了,便又被找到了。」
「如果你們覺得得罪不起太守,我可以走。」李肆玖頓了頓,繼續說:「沒關係,我不在意。」他的本意是想讓自己看起來釋然一點,好歹能與周杳渺像一點點,好歹能在最後一點時間裡溫柔對待身邊的人。
可是,也許是他看上去就是那種很冷硬涼薄的人,這句話聽起來像是激將法。但他本意是溫柔的。
「你莫要胡說,讓你走就是讓你去死。」周杳渺這句話還沒說完。
這時候,門外轟的一響,那群人俱去而復返,領頭人拿了個令牌,口中喊到拿人。
「既然來了,那就不必走了」楚淮安邊說邊笑,手卻已快速拿起了劍。他可不會天真的以為這群人會放過他們,對待敵人呢,就要先下手為強。
「啊……」他們驚恐萬分的看著楚淮安,有的人回過神來拿著刀靠近周杳渺和李肆玖還有阿瑤。顯然,她們看上去並沒有很強的戰鬥力,若是制住,說不定還能威脅到楚淮安。
楚淮安的武功高絕,沒有人能在幾招之間走過,並不是他們不強大,他們中有人也練過很多年,但是世上很多事情,是很不公平的,有些人在一些事上確實有天賦,並不是時間可以超越的。
天賦這個詞也確實很讓人絕望,明明自己有付出努力,但自己傻傻的練一年,卻比不上人家練一個月,多令人絕望啊。
但是,楚淮安畢竟只有一個人,他們回過神來后的反撲也令人頭疼。
結果,一個人快要突圍的時候,被楚淮安一劍刺中,死之前卻用力的把刀往周杳渺身上擲去,周杳渺反應過來想往旁邊閃,卻想到阿瑤就在她身後,腳步一頓。
那天很冷,但是卻出著大太陽,周杳渺眼睜睜地看著阿瑤快她一步的擋住她,好像是一絲猶豫都沒有,所以才能如此快速,也是因為如此看上去才特別像是從容赴死。
其實,人遇到悲傷的事情的時候,一開始是不會有太大的反應的,但是當你走在路上的時候,坐在車上的時候,做著某件事情的時候,看到某樣東西的時候,突然就會哭起來。
周杳渺現在就是在渾身顫抖,她感覺她眼前都是阿瑤身上流出來的血,她想去叫醫師,想阻止血的流失,但是情況根本不允許。
等一切結束后,阿瑤已經沒有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