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中年精英圖鑑(49)跟蹤
李玫
晚上10:48,李盛車裡的燈光亮起,李玫一直死死地盯著李盛的車,她把車挪到了一個正好能看到李盛的車而對方看不到她的死角。她看到小袁接著電話調整著座位,看樣子是準備要走了,李玫的手緊緊攥著方向盤,眼睛瞪大死死盯著李盛的車,她一定要等到李盛出來,看看他的卑鄙的背叛的嘴臉。
李玫心裡好恨,那種恨是能驅使她馬上就撞到李盛的車上,拼個你死我活的恨。
李玫用盡全力剋制著自己,她渾身像篩糠一般發抖,連牙齒都在打顫,她只有死死的攥著方向盤才能稍稍控制著自己抖得不那麼厲害,她像一個瀕死的溺水的人,只有眼前的這個方向盤是她能攥住的那根稻草。
她的雙手緊繃渾身冰涼,她不知道她將會看到什麼,腦海里雜亂紛呈的畫面無序地飄著,每一個畫面都是兩個人交纏著模糊不清,但每一個畫面又明顯都是李盛和一個長頭髮高個子的女人。
等待李盛出來的時間像一個世紀一樣漫長,李玫的淚痕在臉上濕了又乾乾了又濕,身邊已經堆滿了擦滿她鼻涕眼淚的紙團。後座上的兩個孩子酣睡得十分香甜,她怕孩子們著涼開了一點暖風,這一絲暖意也讓她的手和全身沒那麼冰涼,她鬆了松麻木的手,眼睛依然死死地盯著李盛的車。
終於她看到李盛出來了,身邊走著一個長頭髮高個子穿著高跟鞋的女人,她絕對不會看錯,是李盛,他們並排走著,看起來談笑風生,看到這一刻,李玫整個人涼透了,像一下被丟進了冰窟一樣。
她肝腸寸斷,這就是真相,當真相赤裸裸地呈現在她眼前時,她的不相信不甘心才被徹底地撕裂,徹底粉碎。他們走在一起的那種自然,看起來的登對,這讓李玫的眼睛滴出了血,這時候李玫才感到了真正的戳心。
很快他們就走到了車邊,李盛溫柔地扶了一下女人,打開了車門讓女人先上車,又輕輕關好,然後自己繞到另一邊後座,車啟動了。
李玫顧不上這些細節給她的一次次的刺痛,等李盛的車出了停車場,她發動了引擎,遠遠的跟了上去。
CBD的車流極多,前面的車根本不會看到李玫,但是李玫卻小心地隔著幾輛車掩護著自己,與李盛的車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等了幾個紅燈,立交橋下調了一個頭,轉了幾個彎,路上車變少了,是李盛公司的方向,難道他們去公司有公事?
李玫狐疑著,又給了自己好幾個「我可能錯怪了他」的理由,事實卻又狠狠地再次打臉,李盛的車路過了公司,朝著前面的路口拐進去,這條路上車更少了,李玫刻意拉開了一些距離,她開始疑惑起來,難道是送那個女人回家?車子往前開了不遠,轉進了一個小區。
李玫看著小區大門,徹底明白了。這是他們家的房子,幾年前李盛主張買的,這個地段投資價值高,到李盛公司穿小路也就步行十來分鐘的距離,當時她很支持李盛,投資一個房子是一個很好的決定,畢竟他們有兒子,未來給兒子準備一套房子是父母應該做的。
原來是這樣,李盛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私密愛巢?那些他加班不回家的夜晚,就是在這裡度過的?和這個女人?還是和更多的其他女人?
這個房子李玫從裝修公司交完房之後就再也沒來過,她曾經建議李盛租出去,李盛不同意,他覺得家裡不缺那點房租錢,新房租出去給別人住怪彆扭的。有一段時間他們公司工作非常忙,他就和李玫說了一聲,找了保潔公司打掃了一下,簡單布置成了自己臨時休息的場所。
李玫沒反對,畢竟自己老公工作的忙碌,她是知道的。他們現在的家方便孩子上學,但卻離李盛上班的區域實在太遠,有時候李盛會應酬的很晚,帶著一身酒氣很疲憊地半夜才回來,李玫看著很心疼,孩子們偶爾還會被驚擾到,所以後來李盛隔三岔五住那個房子,她也沒什麼意見。
只是,李玫沒想到真相是這樣,真相是如此地殘忍而現實。
她在小區外面停了車,身體又開始止不住地顫抖,她渾身抖動的那麼厲害,以至於自己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肢體,這次她死死攥著方向盤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發抖,無比信任的丈夫和陌生的女子將這樣的一面呈現在她眼前。
而她,只能躲在車裡像做賊一樣瑟瑟發抖,遠遠看著他們住進自己的家裡。李玫在車裡發出了瀕死般的低聲怒吼,眼淚隨著聲音迸發出來,後座的兩個孩子被媽媽驚醒,兒子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在那裡,女兒先揉揉眼睛發現了媽媽,「媽媽,你在哭嗎?我們在哪裡呀?」
女兒稚嫩的手解開安全帶,從後座爬到了前面,想用小手替媽媽抹抹眼淚,卻被車前面李玫的手機吸引了,「媽媽你的手機亮了」,女兒拿了起來,曼青的名字一閃一閃,李一菲接了起來,平時曼青阿姨的電話,她也是這麼接的。
曼青急切地大喊,「李玫,李玫,你在那裡,你還好嗎」?李一菲怯怯的答應說,「曼青阿姨,我是一菲」,那邊聲音緩和了,說「寶貝,媽媽呢?你們在那裡?」,「我不知道,媽媽在哭,我們在車裡,我在接電話,哥哥在後座睡覺,媽媽不想接電話」。
曼青說:「寶貝你告訴阿姨你們在那裡,你看看周圍有什麼字?你讓媽媽接電話,阿姨有急事找她。」李一菲聽了前半句就把手機放下,爬到車窗上認真看著外面有沒有字,她看到了前面一個大門口的三個字:「綠景花園」,又拿起來手機說,「我看到了三個字「綠景花園」,我們應該在公園門口吧」,她把手機塞給李玫,說媽媽,曼青阿姨的電話,她讓你接。李玫拿過來手機,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曼青一句你還好嗎,讓她更是委屈上門悲從中來,她大聲哭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看到他們了……」
曼青心急如焚,終於打通了李玫的電話,結果得到了這樣破碎而奇怪的消息,她開車的速度越發快了,她瘋狂地打著老許的電話,帶著酒意的老許看到老婆打了那麼多的未接,嚇得本能地酒醒了,他趕緊打回去準備迎接河東獅吼,結果曼青說了一句:「老許你快來,出事了。李玫帶著孩子開著車,到了一個地方叫綠景花園的,說看見他們了」。
老許雖然聽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但他馬上反應了過來,他知道單位附近的綠景花園那裡李盛有套房子,雖然他不知道具體地址,但他迅速明白了過來「李玫看到他們了」的意思是,李玫跑到綠景花園現場捉姦了。
老許的酒徹底醒了,壞了,怪不得李盛和洋子沒有和他們一起吃飯,別搞出大事。
他和曼青叮囑,「你先安慰李玫,搞清楚什麼情況,我馬上過來」。曼青說:「綠景花園室什麼地方?」,老許也著急了,脫口而出:「是我們單位附近的小區,李盛在哪裡有一套房子,有時候他會住在哪裡,今晚沒和我們一起吃飯,別是被李玫抓到了。你先去看看,盡量拉住李玫」。說完老許就後悔了,喝酒誤事,怎麼就口不擇言了。他只祈禱曼青不會想那麼多,而他,需要馬上趕過去。
老許顧不上那麼多,用最快的速度安排了手下團隊繼續陪著合作夥伴吃飯,叫了司機快速往綠景花園開去。
李玫擦了擦眼淚,抱過來女兒,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兒子睡眼惺忪,女兒一臉的委屈,都在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她忽然不知道那裡來的勇氣,和兩個孩子說,「走,咱們去找爸爸。」她把車停到小區外面,走進小區,保安覺得這個女人眼生,但看到她帶著兩個孩子也沒多盤問,讓李玫走了進去。
李玫一邊深呼吸,一邊拉著孩子走向自己家的樓。上了樓,兩個孩子默不作聲,李玫徑直走到門前,按下了密碼鎖的密碼,「密碼錯誤」,一個機械女聲傳來。原來李盛早已改了密碼,李玫心裡泛過一陣當然如此的冷笑,按下了門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