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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時間都去哪兒了

  或許,是時光,他想向上天討回一截時光,來聆聽默森的教誨,很多年來,他一路墮落,昏沉度日。直到那一天,彷彿希望已死,又有人死去,在他的眼前,沒了氣息。


  當希望已死,命運何如?


  意識海中捲起千重疊浪,洶湧澎湃,悲流四溢,融入心底,化為永遠的傷痕,如同久遠歲月前的烙印般,在夜深人靜時,隱隱作痛。


  姬夜這才真正感到,自己是如此脆弱,什麼也守護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悲劇發生,痛哭流涕時才懂得往昔的美好。


  結界無聲的破碎了,艾特麗雅嗚嗚地哭著,幾位老人來到姬夜身後,老淚縱橫,語無倫次地嗚咽著,一位老人嗚咽說道:「默森啊,我苦命的孩子啊!」


  「爺爺!」


  艾特麗雅悲傷地抱住老人,嗚嗚地哭著。


  忽然,有風吹過,繚繞空中,回蕩不息。像是悲傷,纏綿在眾人心底,緩緩流淌。


  羅伊走來,扶著姬夜,深深嘆了口氣,將一封羊皮卷塞入姬夜懷中。


  ……


  姬夜父母離散前,曾給姬夜留下三封書信指導修鍊,這三封書信姬夜會分別在十三、十五、十七歲時打開,如今,姬夜已經十五了。


  上一封書信指導姬夜魔巫雙修,但之後發生的意外卻讓姬夜一蹶不振,再無修習魔法的心思。


  而如今,魔法重修,是時候繼續自己的修鍊了。


  ……


  姬家密室。


  幽暗燈光下,姬夜盤坐在蒲團上,右手緊緊握著羊皮卷,身前放著另一卷羊皮卷,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唉!」


  姬夜深深嘆了口氣,打開了羊皮卷。腦海中閃過那個模糊的溫柔的身影,溫婉的低語彷彿就在耳邊。


  「夜兒:

  見字如人,想必現在你已經成長為一個言談舉止具有貴族雍容氣息的孩子了,但是,一定不要學江城其他家族的那些公子哥兒,我的夜兒一定會成長為人中龍鳳,天下至尊,尋常貴族,怎配與我兒為伍。」


  羊皮卷上的字元曲折蜿蜒、輕描淡寫,如一隻只小獸,隱藏著鋒芒,這不是官方通用的聯盟新文字,而是久遠歲月前的古老形意文,不知出自那一族。


  姬夜眼圈微紅,繼續看了下去。


  「歲月消逝,如今你已十五歲,我與你父親也在外逃亡八載年華,再過一年,江城就要舉辦你們的成人禮了,這一年,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多加歷練,如果沒有意外,你現在也達到四階左右的修為了,法師公會裡的典籍也已經粗略翻閱了,你要找到伊斯萊特,到公會圖書館內殿,尋找一本火系法術,火獄。」


  蜿蜒的符文彷彿有著一種特別的魔力,姬夜漸漸平靜下來,嘆了口氣:「不出意外,現在至少晉入大魔法師之境了。」


  「…江城位於群山之間,四面郡城皆實力不凡,江城以各大公會以及古老家族為支柱,躋身於燕郡強城,根本在於落日山脈,魔獸以及古老遺迹。」


  姬夜皺眉思索,各大公會在落日山脈外圍劃分勢力範圍,每年都開展各種比試招攬學員,通過各種方式來擴大影響提高實力,根本確實在於…資源!

  「而落日山脈幾大獸王中,唯以蒼山獸王為尊,你父親與我曾與他定下誓約,待你十七歲那年,你自可取找他。」


  落日山脈是蒼穹山脈的一大分支,位於帝國境內:貫穿燕郡、青嵐郡、齊郡,主脈在燕郡以及青嵐郡內,兩大支脈位於燕郡以及齊郡境內,江城位於落日山脈主脈以西一千公里,第一支脈以北三百公里。


  「這蒼山獸王,乃是我之好友,其實力高深,不在我二人之下,但是謹記,不要屠戮火蜥一族。」


  姬夜啞然失笑,繼續讀了下去。


  「…在接下來的兩年裡,你要離開江城,進入落日山脈,進行真正的歷練,在生與死之間搏鬥,如此才能夠激發你的潛力,真正磨礪自己。」


  戰鬥是提高修為的最好方法,唯有戰鬥,才能通往神境。


  「…如今,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空間戒指內有你父親留下的諸多法術以及落日山脈詳細的地圖,你自可去看。還有魔巫雙修的幾個境界,也都有詳解。


  姬夜我兒,為娘甚念。終有一日,我們會歡聚一堂。」


  最後幾行字有些模糊,像是經過了時間的渲染,墨意四散,似有淚水滴落,滲透而過。


  ……


  法師公會,後院,法師塔。


  默森法師的葬禮已經開始了。


  自從艾特麗雅的母親在幾年前死去后,父女二人相依為命,生活一向簡單,而此間的葬禮,出席的也僅有公會的一些法師以及默森父親的幾位老友。


  艾特麗雅眼圈通紅的跪在靈位前,一襲雪白的喪服如同一片雪地,倒映在人的心田之中。一名似是艾特麗雅好友的女子在一旁半跪著,眼角淚光閃爍,正在低聲安慰著艾特麗雅。


  而法師們則是穿白戴素站立在兩旁,默森法師的父親埃特利長老拄著一根通體紫黑色的法杖,淡金色紋路勾勒出伸展的荊棘,然而此刻,他卻泣不成聲。


  在法師公會的後院內,擺放著一張黑色鐵木製就的長桌,院子內的其它擺設都已被搬走,所以此刻儘管三十多人聚集在公會廣場,但還未顯得擁擠。


  長桌上擺放著默森法師的靈位,長桌后擺放著那漆黑的棺材,艾特麗雅正半跪在靈位一側,臉色蒼白如紙,眼圈通紅,低頭嗚咽地哭泣,哭聲凄涼,滿是落寞。


  姬夜走到靈位前,猛的跪下,用力叩了三叩,額頭上疼痛如火燒一般,擴散至身心的每一個角落,彷彿悲傷四溢。


  「節哀順變…」


  淚水模糊了雙眼,姬夜內心壓抑,思緒萬千,可出口卻只有這寥寥數語,姬夜低下頭,起身走向靈位另一側,在那裡跪下,為埃森法師守靈。


  隨著天色變暗,陸續來了一些人,其中多是城內與公會交好的勢力來人,為默森法師鞠躬后,好言安慰艾特麗雅幾句,便臉色蒼白,行色匆匆的離去。但也有不少人留了下來,與默森法師的父親埃特利法師交談幾句后,滿面愁容的嘆息著蒼天無眼。


  入冬以來,未有雪降,但溫度卻是在不斷下降,天氣嚴寒,眾人也便這樣守了一下午,直到夜幕降臨,在艾特麗雅嗚咽的哭聲中,埃特利法師方才默默將兒子火化,骨灰暫時放入公會法師塔中。


  艾特麗雅一整個下午都在抽泣著,臉色慘白,心如刀割,在望見父親的身體化作灰燼后,腦海中猶如炸雷響起,心痛更甚,身體一晃,竟暈了過去。


  艾特麗雅的好友在得到其祖父眼神示意后,攙扶起艾特麗雅走向公會二樓的休息室。姬夜目光獃滯的在院子里站了半響,腦海中映現出默森法師臨死前的話語、其身體化為灰燼火光熊熊間的悲涼,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唯有變強,才能使這樣的事不再發生。


  「啊!」


  一聲長嘯,姬夜噴出一口心血,轉身踉蹌著離去。


  夜色漸濃,北來的寒風捲起一地的離殤,在這慘淡的夜晚,帶了一陣刺骨的冰涼。


  雪,無聲地落下,沾濕了不知多少人的眼。


  一夜白雪,染遍整個江城,白茫茫的一地,如在記憶中割裂出了雪白的斷層。如為過去披上了雪衣,將一切悲傷埋在過去的炎涼中。


  寒風,悄然吹過,如一曲離殤,渲染著那剔透的告別,晚來風急,雪落時,淚如雨下。


  ……


  這幾日,江城驟然變得喧鬧,大小貴族或遣使或親至以表同情以及哀悼,每個人都是沉痛的嘆息,沙啞著嗓子安慰祖父女二人,沉默地離去。


  如一場風吹過後,方才有人發覺其所帶來的清涼。人們這才響起默森法師的好,大街小巷似是在流動著恆久的悲慟,不時有人說出他的好。然而,此刻公會卻如受傷的雄師,沉默地舔舐傷口。


  ……


  姬夜沉默地站在江城綿延的城牆上,任寒風吹來,寒意漫延全身,彷彿只有這樣,才能令意識清醒,才能記住今天的悲痛,才能刻下一個個烙印。


  法師長袍在寒風中獵獵做響,十步一哨的城牆上,姬夜孤高地站著,長發在風中飄舞,飛雪飄落,染白了長發。


  一絲一絲的精神力自體內流出,一點點元素於身邊匯聚,七色的元素猶若點點星塵,化作一個羅盤大小的漩渦,不斷的納入元素。


  姬夜的氣息不斷地提升,一階八級…一階八級中期…一階八級後期…一階九級……二階一級……二階五級……竟是法力與靈力同時增長!


  修為增長所帶來的精神衝擊以及靈力增長對身體經脈的拓展都在無聲無息中開始與結束。姬夜面無表情地轉身離去,身上所積的白雪簌簌落下,這一站,就是七天,七天以來,僅飲雪水,未曾入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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