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她
數日後，清晨。
今天是姬夜的最後一場比賽，時間在上午。
而林汐幾人，也差不多在今日抵達，昨日飛鴿傳書，說是已到臨城，怕是今天下午便能到達江城。
一想到此，姬夜頓時萬分頭疼，想要去迎接，可卻又怕見到雪飛煙，一時之間舉棋不定，不由有些惱怒。
「也罷，還是先去歷練。」
姬夜悻悻說道。
抵達競技場后，姬夜在觀眾席上等待。
今天的比賽姬夜仍是第三場，在兩個時辰之後，姬夜和他的對手被裁判點名，二人便來到裁判處簽到。
姬夜的對手是一個看上去有些柔弱的女孩，身著一身靈師公會帶著藍色條紋的制式長袍，戴著兜帽，僅僅露出一些青絲在額前飄動。少女帶著一絲拘謹，緩緩走到裁判處。
這女孩微微頷首向姬夜示意，隨後便是看向裁判。
「法師公會，姬夜。靈師公會，古語。半個時辰后開始比賽。」
古語輕輕向裁判行禮，裊裊娉娉返回觀眾席。
姬夜心中略感詫異，深深看了她一眼后，默默點了點頭，方才返回觀眾席。
觀眾席上，姬夜默默思索著，在聽到「古」這個姓氏之後心中一動，似乎在以前何處聽到過這個姓氏，但卻一時想不起來。
「古語，古姓，古族，隱世神族！」
姬夜面上一凜，忽然想到此事。
「隱世神族，到底哪一族真姓為古呢？」姬夜默默思索許久，終是搖頭一嘆，：「也罷，一會問問便是，或許是我多心了。」
說罷，姬夜閉目冥想，靜心等待。
對面觀眾席上，古語靜靜坐在座位上，目光微眯，不時看向姬夜，帶著一絲怪異以及一絲竊喜。
「殿下，您注意點，不要被教會的人看到了。」
古語身旁，一個穿著法師公會長袍的老者見此，無奈一笑，輕聲提醒。
古語輕輕一笑，說道：「沒事的，教會在此的神職人員都是低級神官，沒有人認識我的。」
老者輕輕搖頭，說道：「還是謹慎一些為上，萬一被教會的神官認出，怕是會引來許多麻煩。」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會就走，就打一小會，然後我就認輸。」少女苦著臉，低聲嘟囔著。
「好吧。」老者聽聞一笑，也是不再言語。
不久之後，姬夜和少女依次踏上擂台。
姬夜抱拳，輕輕一拜，再抬起頭時卻是面露驚訝。
此時，那個名為古語的少女卻是在行禮之後，帶著一絲怪異看著姬夜，輕聲嗔道：「這是職業者之間的禮儀，隱世神族之間的禮儀你不會么？」
姬夜微微一愣，面上有些尷尬，低聲說：「你也沒說你是隱世神族啊。」
說罷，姬夜無奈重新行禮，右手放在心口，左手貼額，輕輕一拜。
少女也是如此行禮，隨後輕聲說：「我只有一招，你接住便贏，接不住我便認輸。」
姬夜輕輕點頭，拿出法杖，準備後退，忽而反應過來，一臉震驚的出聲問道：「等等，這是為什麼？」
「不為什麼。哎呀，你這人怎麼這麼墨跡，我要施法了，你快點後退。」
古語皺了皺眉，低聲嘟囔了幾句，拿出法杖，蓮步輕移，向後退去。
姬夜輕笑一聲，急忙後退。
二人相隔三丈多遠而立，各自開始施法。
古語閉上雙眼，輕聲念起咒語，身畔點點金黃色的魔法元素漸漸現形在其身旁飛舞，點點金光匯聚成為一隻又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圍繞在其身旁。
隨著其緩緩念起咒語，擂台上湧起了微冷的清風，風從四面八風吹來，帶著一絲寒意，撫動兩人的衣角。
那些金色的蝴蝶在空中輕舞，繚繞在少女身旁，亦真亦幻，猶如仙境。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蓄力之後，少女睜開雙眼，看向姬夜，在看到姬夜似乎毫無準備，僅僅在目視著自己后，臉色微紅，不由開口問道：「你怎麼不施展魔法？」
姬夜輕笑一聲，說道：「不急。」
少女輕哼一聲，說道：「自大！」
說罷，少女舉起法杖向前一揮，十三隻金色的蝴蝶紛紛飛出，緩緩飛到法杖周圍飛舞，在少女又一次揮動法杖時紛紛向著姬夜飛去。
姬夜抬起法杖，震地一擊。
頓時十數個足有一尺寬度的光盾紛紛現形，重疊在姬夜身畔，一一閃動著金光。姬夜靜心凝神，等待著少女的魔法。
十三隻金色蝴蝶在空中飛舞著，緩緩向姬夜飛來，看似緩慢，但事實上，卻是在眨眼之間便是掠過姬夜與少女之間的距離，紛紛撲向姬夜。
淡金色的翅膀看上去猶如水晶鍛造，反射著淡淡微光。十三隻金色的蝴蝶紛攘而至，在姬夜詫異的眼神之中穿過姬夜構築的光盾，也穿過姬夜的身體。
台下一片嘩然。
姬夜也是面露疑惑的看向少女，不知為何這個看上去極為複雜的魔法為何會毫無威力。
少女面上帶著一絲蒼白，看向姬夜，輕聲說：「我認輸。」
裁判隨即宣判姬夜獲勝。
姬夜看到少女走下擂台，急忙追了過去卻被一位穿著黑色衣衫的老者擋住了去路。
姬夜眉頭微皺，輕聲說：「麻煩讓一下。」
老人回頭看向姬夜，輕輕一笑，說道：「好久不見。」
姬夜聞言一愣，仔細看去，在看到老人的面孔時頓時面色一變，問道：「三爺爺您怎麼來了？」
原是姬玄。
姬玄呵呵一笑，說道：「感知到江城之中有皇級強者進入，放心不下你，故而來看一下。」
「皇級？」
姬夜聞言色變，大吃一驚。
「不錯，那個少女的隨從是一個皇級法師。看樣子似乎是隱世神族之人，但他既然沒有等你，而是匆匆離去，說明並不想與你相見。」
姬玄輕輕點頭，對著姬夜說。
「嗯，但她又為何與我比試一場呢？我有些不明白。」
姬夜疑惑問道。
姬玄皺了皺眉，說道：「之前的魔法，我感覺並不是那個少女施展的，似乎是儲存在某個魔法飾品之中的魔法被她釋放出來。在她第一次揮動法杖時，那些蝴蝶，並未立刻飛出，而是仍舊飛舞，這讓我感到不對。」
姬夜聞言一愣，仔細一想，發現確實如此，不由面色一變，問道：「但我並未感到有什麼不適，只是感覺猶如置身於陽光之下，僅僅感到一絲溫暖。」
「有些奇怪。」
姬玄皺了皺眉，伸手抓過姬夜手掌，將右手兩指放到姬夜手腕上，探入一絲精神力。
「有點奇怪。」姬玄喃喃說道，「有一些金光殘留在你體內隨著靈力流轉，似乎是在祛除一些隱疾。」
「難不成是一個治癒魔法？」姬玄輕聲說，說完又搖了搖頭。
「沒什麼大礙，你且放心。」姬玄拍了拍姬夜的肩膀，接著說，「我剛回來，巫神殿內又有一些事，不幾日又要離開，不過羅伊已經歸來，有問題的話你可以去找他。」
姬夜聽到姬玄即將離開不由略感驚訝，但還是點了點頭。
姬玄轉身便要離去，但忽而想起了什麼，轉身對姬夜說：「近來蒼穹山脈魔獸遷徙，外出歷練需多加小心。」
姬夜點頭應了一聲，姬玄看了他一眼，帶著勉勵輕輕一笑，轉身離去。
……
姬夜離開競技場，徑直走向外城。
如今，初試已過，也該再入落日山林歷練了。
「不到三階，絕不歸來。」
姬夜在心裡暗自說道。
不久之後，姬夜返回家裡，帶上了一些換洗的衣物以及之前放在家裡的一些療傷藥劑、繃帶等物品。
在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姬夜抬頭望了一眼剛剛偏移到著正南方的太陽，信步離開了家裡。
前路漫漫。
……
與此同時，江城西部山林之中，有一個老者和一個少女正在休息。
少女面色微紅，正靜靜坐在樹下冥想。兜帽已經摘下，頭上戴著一個白金王冠，點綴著一圈七彩的水晶，顯得極為高貴。
老者站在一旁，帶著一絲笑意看著少女。
不多時，少女睜開雙眼，注意到老者的目光不由面露惱怒，輕聲嗔道：「老師，我只是來提前看一下，免得以後失望。」
老者一笑，說道：「殿下，如果他沒能夠成為少宗的話，那麼也或許不會成為您的伴侶。」
少女噘著嘴，搖了搖頭，說道：「可是我在神啟之中，祖神告訴我，姬族未來的少宗會成為我的夫君，且他現在還在第六帝國。那麼也只能是他了。」
老人嘆了一聲，說道：「可畢竟您是陛下最疼愛的女兒啊。」
少女聽聞，目露黯然，輕聲說：「那是曾經，自去年冬天母后離世，貴妃成為皇后，父皇已經很久不召見我了。」
說罷，少女抬起頭，用還有些稚嫩的聲音說：「不說這些了，我們啟程吧。回國之後，我會拜入聖殿，如果他能夠在我成年之前到來，那麼我會嫁給他，如果沒有，那麼我會成為聖殿的修女。」
「殿下，祖先的占星術所預示的畫面也不一定會實現啊。況且您畢竟是先後唯一的子嗣，陛下再無情，囿於大將軍的威嚴，也不會將您送出去聯姻的。」
老人嘆了一聲，輕聲說道。
少女聽聞，眼角含淚，聲音有些顫抖地說：「不，已經沒有大將軍了，現在只有十將軍。」
老人一聽，面色大變，憤怒的說道：「慕明小兒，竟然如此！大將軍支持他登上皇位，且多年於北境抵禦獸人。他有什麼理由收回大將軍的軍權？」
「父皇寫了一封長信給予舅舅，末了寫道：使君已老，可緩緩歸矣。」
少女抬頭，望著西方，語氣凄涼。
「數日之後，舅舅便解甲歸田，返回了位於帝國南方祖宅。」
老人聽聞，長嘆一聲，說道：「可悲可嘆！」
二人相對無言。老人召喚出一隻獅鷲獸，二人踏上獅鷲背上的座椅，啟程返回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