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考前的小插曲
距離高考還有半個月，最後一次模擬考宋馨怡成績提高了些，可依然中上水平。這幾天，她把半年來大考小考的卷子全部拿出來整理歸類，然後反覆翻看整理好的錯題集，古文、詩詞有空也溫故一下，有時基礎知識反而容易被忽略。
學習生活枯燥單調卻也是有亮點的，她和趙瑞陽之間好像比之前熱絡了，見面除了點頭，偶爾還能說個「早」、「嗨」之類的單字，更難得的是，她竟有幾次從趙瑞陽臉上看到了笑容。馨怡覺得他笑起來很好看，溫柔且不失清爽，還有兩個可愛的小虎牙，鬼使神差般的她每次也不自覺跟著嘴角上揚。
一天，兩個人打招呼被同桌八卦玲撞見，回去就開始擠眉弄眼，逼著交待情況，被宋馨怡把嘴死死的捂住，還威脅以後不要再提，要不就把她逃課的事兒告訴她媽。八卦玲咬牙切齒：「行，宋馨怡算你狠，不問還不行嘛，一定有貓膩，哼！」
接下來，宋馨怡倒也沒避嫌，有不會的題還是找趙瑞陽，趙瑞陽照例每次都很耐心，有時還會幫宋馨怡總結一下解決類似題型的技巧，看得八卦玲嫉妒得直挫牙。
「還說沒事，要不要更明顯啊，好吧，我眼瞎，啥也沒看見！」一天晚自習，宋馨怡剛回到座位，八卦玲又開啟碎碎念模式。收到宋馨怡警告的眼神，八卦玲立刻做出一個自戳雙眼的姿勢，惹得馨怡又氣又笑。
八卦玲倒真是馨怡的開心果，解壓神器！高考在即，整個高三年級幾乎都充滿著壓抑而緊張的氣氛，每間教室安靜異常，就連坐在後排的幾個搗蛋鬼也很少打鬧了，個別還裝模作樣地拿起筆，翻開了書，簡直讓人大跌眼鏡。
本以為高三的最後階段就這樣平靜地度過了，沒想到最後兩天三班還是出事了。
課間，宋馨怡上廁所回來，見班級門口圍著一群人，好像有人在吵架。
走近看，發現趙瑞陽正在和一個中年男人爭吵，男人情緒很激動，還言辭激烈地作勢要打趙瑞陽，被聞訊趕來的班主任李佳星及時拉開了。
「我來看你還有錯啦？你這孩子不知道好歹吧！」中年男人漲紅著臉，脖子上青筋蹦出。趙瑞陽一臉不屑：「你假惺惺什麼！以前幹嘛去啦？現在來裝什麼好爸爸，既然當初走了，就永遠不要回來。」「你……」中年男人氣到語塞。
眼看場面沒法收拾，男人身後打扮妖艷的中年女人插嘴說：「哎呦，這孩子，你爸還不是因為關心你，不領情也就算了，這麼說他能不傷心嘛！」一見這女人，趙瑞陽火氣更大，他兩眼發紅，拳頭也握得緊緊的：「你有資格說話嗎？第三者，要不是你，我們家好好的。還教訓起別人來了，先看看你自己。」
女人被嗆得難受，臉一下子通紅，看樣子想撒潑。班主任李佳星趕緊過來勸：「大家都冷靜一下，有啥事不能解決，都是一家人，過後好好溝通溝通，瑞陽爸爸，你消消氣，對孩子多點耐心，不如今天你們先回去，孩子們要上課，有什麼不放心的，私下聊。」
「好，李老師，那麻煩你了，有空私下聊。」中年男人自知沒趣，態度緩和不少，還掏出手機加了李佳星的微信，然後看了趙瑞陽一眼，鐵青著臉走了。那個花枝招展的女人踩著一雙恨天高，在後面搖搖晃晃的跟著。
走廊里又恢復了寧靜，可趙瑞陽的心卻徹底被打亂了，看著他僵硬的背影，宋馨怡似乎能感覺到他內心此刻的痛苦和掙扎，之前聽說他爸媽離婚了，可沒想到是這麼狗血的劇情。
午休時，「八卦玲」偷偷告訴她，說趙瑞陽的父母在他上初中時就離了婚，原因是他爸在外面搞小三。離婚後，趙瑞陽跟了媽媽，幾乎和父親斷了往來。
她突然開始理解趙瑞陽的沉默寡言，一個缺愛的孩子，他的暴躁恰恰說明內心的不安，一段失敗的婚姻，最終苦了孩子，宋馨怡莫名同情起趙瑞陽的遭遇來，甚至想過去安慰一句或擁抱一下。
最後的日子無疑是焦慮而煎熬的，考生們一邊充滿擔憂，一邊給自己打著雞血，惟願那臨門一腳能最終順利將他們送達成功的彼岸。離高考還有兩天，剛好趕上周末，周五下午，學校通知學生們放假兩天，各班舉行了形式各異考前鼓動大會，算是學校和老師對孩子們祝福。
三年的時光，老師和學生們結下了深厚的情誼，他們目標一致，夢想和汗水早已交融在一起。三班的數學老師王陸軍就是這麼一個有夢想的人，他平時幽默風趣，對學生極具責任感，每帶一屆高三，彷彿自己也經歷一次高考一樣。今年他別出心裁，特意穿了件火紅的旗袍來給同學們剪，寓意旗開得勝，宣稱剪得越高越好。
不出所料，場面十分熱鬧，幾個膽大的男生、女生恨不得把老師旗袍下的衣服也一道剪了。本來像個裹蒸粽一樣的王老師，最後只剩下兩片布披著走來走去，樣子十分滑稽，同學們大笑不止，孩子們有一陣子沒這麼放肆的笑了。
這天，宋馨怡破例六點前到了家，自從上高中以來除了周末，她基本沒在家吃過晚飯。今天，李春樺格外給力，紅燒肉、清蒸鱸魚、椒麻雞、涼拌小木耳、菌菇雞湯，一道道端上來。香味勾得馨怡口水直流，忍不住偷吃了幾口，放在平時李春樺見了肯定要批評她，可今天卻格外溫柔，還一直笑眯眯的。
吃飯時，爸媽輪流給宋馨怡夾菜，讓她有點受寵若驚，一頓飯下來她當真吃得心滿意足，正想幫忙收拾碗筷，卻被爸爸制止了。「今天有個好看的綜藝更新了，一起看下！」宋建成邊說邊打開了電視，李春樺也湊了過來，破例沒急著去收拾碗筷。
歌唱節目強勢插入國家扶貧攻堅計劃，內容有點太官方，少了比賽的懸念和刺激，效果一般。沒看一會兒宋建成就開始哈欠連天，這幾天上新項目，折騰得有點伐。馨怡也累了，打算早早洗漱睡了。
這時，李春樺神秘兮兮地拿出個袋子，說自己買了件「寶貝」，父女倆不明就裡，互看一眼，不知李春樺又要唱哪出。拿出來一看，是件旗袍，大紅色的，帶著暗色花紋，款式雖傳統，質地相當不錯，
「又買這個幹嘛，你這身材又不適合。」宋建成一臉睏倦。自從上次之後，宋建成挺怕李春樺折騰的。
「最近你沒看家長群里都在說這事兒嗎？畢竟高考是人生大事，還是要重視一下的。前幾天，幾個媽媽搞了個團購，我看價格不錯，還是個牌子，就跟著買了，主要是討個吉利嘛！」李春樺解釋著。
「完全形式主義！」馨怡有點煩躁，她一直挺反感這個的，王老師人家那就是為了讓大家放鬆，而媽媽們的旗袍秀就是作妖，說是為了孩子，可對考試有什麼幫助，搞不好還會影響考生心情。
宋建成起身去沖涼，馨怡也回屋了，李春樺見場面冷清，識趣地收拾好旗袍，刷碗去了。
將近十點，宋馨怡合了書本，準備上個廁所睡覺，從房間出來，看見客廳的小夜燈一如往常的亮著，父母都回屋睡了。沙發上，母親那件紅色旗袍疊得整整齊齊，好像剛剛熨燙過，細看旗袍的做工真不賴，領口的花邊也壓得別緻。
伸手摸摸，質地柔軟順滑，手感非常好，馨怡心裡突然莫名酸澀，之前她聽八卦玲說過這個牌子的旗袍價格不菲，母親這麼節儉的人，算是下了點本錢，記憶中，母親幾乎沒買過兩百塊以上的衣服。
這一夜，三個人睡得十分香甜，一睜眼已經早上八點多，簡單的早餐過後，宋馨怡回房間看書去了，說怕閑下來瞎想。宋建成吃過早餐回公司了。李春樺收拾完下樓買菜，迎面碰上了鄰居趙姐。
「喲，這不是馨怡媽嘛，有日子沒見了，孩子今年高考是嗎？壓力大吧？」
「還好，我們一家都算放鬆，順其自然吧，一個女孩不指望有多大成就。」李春樺故作輕鬆。
「哎呦，你們這心態好，27棟那個張姐的孩子今年也高考，差不多有一年我沒見過她人了，前兩天買菜碰到她，人瘦了一圈，說著孩子成績不行，愁的。你說這幹啥不吃一碗飯，何苦咧，嘖嘖！」
趙姐這人心不壞，就是嘴上愛嘮叨，她平時說啥李春樺不太在意，可今天卻只想儘早結束談話。「那爺倆在家等著呢，買菜久了都得催，哈哈，我先走了啊，有空聊！」李春樺趕緊找個借口溜了。
一會兒，李春樺大包小包地買回了一大堆，除了雞鴨魚，就連平時很少上桌的蟹、花螺也買了，赫赫然彰顯著這周伙食的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