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可以談一談
熙平十七年四月十三日,
絕對是埔山軍最黑暗的一天。
太陽還沒有升起,阻布騎兵就一隊隊的出現在視野里。雖然他們的陣型凌亂,但那種磅礴的氣勢,卻讓人無法抵擋。
不少人嚇得腿都軟了,有的乾脆哭出聲來。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阻布人造成的恐懼,根本不是木棍的對手。尤其帶著風聲砸到背上時,連害怕兩個字都忘記掉。
「立正,原地踏步走!」
本來「哨」是埔山軍中最小單位,但士兵們並不怎麼買賬。沈燁只好對照乾國的軍隊,將它改稱為「旗!」
這一個字的改動,似乎不會提高任何的戰鬥力。但那些的基層軍官卻爆發了無限的熱情,短短的時間內,新兵們大都掌握了射擊技巧。
不過平時和戰時,到底是不同的概念。等一會兒是什麼情形,沒有人能算得到。
沈燁搖了搖頭,再次觀察起阻布人的軍陣。
半晌之後,他有些無奈的說道:
「桑傑多瘋了,他就不怕北上的軍隊崩潰嗎?」
阻布軍陣的正中,有一面白色的旗幟正迎風飄揚。上面的圖案是方形石頭,加上一朵血紅的矢車菊,這是赤章多摩的標誌。而配屬他們的作戰的,是一萬多人的部眾軍。
能調集這樣的力量,可見桑傑多憤怒到了極點。
而這樣的反擊力度,也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望著鋪天蓋地的騎兵,夏宗瀾的心一陣陣的收緊。但現在已沒有選擇,只能拚死一戰!
「主公,我們該如何是好?」
沈燁冷冷說道:
「幾百年前,阻布人不過是華族的僕從,中原喪亂才讓讓他們做大。也該流轉一下心態了,讓他們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強大!」
文翰的嘴角抽搐了幾下,偷偷的掃了一眼沈燁之後,他趕緊收回了目光。
只憑著一個小小的要塞,外加不到三千的戰兵,怎麼可能是阻布人的對手。而且沈燁不是那種大言不慚的人,唯一的可能……!
「他瘋了!」
這個念頭如同一條魔蛇,不停的在腦中盤旋,讓文翰緊張得喘不過氣來。
不過沈燁並沒有大吼大叫,他面無表情的對著劉二說道:
「讓士兵進入陣地,沒有命令不許開火!各旗注意約束手下,不許有任何的失誤!」
「咚咚咚!」
隨著鼓點,一隊隊火槍兵排成整齊的隊形,緩緩的走到最外一層的擋牆。雖然只有半人來高,但在外圍還有一道丈許寬的壕溝,阻布的戰馬根本無法飛躍。
值班軍官大聲的吼叫道:
「各旗點燃火絨,準備彈藥,沒有命令不許開火!」
就在緊張準備的時,阻布軍陣中衝出一個騎手,手裡還舉著面碩大的白旗。他很快衝到軍陣之前,囂張地盤旋幾圈后,才大聲吼道:
「埔山沈燁,蛛丹部落的頭人,草原上最耀眼的王汗要見你!敢不敢出頭?」
沈燁拿起了一個竹筒。
「告訴桑傑多,我們兩人在陣前見面!」
聽到這句話,下面的士兵興奮的吼叫起來。那喧囂的聲浪,驚得使者的馬匹人立起來。
但夏宗瀾等人卻嚇出了一身冷汗。
「主公不可!」
「這是羊入虎口,不可莽撞啊!」
「主公萬萬不能隻身入險境,還請三思啊!」
沈燁擺了擺手。
「桑傑多還沒有那麼下作,而且我也不是全無防備。真要廝打起來,他未必是我的對手。備馬!」
隨著一面弔橋放下,沈燁慢慢的走出棱堡。
看著面目枯槁的桑傑多,他溫聲說道:
「頭人最近清減了不少,可要注意休息啊!」
桑傑多冷冷的一笑。
「不把你殺掉,我夢裡只有族人索命。沈燁,你這個背信棄義的蟊賊,現在還好意思見我?」
沈燁笑著說道:
「沒有我幫助,蛛丹部落早就成了歷史。怎麼事情過去了,翻臉不認人?」
桑傑多慘然一笑。
「對,沒有你的布置,我早就被乞立達殺掉了!可沒有你的布置,蛛丹部落也不會這麼慘!」
沈燁說道:
「兵者,詭道也!只要能幹掉敵人,我不在乎用什麼手段。逼不得的時候,我甚至會用草葉。
現在快到中午了,再等一會兒你們所處的位置,就會被太陽暴晒。士兵連眼睛都睜不開,那還打什麼仗?有話趕緊說吧!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
桑傑多冷冷一笑。
「沈燁,你自盡吧!我可以保證,埔山的華奴不會被屠殺的。」
沈燁卻打了個哈欠。
「大家都不是毛孩子,這話就說給死人聽吧!桑傑多,我們不一定要對抗,也可以選擇合作嘛!我可以生產大量的兵刃,而你又無數的牛羊。咱們可以做些買賣,達到雙贏的目的啊!」
桑傑多冷哼了一聲。
「我還會信任你嗎?戰爭已經迫在眉睫了,如果你們在後面搗亂,軍心士氣很快就會消磨掉的。沈燁,現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一套哄鬼的還是收起來吧!」
沈燁笑著說道:
「你現在缺乏刀劍、槍頭、箭頭,甚至是各種食物,這些我都可以供應。只要一個合理的價格而已,至於搗亂對我有什麼好處?」
桑傑多一臉嘲諷的說道:
「你的野心比草原還大,和你做生意我只會死得更快!」
沈燁說道:
「沒那麼誇張,我現在只要喀布咯湖!」
桑傑多冷冷的一笑。
「如果我不給呢?」
沈燁微微一笑。
「你的對手太強大了,現在不抓緊時間,北上計劃就會嚴重受挫。如果不積蓄足夠的力量,被殺的只有蛛丹人。喀布咯湖遲早要捨棄,與其讓給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雜種,還不如讓我來管理!」
桑傑多聽了一陣語塞,半晌才說道:
「喀布咯湖是蛛丹部落的根,不可能讓給你的,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沈燁笑道:
「你不給我自己拿就是了,回去準備作戰吧!這裡的土地太貧瘠,需要足夠的血液澆灌,否則連草都長不出一根!」
桑傑多沒有再說話,只是他剛剛騎到馬背上,又聽到了一句話。
「如果你吃了敗仗,不要慌著逃命,咱們心平氣和的談一談!」
「沈燁,收起你那一套,這一次我要把你拖三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