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誰是瘟神？
熾襄接著試探道：「雨琦啊，你也看到了，這幾十年戰亂不斷，每一處皆是民不聊生，百姓快沒了活路了啊。咱們將軍再硬守著這繁文縟節，苦的可都是老百姓啊！」
「我……沒說不支持將軍登基啊……」雨琦實在不知道熾襄意欲何為。
「對！對！那就好，這個沒問題了那咱談下一個.……」大少主興奮地搓搓手繼續道：「雨琦啊，你也知道，咱們大炎呢……對了，咱們國號定了——大炎！大氣吧！……咱們大炎呢，可以說是有天道教的一半。」
左右護法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母上這些年來專心修為，實在分不開心主理國事，我們姐妹幾個當然要為母分憂。但是人多了吧，總是有些意見向左的地方。「
「那是自然，幾位少主皆乃人中龍鳳，個個身懷絕技……」
「哎，別繞彎子了，我就明說了吧——近日我二妹分管境內一應商會事宜，雖說是給大炎帶來了不少稅收，可這人吶，是很容易被金錢腐蝕的呀……哎，我二妹看來就被金錢迷惑了，居然前兩天去找母上商議，說是要放寬我們天道教的一些管制，釋放出一部分的勞動力去從事生產。你說，這不是要動搖國本嗎？！」
「哎，是啊，這二少主著實有些年少輕狂了。要想提高稅收，多增加幾項名目不就解決了，何必如此捨近求遠？」左護法搖頭道。
「對啊，這年輕人，求上進，想做出點成績是可以理解的。可還是得要有大局觀吶！你看那繁葉將軍，啊，還有那漣漪將軍.……嘖嘖嘖，不都是因為國內沒有我們天道教鎮著，被南宋的媽祖教鑽了空子嗎？你看看她們現在的軍政，一個個被男人搞的烏煙瘴氣。這男人嘛，一定要嚴格管教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決不可因一時之利而毀長遠之功啊。」
其餘二人紛紛點頭，又一同望向雨琦。
雨琦心裡漸漸明白了過來，得，新帝還沒登基呢，這就已經開始要奪嫡了唄。但她不打算趟這趟渾水，這些年她蠅營狗苟，忍辱負重，好不容易才建立了規模不大，但異常牢固的暗諜組織——「銀絲」。通過經營各地的青樓，酒樓，商會等成為了熾焰身邊最可靠的消息來源。當初的很多土地，甚至都是通過「銀絲」兵不血刃地詐過來的。
這兩年她更是可以自由出入熾焰占區以外的地界，眼下她可不打算和這個心懷叵測的少主胡鬧，毀了自己的苦心經營。
「少主說的是，少主真是憂國憂民，先天下之憂而憂，二少主實在不能及您之萬一，想必將軍心中也早已有所決斷，定不會放任二少主如此胡鬧的。」雨琦小心翼翼地回答，意思是，你老娘都沒說什麼呢，你在這起什麼哄！
「雨琦你有所不知啊，母上是打算，在她登基當天同時會冊封帝姬主理國政，她自己則只保留天道教教主的虛位，專心閉關修行了。如果讓二妹，或是其她能力不足的妹妹成為帝姬主導國事，本帥實在是擔心母上大人她老人家的心血可能要被毀於一旦了啊。」
「那您的意思是……」
「.……」
大少主熾襄見雨琦在這揣著明白裝糊塗，當下心裡涼了幾分。但事關重大，她還是決定把話給她說明白了：
「雨琦啊，你說，憑你的聰明才智，如果能得到母上的全力支持，至於只有今天這點成績嗎？當年的事……母上心裡對你畢竟是有所顧忌的。尤其是這麼多年來你身邊一直沒有男人，母上送給你那麼多你都一一推辭——如何讓她能安心！你看你這剛出大炎，連母上登基，冊立帝姬這樣的大事都無法知曉了，可見……」
「是小人自己實力不濟讓將軍失望了。哎，雲良閣初立，此地乃春江、碩茂、日曜三軍交界之地，實在是風雲際會的要地。可小人無能，愧對將軍厚望，費了那麼久時日，傾九牛二虎之力才剛協調好了經營權，如今正是打開局面的關鍵時期，將軍讓我專心在此，也是將軍的一番好意.……」
「雨琦，你要這麼自己騙自己，我也沒辦法幫你了。我就這麼跟你說吧，你是母上的人，手下有著這麼一把殺人不眨眼的利劍，除了我，沒有人會信任你。我那幾個妹妹我最了解，一旦她們得勢，第一個要拔掉的，就是你。」
「.……」
此時左護法突然發話：「孟雨琦，少主如此抬愛，你別給臉不要臉！今日若不是為了少……為了國家的前途，你以為我們二人會來你這骯髒齷齪之地嗎？！要打探消息，開個嬲館不就行了，你居然開了個妓館，如此作孽，是不是故意要與我們大炎國教唱反調！」
熾襄趕緊趁機來打圓場維護一下雨琦：「哎呀……左護法！左護法多慮啦！您為了國家大事當真是委屈求全了，小帥銘記在心。可是雨琦也一定有她的考慮嘛，啊？雨琦你看……」
「回左護法，雨琦並非刻意破壞教規。實在是此地魚龍混雜，嬲館競爭極其激烈，嬲子都比嫖客多了。而且那些個官員軍長，一個個都人精似的，不是那麼容易能套出來消息的。但她們的老公就不同了——這些有權有勢的大人物，哪個不是三夫四郎的。那麼多的深閨怨夫，一杯酒下去，三言兩語就能拿到不少絕密情報。我們雲良閣大隱隱於市，表面上只是這些貴夫們平時吃吃茶打打牌的聚會場所，可內里密道四通八達，如兔子洞一般，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便能不動聲色地撤離。我們能那麼快部署好碩茂軍那邊的事，背後真正出力的不是那些個軍官，而是她們的丈夫侍郎。」
「哼，果然是藍顏禍水，男人誤國啊。如此可見讓男人出得了門實在是大大的不明智。還是我們大炎安全，讓這些個不安分的男子統統裹上小腳，走路都如弱柳扶牆，出門必須由女性家長陪同，如此一來，才能防患於未然，不至被人家像你這樣鑽了空子！」左護法對雨琦的解釋還算滿意，語氣也緩和了一些。
熾襄繼續接過話頭：「左護法說的是，雨琦……你看啊，這當前咱們天道大統勢在必行，你在外面也看到了，還是有著相當多的迷途羔羊需要我們來拯救的。這男人啊，生性是陰險狡詐，今天我們對他們放縱，明天他們必將逆行倒施，又將這世界敗壞一通啊！現下五軍之中，唯有我們大炎還極力堅守，靠的便是天道教的護佑。若是你的『銀絲』成員，能多加研習一下天道教義，定然能讓大家擰成一股繩……如果你有意的話，左右護法今天便親自與你協商教育方案.……」說到最後，熾襄終於露出了自己實際意圖。
雨琦聽得直想潑她一頭開水——好傢夥，三言兩語，把自己的選擇綁架在了國家利益那麼大的事上。剛開始雨琦還以為熾襄只是來尋求自己支持的，現在看來，她的無恥程度遠遠超出了自己預料。她哪裡是要支持那麼簡單，這簡直是直接從自己手裡硬搶啊！好嘛，我辛辛苦苦戰戰兢兢這麼多年經營起來的攤子、人馬，你現在一句輕飄飄的「研究學習教義」，分分鐘就要改頭換面變成你天道教的前哨站加錢袋子啊。
看來……自己必須要加緊腳步了，此地不宜久留了。
雨琦從座位上慢慢站起來，又畢恭畢敬朝三位上座者行了個禮，道：「大少主言重了，雨琦人微言輕，『銀絲』也不過是個江湖小派，實在不敢也沒有資格參與此等國事。一切自聽熾焰將軍指揮，上刀山下火海自不在話下。至於研學國教之事嘛……我們這裡都是些三教九流的粗鄙之人，在下實恐這等俗人理解不了真理玄妙也就罷了，萬一再自以為是胡亂解讀，這以後以訛傳訛的，反倒是抹黑了.……」
話已至此，三人都明白，這雨琦是鐵了心的不會站在自己這一隊了。
熾襄當下惱羞成怒，「哼」地一聲，一甩衣袖，猛地起身徑直離去了，脖子上幾十斤的鏈子叮鈴咣當地一通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群拴著鏈子的狗跑過。
「你，好自為之！」左右護法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雨琦，也追隨熾襄離去了。
姑姑看著三人憤然而去的背影，愁容滿面：「呼……總算把這三個瘟神送走了。可看起來.……一場腥風血雨就在眼前了。」
雨琦姑姑今天著實累的不輕，好像所有的事都在這一天扎堆兒的找過來了，難道那個長纓才是瘟神嗎？
熾襄三人從後門憤然離去，正欲上馬之時，看到了剛剛被大牛扔出來的風娘，又將一塊鮮紅色的金屬牌砸去了她身上：
「拿著你的破玩意兒滾蛋！坑蒙拐騙到我們姑姑頭上了！啊呸！」「砰」地一聲便關上了門。
左右護法訝異地對視一眼——那不是……火雲令嗎？
猶豫片刻，左護法將幾近昏迷的風娘扶到了馬背上，一同回客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