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情緒
莫運的情緒很低落。
前所未有的低落。
他重新坐於凳子上，眉目低垂，整個人都看起來有點呆愣。
委屈和難受混在一起，將大腦攪成了一團亂麻，他暗恨，為什麽，為什麽自己這麽沒用。
他很悲憤，很迷茫，他感到很痛苦，眼淚幾乎都要跳出來了，整個胸腔內都被此時的複雜情緒所充斥。
此時的莫運難受地眼睛都隱隱發紅，他在心中一次次地告訴自己不能這樣了，加油啊，加油啊！自己不是廢物啊，不是啊！
心中響起了數遍怒吼，他的念頭漸漸通達堅毅起來，今天的任務量必須要完成。
他打開手機，開始尋找中校時的同學，哪怕不熟悉，三年都沒有聯係過，依舊拿穩了手機發送著消息。
他一遍遍地把操作流程發過去，一些聊了幾天的好友他已經不準備留作高意向了，他如實坦白，並懇求著。
QQ上百個好友都被翻了個遍，認識的都發了消息，以前的他不好意思找他們罷了。
對了，還有微信好友。
他找到一個上校室友，同住過一年。
這個室友人還行，但是平時是有什麽借什麽，買煙的錢有，買洗衣粉，洗發露，沐浴露，洗麵奶等生活用品的錢就沒有。
都朝他們借著用。
所以在莫運心裏印象不太好。
莫運抱著試一試的想法，發著消息過去。
“你在新藍嘛？”
新藍群城是距離大崗群城最近的大城市了，有很多同學一考完就來新藍城裏兼職了。
詢問一下好開啟後麵的話題。
莫運現在已經開始平靜下來。
“我不在新藍，我在三裏華，在這邊兼職拍照。”
也就十來秒掉時間，消息就回送過來了。
三裏華是大崗群城裏麵的縣城之一，屬於有名氣的那種，每年的溫泉都會吸引很多人去遊玩。
“你第一誌願是什麽學校啊？”中校室友發問。
“新藍建設學院。”
“哇靠，你填這個學校，能進去嗎？”中校室友回複著。
莫運似乎看見了熟悉的麵龐在發笑的畫麵。
“不知道，新建的專業老師說我有點希望。”莫運如實回複，消息發過去後，目光閃動，又添了一句。
“反正五個誌願，掉了一個還有其它的，而且我也沒對這個抱多大希望。”
“對了，你學車了嗎？”莫運拉開話題，臉色平靜。
“沒有。”
“打算在新藍學車嗎？”
“還沒有這個打算，再說吧。你在新藍嗎？做什麽？”
“在新藍九職這裏兼職，推銷駕校。”
“招人學車有錢嗎，多少？”
“一個人一百二，你幫我下個app吧！”
“有什麽用呢？”
“每天有任務量，我現在零個，有個任務量會好看點。”莫運把自身的可憐狀況都說明了，就看回答了。
“下載app有錢嘛？你有錢，我就給你下，又不給錢你，下這個有什麽意思？”上校室友的字輸入地有點快。
莫運的鍵盤上正打出三個字，“我可以…”
他麵無表情，刪掉這幾個字，已經沒有什麽好聊的了，三個字後麵的內容是那麽屈辱，好在他沒有打出來發出去。
下意識吸了口氣，自己僅剩的一絲尊嚴還在的吧！
自我安慰一番，他無聲地笑了，有些事情，隻有體會過，才能感受到無力的感覺。
下午剩下的兩小時，同學，普通好友，書友，遊戲好友，一罐好友，他都一一找遍，竭盡所能。
這大概是他有史以來最忙碌的兩小時了，比上考都，刺激多了…
終於下了班，莫運一步跨出校區門檻，打開手機，六點十五。
他抬頭看天空，臉上現出一絲疲倦，咧開嘴勉強地笑了笑。
莫運一直都在告訴自己，要開心，心態要好，要多笑笑，要勇敢一些。
大不了慢慢來吧。
慢慢來，這句話他都安慰過好多人了。
現在他都想罵自己一句了，自己可真不是個會安慰的人。
他走進小籠包店，點了一盒鮮肉小籠包和一碗清粥。
此時的店裏，就他一個客人，老板和老板娘在說著悄悄話。
吃飯是最舒服的了，心都頗為寧靜，輕輕地咀嚼地。
他就喜歡安靜的環境，他喜歡在安靜的環境下借著陽光看書，看累了，就遠眺著。
而後合上書，玩上一局遊戲。
吃完飯，莫運擦了擦嘴，走出店。
外麵的天空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城市的街道上，亮起一片微弱的虹光。
回到寢室，地上零零散散地堆放著幾個空礦泉水瓶，還有幾頁破損的紙張。
四下一掃，幾張床鋪上的衣被都被收拾幹淨了，木板床上隻餘留著一片灰塵。
幾個小凳子也歪靠著，或倒在地上。
有點，雜亂。
他坐在自己的床鋪上，給金沐語發著消息。
“今天業績好差，給批了一頓，室友都不在了，寢室裏空蕩蕩的。”
“你到家了嗎？”
發完消息，腦海中自動浮現出她曾發過的照片的樣子，一頭短發，幾縷發絲被風吹動，遮擋著臉，劃過唇邊，身著牛仔外套。
他在聊天界麵往上劃著聊天記錄，心間的委屈難受都慢慢消散著，眼睛中都蕩著笑，柔和的歡快的笑。
他想，今天這也沒什麽，這就是在磨礪自己，自己會變得更好。
今天，他突破了心裏的一道薄薄的防線。
勇敢了些，也沒那麽內向都開不了口了。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屏幕上方，小企鵝的頭像浮現出來。
他詫異地點開QQ，原來是莫萬給他發消息了，是一段語音。
他打開聽著。
“我們晚上不回去了，東西都放在兩邊的櫃子裏，寢室裏就你一個人害怕嘛？哈哈，今天怎麽樣？”
“今天不行，”
莫運又補上一句，“慢慢來。”
莫萬發過來一個苦笑不得的表情包。
“莫運。”
寢室外，突然傳來王鬆的叫喊聲。
莫運扭頭，從自己的床鋪上跳了下去，走向門口。
王鬆正好走進來，他看向莫運，正想說些什麽，眼角餘光卻瞥見寢室裏的床鋪上都空蕩蕩的，頓時眼睛睜大了開來，吃驚地問：“他們都搬走了？”
“還沒，不過他們今晚不回了。”
“都是狠人啊！”王鬆感歎一聲，“他們睡哪裏耶？”
說完，搖搖頭，王鬆道：“上去吧，去201室，這一個人怎麽住，來，我幫你拿東西。”
莫運眨巴著眼睛，開始收拾東西，一張涼席，一條空調被，一個書包，裝有兩條鞋的一次性透明袋子。
王鬆提著書包和袋子就上樓去了。
莫運抓住涼席，正想出門，突然想起來，莫萬幾人的東西都在寢室門兩邊的衣物櫃裏。
王鬆在201室裏把席子都鋪好了，書包也放了上去，卻是沒有看見莫運的人，他站在門口，看著莫運在衣櫃裏拿出幾個大背包和席子被子，桶盆擺滿了半個寢室的地麵，不由瞪大眼睛，驚呼：“這些！”
莫運點頭，“他們把東西放衣櫃裏麵了，我得給他們拿上去。”
王鬆眨巴眨巴眼睛，雙手掐在腰上，轉過身，走了兩步，正好站在寢室門檻上。
101室與宿舍大門很近，出寢室走十步就能出宿舍。
張偉，也就是莫運剛來給他講過課的學長，在駕易學已經工作好長時間了，他此時認真掐著手機，專注於聊天，單肩挎著背包，走進教室。
王鬆目光一轉，看見張偉後，眼睛亮起，叫喊著：“張偉，過來，過來。”
張偉木木地抬頭，推了推眼睛，走向王鬆，“幹嘛。”
“快來幫我拿點東西，等會再聊。”
“啊！”
“這東西有點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