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夢想
驕陽似火，空氣中隱隱有著熱浪翻滾，由瀝青鋪成的路麵被曬地滾燙。
九河職業學院東校區。
圖書館與男生宿舍間，還是頗為涼爽的，耀眼的陽光都被擋住。
圖書館後，鋪有一塊塊彎曲石板集成的路麵，有著數十平方米的範圍。
這塊路麵上，有著低小的兩個單杠，有著一張靠椅，栽有幾棵大樹。
兩棟樓房之間，隔著一條四米寬的走道。
莫運從宿舍裏出來，一步，兩步，三步，跳到走道上，再般一步，兩步，三步，跳起在彎曲石板鋪就而成的路麵上。
故作平靜地坐在這張靠椅上，打開手機，12:43。
早上他出宿舍的時候就在打這張靠椅的主意了，左右兩邊都栽有近四米長的梧桐樹，枝葉繁茂。
還有二十來分鍾。
現在要做些什麽呢？
莫運眼睛亮了起來，對，拍照！
這可是第一次給金沐語打電話的地方，非常有紀念意義。
他抬頭，將手機舉起橫置，將兩棵樹所暴露出來的全部枝葉，都拍了下來。
當然，透過枝葉縫隙，能看他現在所處時的碧青色的天空。
這張圖片，並不好看，再普通不過了，可是在他心中，這張圖片很漂亮，甚至漂亮地有些過分了。
他瞄了眼時間，已經12:47了。
要不要發消息問問沐沐吃飯沒呢？
但是她會不會以為自己現在很急迫，在催她，她會不會不喜歡。
她現在在吃飯嗎，她現在在走路嗎，走回公司，她現在是不是和朋友聊天呢，她現在是不是很忙，還在工作呢？
她現在在幹嘛呢？
她現在是不是很平靜？
或是與我一樣激動難待？
或是還在猶豫害羞呢？
世界逐漸變得靜謐，路人的說話聲，括噪的蟬鳴聲，輕浮的風聲，似乎全都消失了。
隻餘下，他那顆熱血流動的心髒，跳動的頻率逐漸加快，強勁有力的心跳聲仿佛充斥在他的耳膜旁，一下又一下。
少年傻笑著，拿起手機，1:00了，時間過地真快。
“沐沐，吃完飯了嗎，我要打電話啦”
莫運手指開始顫抖，連帶著手掌，手臂，到最後全身都開始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這是一種細微的顫動。
“等我一下”
“好”
莫運下意識地吸口氣，他發現，吸入的氣都在顫抖。
他好興奮，這是足以載入便簽首行的一刻。
“好了”
他想捂住笑，可是他做不到，他撥打了電話。
對方已接聽。
他把電話音量調到了最大。
兩個人要說些什麽呢？會說些什麽呢？
一切準備，一切話語，在她接聽電話的這一刻，大腦中隻剩下了一片空白。
風撩起他額前的發絲，摩挲著他的臉。
少年沉默著，電話那頭也沉默著。
時間一秒秒過去，如此漫長，如此短暫。
“喂，”他開口，已最平常，最普遍的方式起了個頭，他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了，傻沐，沐沐，金沐語，大約在兩秒鍾時間內，他做出了選擇，“金沐語”。
他的聲音輕輕地，十分溫和，一字一字從嘴裏吐出來都十分緩慢，有種小心翼翼的意味。
他對自己從來不自信，包括他的聲音，相貌，字體，智商。
所有表現出來的自信與堅強，不過都是偽裝。
“嗯”
金沐語輕輕的聲音傳過來，似乎兩人都小心翼翼一般，這是一場平分秋色的決鬥。
這句回應，清晰地響在少年的耳邊，響在他的心中。
鼻子莫名一酸，眼眶上湧出水珠來，將狹小的眼眶塞地瞞瞞地，水珠慢慢地溢出來，化作睫毛上的晶瑩玻璃珠。
終於，終於實現了，實現了第一個夢，那麽，那麽相信離後兩個夢肯定，肯定也不會遠了吧！
見麵！
牽手擁抱！
少年開心地笑成花，“你在辦公室裏嗎？還是在公司外麵呢？”
“我在公司樓下”
“我這裏好涼快，有風”
“我這裏下了雨，有點冷”
“那你先上樓去吧，外麵冷，你最容易感冒了，千萬別感冒了，感冒又得去打針的，去年你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回了…”
莫運漸漸放鬆，像和普通朋友一樣聊天，隻是語氣，更加地輕柔，聲音中充滿擔憂。
“知道了，沒事的。”
“你下午睡覺嗎”
“不睡了，有點冷，你呢？”
“我也不睡…”
莫運恨不得現在就在她旁邊，為她披上衣服，為她端一杯熱水，為她製造一個良好的安靜的環境。
靜靜，靜靜地看著她恬靜入睡。
不知想過多少次的甜蜜畫麵，不知何時會化作現實，他相信，不遠了罷。
他念念不舍地為此次通話畫上完美的結局。
“拜——”
“拜——”
聊天頁麵中顯示通話時間3:04。
三分鍾了，很好了。
與金沐語又聊了幾句後，他閉目靠在椅子上，他想，現在要是睡覺的話，一定能做一個好夢的。
念頭一起，便無法抑止，莫運猛地從從椅子上跳起來，雙眼發光，奔向宿舍…
“我下班了，我也打算在武漢學，但是不知道在哪家學，我再想想，玩遊戲嗎？”
“走起呀，兄弟。”
“帶我幾局，我晉級賽了。”
食堂裏。
莫運精神飽滿，笑容滿麵，他拿起手機，幾條孫佳發來的消息橫置在屏幕最上方。
“我在工作，玩不了，明天我休息，我去找你，再一起玩吧。”
“然後給你順便聊聊駕易學，考駕照的事情。”
“好，我明天上早班，下午兩點下班，一起玩。”
…
一位好友在聊天時談及自己所喜歡的女生，言語中滿是愛慕與自卑。
“上考前我以為我能有勇氣和她表白，甚至暗暗為自己鼓氣了好久，朋友們也都很支持我。
結果到考完後，我都不敢和她說一句話，同班兩年，我連她QQ都不敢加，我隻敢默默地關注著她。
她很漂亮，性格好，家庭也好，我配不上她，我祝她以後更好……”
莫運一陣沉默，這樣的事情放在自己身上，極大的可能，和這位好友一樣。
不敢去表白，甚至連QQ都沒有。
說起來，上考表白季，不知道多少人為之歡喜為之悲傷。
本是和這位好友聊及學車的，結果為了尋找共同話語，一個想法盡情飛馳，一個堅定附和，話題越扯越遠。
六點下班後，他去了附近的“無波湖”，扶住木欄杆眺目遠方，這方湖極為寬闊，在湖中心，架起了一座千米餘長的大橋，其上車如流水。
湖麵上倒映著大片的殘陽，拉地極長。
身周數人在此聊天，共賞湖景。
他待了十來分鍾，便轉身離去，一個人的風景，並不那麽美麗，如果金沐語在身邊，他一定會熱情高漲，將他一路走來，所有的精彩通通說給她聽，所有的快樂都分享給她，將木納的自己變為一個有趣的人。
可惜了，她不在身邊，他不喜歡發動態，發朋友圈，他隻在意自己的小小的圈子，最最熟悉的那幾個人。
他隻能把這一切先憋在心裏。
深夜。
莫運內心依舊火熱，但他強忍著內心的渴望，他想著，再等幾天提出來好了，有過第一次打電話的經曆，第二次就不會那麽抗拒了吧！
開心地道完晚安，他翻開地圖，搜索著新藍去往玉州的路程。
七百公裏，九個小時的車程。
也並不遠嘛，離九月多開學，還有兩個月，自己一定要去見一麵，什麽也不能阻擋。
哪怕隻是定下目標，就已經讓莫運的心一陣激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