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離開
莫運自顧自地打著字，他現在腦海中都是與金沐語之間的記憶，它們都蹦出來了。
他沉浸在其中，感受著從遇見到如今的所發生的一切。
他想起同意起金沐語那天，那是他覺得最激動的一天。
他想起他提出分手的那次，請原諒他，他的勇氣快被消磨完了，所幸他醒悟地快，並祈求了原諒，可是…
那次，真的好險，離今天已有半年。
“你記得我說分手那次嗎？”
“我當時就覺得不可能”
“所以順著就說出來了”
“但是那次我舍不得了，所以又和以前一樣了，不管怎麽樣，還是謝謝你”
字打到這裏，莫運頓住，他沒有哭，一滴淚也沒有流，雖然鼻尖有發酸。
這怎麽可以？
他難道不難受嗎？
他重憶一遍兩人間的回憶，從開始到現在，越想越委屈，淚終於從眼眶裏流出來，可是三滴之後，眼眶裏的淚都被他擠出來之後，一滴淚也流不出來了。
他怔然。
她發了六個笑哭表情包過來。
他覺得，有些話，要說出來。
“我知道的你的一切都寫在便簽裏，寫了很多很多的，”
“我知道我很沒用，遇上你後，我覺得自己更沒用了”
“但是很欣喜”
“不是這樣的，其實你也不錯的”，她道。
“真的，你是第一個和我聊得來的，認可的女孩”
“我覺得我也不比別人少什麽了，有時我也會覺得自己不錯的，我也有過很多幻想的”
“哈哈哈”，她道：“我們可以做朋友的，想聊天也可以的，別搞得以後要各自刪除的”
他麵無表情，敷衍般地聊著，“好。”
“我學車肯定是一邊過的，你肯定也是”
“嗯，你打算什麽時候學車”
…
“我玩遊戲去了，你玩嗎”，她說。
“不了，你玩吧”
……
他靠在椅子上，吹著風，看校區矮牆外的幢幢高樓，瑩瑩光亮，思緒一下子被拉得很遠…
金沐語喜歡吃水煮魚片，喜歡吃辣，也是天枰座，也是十月份的生日，並且就與他隔兩天，多麽近啊，有時候他都會覺得這是上天所賜予他的最大的緣分。
他想起她挑逗自己，自己臉紅無措的時候。
她生氣時，自己難受愧疚的時候。
她生病不舒服時，自己呆愣囑咐多喝熱水的時候。
…
想起自己第一次惹她生氣的時候，自己難受地聲稱要看書來安慰她來著，那時多麽慌亂不安。
嗬嗬，嗬嗬，不在了…
這是分手信號嗎？他接受了。
隻是，心好空，外麵的風輕輕地吹著，心越來越涼，視野內的所有霓虹都失去了顏色。
莫運把手機放在腿上，頭顱低垂，如一座石雕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手機振動了起來，好像是十幾分鍾，也好像是二十多分鍾。
眼眶中的眸子緩緩轉動著，就像嬰兒學走那般艱難，極慢。
是誰呢？會是誰呢？這條消息是沐沐，不，金沐語發來的嗎？玩遊戲被隊友坑了，來找他的嗎？
不，不會，她不是這樣的性格。
莫運拿起手機，已經是五分鍾後了，是勝名發來的消息。
“你在哪兒？”
我在…莫運目光一掃四周，忽然愣住，他不想動了，什麽也不想幹，他想休息休息。
“我在運動場這邊，吹風”
“等會回寢室給我發個消息。”
“好”
莫運靠著椅背，感覺渾身都提不起勁來，他急促著呼著氣，想要大吼一聲，把所有的不舒服所有的不痛快都吼出去。
但是到最後，他泄氣了。
他拖著身體，走向宿舍。
如此頹然。
莫運站在寢室門口，正要敲門時，突然想起眼角的淚痕，於是在洗漱池裏借著冷水衝洗了一下臉龐，猛地吸幾口氣後，這才走進寢室。
隊長勝名和表哥王鬆都在寢室裏，見他進來，兩人異口同聲道：“你同學那邊怎麽樣了？”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勝名撇撇嘴，坐到空調下麵去了。
莫運勉強笑了笑，“已經成功了，明天就可以把東西搬進去，後天就可以上班了。”
王鬆點點頭，“要是有什麽問題，或者需要幫忙的話，就打電話我，你知道我電話號碼的，照顧好自己。”
“好，”莫運應著。
若是放在平時，他會被感動到不好意思的，可是現在，他真的做不到。
“嗯，”王鬆過來輕錘了一記他的肩頭，“對了，你有健康證嗎？”
“健康證？”
見莫運一副疑惑的模樣，王鬆說道：“健康證是在餐飲行業工作的必備證件，沒有健康證的話，你工作不了的，我之前在肯德基兼職，就要辦健康證。”
“你問問你同學吧，不要急，看看什麽情況。”
“好，”莫運心中出現一絲慌亂來，他連忙走出門，打電話給孫佳，詢問著什麽情況。
“沒事的，你放心，你後天跟著我來上班，我帶你辦健康證。”
“好。”
…
電話結束，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他忽的靠在過道的牆上，慢慢地，滑坐在地上。
他想發泄出來，把不快都發泄出來，隻是，連個能聊天的人都沒有了。
他的世界也太簡單了吧，他自嘲著。
他才定下目標，要去見她來著，還要抱她，真是可笑，他已經沒有資格了…
他是不是失去了所有，他覺得自己的心中一陣空虛，什麽都裝不下了。
大概是吧…他的心上似乎被開了個孔。
有必要嗎？有必要？有必要嗎？
平時不是心態蠻好的嗎，嘻嘻哈哈，站起來，笑一個，真是沒用，真沒用啊…
莫運麵無表情，緊咬著牙齒，不斷地在心底怒罵著自己。
突然，寢室門開了來。
莫運牙齒鬆開，神色如常，平靜地看向走出來的王鬆。
“你怎麽坐地上來了，半天不進來，我以為幹嘛去了，”王鬆說道：“問過你同學，怎麽樣了。”
“他說沒事，等我過去之後就帶我辦健康證。”
“好，沒問題就行。”
莫運站起身來，又聊了幾句後，王鬆和勝名都離開了。
夜間，碾轉反側，久久無法入眠，他要知道為什麽，為什麽要如此！
淩晨一點零六分。
莫運打開微信。
“我想知道為什麽，最開始和我聊天隻是為了好玩嗎？為什麽沒有放棄”
“你會遇到更好的人”
他關掉手機，閉上眼睛，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會回複的吧。
明明，開始的時候，那麽甜蜜，那樣真實，為什麽到現在，就變成這樣了，為什麽，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
閉上眼睛後，很快就進入睡眠了，這個晚上沒有做夢，什麽都沒發生，等睜開眼時，已經是上午九點二十七了，食堂裏上百人才剛剛開完早會。
莫運打開微信，金沐語並沒有回複消息，他隨手關掉手機，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果然，如此啊。
他捏著手機，猶豫了半響，才將消息框中的那個“早”字給抹掉。
這次，是不是真的要離開了…
平靜地聽了會音樂，心情卻愈發差了起來，直到一曲略帶悲傷情緒純音樂響起，才又將他的心情撫平。
音樂，真是個好東西。
又躺了一會後，他開始起床洗漱，而後把席子，被子，鞋，桶都收拾好放在了一起。
今天，和昨日的行程差異並不大。
兩點前到達白然西餐廳，然後坐一下午，隻不過需要等待孫佳晚上下班，和他回到九河職業學院，一起拿行李。
習慣成就淡然，去往街道口的餐廳，他已經坐過好幾次了，像最開始的尷尬已經無法出現了。
下車走入街道口的人群中，他也沒有多大的緊張了，他覺得他已經成為了這世界上普通的一員，與眾相同，並不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