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喝杯水
紅日冉冉升起。
莫運與楊銘洗漱後，下樓開始他們的新一日路程。
“往前直走，經過前麵的花園後，還是直走，夢來大酒店旁邊在修建地鐵，中間有一條走廊，我們一會直走，對麵就是小北創意城…”
走在路上，莫運為楊銘仔細介紹著宿舍到上班之間的路線。
“好，謝謝。”楊銘道：“你幹多久了啊？”
“十天了。”
“你怎麽來這裏的啊？”
莫運忽然笑了出來，“你知道孫佳嗎？他是我同學，我是被他介紹過來的。”
楊銘恍然，“你以前也是幹這個的嗎？看著你不大啊，嗬嗬。”
“不啊，我第一次做這個。”
“噢。”點點頭，楊銘表情認真起來，“我以前是做這個的，我在弗蘭牛排店裏煎牛排，我幹了兩個月，工資兩千五。”
“你知道嗎，那是夏天多熱啊，你還在烤爐旁，那汗是一直流還不帶停的，那單子一排排的都貼滿了，都要掉地上來了，根本煎不過來，帶我辦個月的師傅走了，我也沒地方去，一直在那待著，兩個店長一直拉人，一直湊單數，拚業績，一直拖我上班的時間……”
“對了，你們這裏晚上幾點下班，不拖時間吧？”
“九點半，不拖時間。”
…
將自己的事情嘩啦啦地講一大堆，又問了幾個問題之後，楊銘才心滿意足的停了下來。
從小巷中走出，小北創意城已然在望。
在這條橫馳而過的馬路盡頭，太陽被一棟大廈擋住了它的餘角，其龐大的身軀，散射無盡光芒。
擠進過馬路的人群中，莫運忽地抬起頭，目光有些迷茫地掃向身周。
有騎著三輪車的大叔，他皮膚偏黑，粗糙的雙手握著那對車把手，眼神平淡地目視前方。
有穿著一身炫酷衣服的小哥，嘴角露笑，戴著一隻耳機，將另一隻在手指間把玩，左顧右盼間，都帶有朝氣蓬勃的感覺。
有杵著拐杖的老爺爺，在人群後方緩慢而又堅定的走著，腰背挺地極直，那雙曆經滄桑的渾濁雙眼，所看到的一切都顯得如此平淡無奇。
有青春活力的微胖姑娘，一顰一笑，所有心情都在臉上變化著。
有…
……
這世間大了去了，什麽都有。
一眼所望，所有人都不同，百態迭起。
帶著楊銘做起每日的開檔活兒來。
煮蛋，切料，撕菜。
出去吃飯，再接著開檔。
兩人速度都很慢，到了十一點才做完，然後兩人望著窗外，不發一言。
九樓這方地麵上，開始有了生氣，一對情侶踏出扶梯，轉悠起來。
11點半，到了。
涵哥偉哥孫佳吃完飯後，走進明檔。
看幾人精神的樣子，莫運是一臉羨慕，中班就是舒服，一覺可以睡到11點，過來吃個早飯，晚上還能走那麽早，自己還要做衛生，太舒服了。
“他們為什麽來這麽晚啊？”楊銘問。
“他們上的是中班，從上午11點半直接到上到晚上八點半下班。”
聽到莫運的回答，楊銘的眼中也閃爍起光芒來。
很快，就來牛排單了。
看著白色圓盤裏巴掌大的牛肉，楊銘湊近了發出驚歎來，“這…這牛排怎麽這麽大啊，我之前在弗蘭牛排店裏烤肉才這個一大半左右。”
瞪著雙眼，他問：“這一塊多少錢啊？”
“七十八。”孫佳回答著。
“這…”
楊銘半響無言，“你們可真實在，不僅比我那個店裏的牛排大，還價格便宜。”
隻有孫佳感興趣地望向他，野哥和涵哥已經聊起了天來，至於莫運，對這個並太感興趣，做到二十多號他就要走的。
他在這裏待不了多久，能把披薩學會就可以了，牛排，已經有好幾個人了，暫時不缺人手，他隻能觀賞一番。
來這裏前幾天的時候，在這店裏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極為新鮮的。
沙發，座位，吊燈，吧台，明檔，洗碗間，收銀台，窗欄。
做了這麽十來天後，已經習慣了，一切都變得那麽地普通起來。
心中忽的歎起氣來，這周他就要請兩天假回家了。
征兵體檢。
路線已經在他心中排練過好多次了，初次單人坐車遠行，他還是很忐忑的。
從新藍站購票坐車，在黃岡西站下車，坐車去齊南縣，去齊南中心醫院附近的花蘭大酒店集合。
想想就覺得麻煩。
還有，他是坐地鐵直達新藍站，還是坐公交轉兩趟車抵達新藍站呢？
相比於前者，後者無疑是要麻煩許多。
但是，唯一的問題是…他不會坐地鐵。
他就坐過一次，還是在兩年前上一級時候和同學出來兼職所乘坐的。
記憶太過遙遠，如今想起來，唯有苦笑。
心中已經下了決定，不就是麻煩點嘛，明天就做公交去新藍站。
他已經看過地圖了，從街道口公交站上車，距離新藍站，有十五公裏。
明天帶上充電寶，戴好耳機，捏緊手機，別坐過站，就非常漂亮了。
不知道征兵體檢抽不抽血，自己血量那麽少，還要再抽嘛…
……
“幫我倒點水，謝謝。”
背對著明檔窗口，毫無精神地望向店外的吳青青忽然聽到一聲羞澀的聲音響起，她一雙秀氣的眉頭下意識地便皺了起來，誰啊？
轉過身，便看到一位不自在的青澀麵孔有些不自在地看著她，並遞過來一個從吧台拿來的塑料杯子，“幹嘛？”
“幫我倒點水，謝謝。”莫運重複一遍，自己舉著杯子手很酸的好不好，趕快拿走杯子倒杯水來好不好，不要看我好不好。
最不習慣被女孩子注視著了，自己太害羞了，他對此表示非常嫌棄和無奈，且頭疼。
吳青青像是剛睡醒一般，眨著迷迷糊糊的眼睛看著莫運，“你說什麽？”
“……”莫運臉色一黑，努力擠出笑容，“幫我倒杯水，謝謝。”
“倒…倒水，哦哦。”吳青青醒悟過來，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雙手岔開額前的發絲，“不好意思，剛剛沒聽到，我等一下幫你倒，嘻嘻。”
說著，捂著臉小急步走了。
“……”莫運收回杯子放在一旁。
過六七分鍾後，吳青青又走了過來，慵懶地靠著明檔窗口。
莫運正在做著盆栽沙拉，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又要再說一次了。
打個水可真難。
將沙拉送到窗口處，吳青青看起旁邊放著的單子，隻一眼就將其丟進了旁邊的小白框裏，裏麵都是出過的菜品單子。
她正要將其端走的時候，莫運猶豫幾息後還是開口：“幫我打杯水，謝謝。”
她一愣，忽的笑了，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將沙拉送走。
此時已經是一點多了，自己也快下班了。
吳青青的步伐已經匆忙起來，從明檔窗口的視野右側出來，走到左側處，擦桌子，收拾餐具，結賬。
走走停停，表情認真。
聽孫佳說，她是收銀員來著，隻是，她叫什麽名字，他卻是不知道了。
下班了。
莫運手執杯子去明檔外麵側邊的飲水機處放起冷水來。
吳青青恰好走過來收拾起餐具來，見到莫運在打水，淡然表情一下子就消失了，她又捂起臉來，眼睛瞥向別處，嘴唇抿作一起。“不好意思啊，我…忘了。”
莫運付之一笑，那笑容中，夾雜著慢慢的無奈。
“嘻嘻，下次給你打了。”
“好。”
誰知道你下次是不是又要忘了呀，喝杯水可真難。
雖是如此想著，但也不會說出來。
喝幾口水後，他的臉上露出笑容來，早班其實也蠻好的，下午可以休息三個半小時。
時間這麽長，怎麽辦，玩遊戲咯。
“大神大神，帶我上分呐，你可不能跑了。”
才坐下，老吳眼睛一亮，就屁股挪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