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烤肉
“涵哥，交手機了嗎？”
王明背負著雙手慢悠悠地走進明檔，隻是稍看了一眼莫運兩人，就將注意力放在了雙手撐在台麵的張涵身上。
“交了交了王哥，”張涵直起身子，雙手環抱於胸前，笑嗬嗬地道。
“真的嗎？你個婊子的，”王明似不經意瞥了一眼張涵休閑褲屁股處的口袋，咧開嘴來笑了。
所望的地方，像是被塞了一個手機模型一般，微微鼓脹了起來。
就連莫運這種近視的人站在三米開外都能清晰地看見那鼓起的褲兜。
張涵像是有些心虛，他轉過身子，裝作淡然地拍了拍褲兜，才笑了起來，“王哥，我真交了，你要相信我啊，我這個是手機殼子。”
“放你的屁，你塞個手機殼子在荷包裏，”王明一瞪眼，搖搖頭，“你和偉哥他們一個個天天地騙老子，專門想著糊弄我。”
“大哥沒有，我這就交，我錯了。”張涵那大塊頭一下子彎下腰來，揭開簾布，把手機塞入了保管箱內。
王明背負著手，慢悠悠地踏著小小的步子，走了出去。
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坐在這個位置，有些什麽事情也都清楚地很。
有些不願想，有些不願說明。
即便是他，看起來風光無兩，生活中的煩惱也多得很。
王明的眼中升起一抹憂愁來，坐在包間裏盯著餐桌上的筆記本電腦發起了呆。
張涵則是在明檔裏和莫運、楊銘說起了王明，“一天天地就盯著我，這王老板怎麽閑，我真的是蠻無奈的…”
下午六點，生意算不得多好，周偉在加工間解肉，霍三皮去陽台抽煙了。
明檔和中班時一樣，還是三個人站著崗。
張涵雙手環抱於胸前，淡然地看著窗外。
李雨忽然從牛排檔的後一列的沙發座旁邊走了過來，捂嘴笑著快步走來。
“涵哥，別人讓我問你要微信，哈哈，就那A13桌，不敢要。”
張涵瞄了幾眼身前四米處遠的那幾個臉色害羞的年輕女孩子，也不再淡然了，臉色也是帶點微紅，輕輕地擺了擺手，“不了不了。”
李雨離開。
沒一會又過來了，還是一樣的事，“那幾個女孩又讓我問你要微信了，我說了你不給，她們要讓我要啊。”
兩人哭笑不得，看得出張涵還是挺開心的。
李雨又離開了，這次，A13座的一個長頭發女孩擋著臉走到了牛排窗口，臉色羞紅，聲音頗小。
“小哥哥，可以讓我加一下微信嘛。”
柔柔的聲音讓張涵也是不大適應，他左右看了看，咳了兩聲，調整著自己的狀態，用平淡有力的聲音回複了過去，“不好意思，現在上班時間。”
兩人對視著。
女孩又問了一遍，有些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張涵同樣回答了一遍，不為所動。
女孩無奈走開，兩條手臂在身側搖擺著，像是羞極了。
莫運和楊銘也緩緩地收回目光，感覺有些…好玩。
張涵人高馬大，皮膚略白，相貌也是不錯，和其修長健壯的身材搭配在一起，也是不錯了。
霍三皮抽完煙回來，走進廚房就亮開了大嗓門，“呦，凡哥，幹嘛呀？嘿王子哥！老吳！”
熱情洋溢！
本來是已經顯得安靜的內廚直接便是被他給帶動了起來。
隻言片語漸漸地化作了滿堂沸聲。
“楊總，莫運——”霍三皮笑兮兮地打著招呼，叫著楊銘的時候比較溫和，而叫莫運的時候則如那救護室裏的心率線一樣由低猛然躥高。
似混著濃重的鼻音念著英文一般。
楊銘輕輕地點著頭，莫運眨了眨眼睛，略帶點尷尬地笑著。
這樣叫著名字…有點搞怪的意思…答應好嘛…還是不做聲了。
七點左右都會來一波單子，又急又猛，看得人眼皮直跳。
“鐵板——鐵板——讓裏麵來兩個鐵板！”
張涵擺著盤子，無意中瞄的一眼看到打印機正推送而出的單子中，又有了兩個新的“火燒鐵板牛排”，本店的特色之一。
將長橢圓形鐵盤子（稱為鐵板）放在火灶上燒熱冒著氣後，再起來端在剛好印合的木板上。
聲音喊起來後，正在做沙拉的楊銘走開一步，將頭探過簾布語氣同樣有些焦躁，“鐵板，鐵板，來兩個鐵板。”
說完就接著做起了單子來，罕見地專注認真起來了。
就像他說的，幾個單子毫無挑戰力。
所有檔口，牛排處來的單子是最多的，半邊冰箱台麵都已經擺滿了，打印機還一直在出單子。
扒板上已經煎滿了肉，雞扒和龍利魚，烤爐裏的鐵架上也同樣如此，已經找不到絲毫空隙了。
客人在催單，服務員來傳話，所有人都變得有些焦躁。
霍三皮望著台麵上密密麻麻的單子，隻感覺腦袋要炸掉，強行壓抑著狂躁幾乎要怒吼的情緒，拉開爐門，給上麵七八塊已經印上了鐵架紋路的牛肉肉翻著麵，避免烤糊了。
烤到上色，有了鐵架紋路就差不多了。
然後夾起來放入烤盤中，關上爐門，塞進烤箱。
霍三皮的鼻尖上滴滴汗水滲出，黑色工服後背已經全部被染濕，緊緊地貼著皮膚，難受極了。
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工夫考慮這些了，他的大腦高速運轉，每一秒鍾的直覺都分外的清晰。
哪幾塊肉需要翻一下，哪幾塊肉好了，接下來要烤什麽肉，怎麽安排，催單的那桌能不能先上…
真的累極了。
因為背靠火爐，哪怕爐門緊閉，但其內近四百度的高溫可不是開玩笑的，這一塊的溫度讓人猶如站在太陽底下一般。
牛排檔這一塊蠻辛苦的，畢竟也是白然西餐廳的主要支柱。
霍三皮隻用了三天，就已經接手這一塊的主要工作了，技術越發地熟練起來了。
明檔裏的三檔都在被催單，幾個服務員來來回回，就是不肯離去，她們身上，落著幾位客人如鷹隼般犀利的目光。
都不容易，都難。
莫運理解，也明白，可是他很無力。
他感覺自己隨時就會倒下，他好煩，他想自己此時是在家休息，吃著飯玩著手機。
他體會到了賺錢的不容易，也為自己以前的天真和自以為是感到可笑。
不知道送出幾個單子後，張若柟一句話輕飄飄地蕩入了明檔眾耳。
“有服務員被罵哭了，那桌客人好凶啊…”
所聞之人全都呆愣了片刻，而後恢複前一刻的繃緊狀態。
“是怎麽回事誒？”霍三皮停下了烤肉，雙眸中燃起了一縷縷怒火。
敢欺負他們白然的人，這麽過分，是客人就有理了嗎？
“客人…他們一直在催單，其餘的菜都上了，就剩你們的牛排和沙拉沒上了，都四十多分鍾了，B區的那桌客人催了好幾次了…”
張若柟講述著這件事情的起因，她被霍三皮的模樣凶住了，有點膽怯起來，差點就不知道怎麽形容了。
牛排…霍三皮深吸口氣，用盡可能平靜的聲音道：“哪桌。”
張涵眼珠轉動，看了眼霍三皮，依舊在擺著牛排盤子，薯角，小番茄，芝麻葉和擺在牛排盤子側下角的調和粉，偏鹹，味道不錯。
孫佳推了推眼鏡，側頭盯著霍三皮。
楊銘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
“B12。”張若柟弱弱出聲。
“給他。”霍三皮麵無表情，看了眼單子，打開烤箱，試了試肉的熟度後，夾起一塊肉，放在了早就擺好了的牛排盤子上，親手端上了出餐口。
張若柟小心翼翼地望了眼霍三皮，就要送過去，卻發現盤子上少了黑椒汁。
張涵見她回頭，眼尖地送上了黑椒汁。
他現在心情很不好，好煩…感覺烤肉都沒有力氣了。
“A10催單。”
“這塊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