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下班
“莫運，來，跟我到後麵把肉打包一下。”
周偉拍了拍莫運，示意他跟著自己。
加工間的冰箱裏，有著兩小箱浸泡在醃料裏的肉。
兩人合力太出來後，周偉推推眼鏡，露出笑容，“莫運啊，下午你就一直在這後麵打包肉就完了，不用急，慢慢來，打包完就下班，前麵還有一大箱，這兩箱打包完叫我，我給你拿過來，這箱是羊排，這箱牛肉貼標…”
莫運在小吃走道上的盡頭處開始打包肉。
這小吃走道，也就六七米長，在盡頭處擺放這一架操作台，兩箱肉就擺放在上麵，加工間就在拐角處，狹小無比，如果周偉在裏麵解肉的話，進來一個人就會顯得有點擁擠。
打包肉，莫運也做了好幾次，盡管每次都是讓他慢慢來，鑽孔休息一下，畢竟每天上班也累。
可是他想，上班就應該認認真真的啊，偷懶…貌似不好的吧，哪怕累了，上班也要顯露出自己精神抖擻的一麵吧，兢兢懇懇。
每次上中班不忙的時候讓他去休息，他都沒有去，哪怕已經沒有事情做了，他也會堅守著自己的崗位，在這近七米長的明檔內來回走動。
因為他也不知道幹些什麽，實在是無聊，若是生意很差時，他也會走進內廚看著裏頭上中班的兩人閑聊。
中班時牛排檔的人大多時間都不在，抽煙也不會要兩個小時的吧…他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偶爾進來幾次轉眼就不見人了。
打包機很舊了，好幾年前的貨了，莫運看了眼上麵的標簽，真空打包機。
好厲害的名字。
將肉一塊塊地夾進打包袋裏…
……
做完沙拉，腦中突然閃過“健康證”三個字，這麽長時間，自己都要忘了，健康證也不知道來沒有，也沒個聲…
該問誰呢？
“涵哥啊，你那朋友怎麽樣了，還敢沾賭嗎？”王明站在牛排檔外靠著窗口掐手機，輕笑道。
周涵道：“他啊，現在蠻慘的家裏人都想認他了，欠了幾十萬都沒地方去，利滾利多可怕…”
莫運杵在一旁，等待他們聊完，自己突然插話是很不禮貌的，哪怕自己有些著急，也得慢慢等著。
兩人停住話匣有五秒左右後，莫運才走近過去，“明哥，我健康證到了嗎？”
王明愣了一下，才道：“你健康證還沒到嗎？我也不知道啊，你去問問迪倫哥吧。”
莫運點點頭，王明嘀咕著，“怎麽還沒到呢？”
莫運走出廚房，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吧台處與幾名閑著的吧員聊天的迪倫。
他徑直走了過去，越來越近，迪倫停止了聊天，他的眼裏流露出疑惑來，隻要不是傻子，就能一眼看出來莫運是來找他的。
隻是他不明白，這廚房的小夥找他幹嘛，兩人之間沒有交集，也沒有什麽要聯係的呀，難不成是…借錢？
迪倫的臉色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莫運可不知道此時迪倫心中的眾多想法，他開門見山，直接問道：“迪倫哥，我健康證來了嗎”
“健康證？”迪倫一愣，隨即道：“你健康證，我也不知道啊，可能來了吧，來看看。”
健康證都掛在廚房門口的包間隔壁——收銀台牆壁之上。
二十來張健康證整齊掛著，莫運近視，他覺得每張都是一模一樣的，他好難。
迪倫走進收銀台一遍遍掃視著牆壁上的健康證，時不時看一眼莫運的模樣，他有些犯難了，沒看到有他的啊。
“這上麵沒有你的啊，你什麽時候辦的？”迪倫皺起眉。
“沒有，”莫運驚住了，“我七月底辦的啊，現在馬上就八月二十號了，還沒來嗎？”
“七月底？你叫什麽名字，我再看看。”迪倫再番掃視著牆上掛著的二十來張健康證，都這麽長時間了，按道理來說應該早到了呀！
莫運聽到迪倫的話則是驚訝了，敢情自己這工作一個月，連名字都沒被記住，實名尷尬，不過他也沒有愣住，報出了自己的名字，“莫運。”
迪倫低聲念叨著莫運的名字，細細尋找著，這次他終於找到了，將一張印有他身份證頭像的健康證取了下來。
他拿在手中疑惑地看了看，額頭上笑出了皺紋，“這是你嗎，怎麽越長越瘦了，哈哈。”
“嗯？”莫運眨眨眼睛，懷疑迪倫取錯了健康證吧，自己一直挺瘦了呀，現在貌似還好點，怎麽他說得自己以前還挺胖的！
接過健康證，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這健康證上熟悉的頭像，是他中三級時去他們的鎮公安局辦身份證的拍照照片。
照片上的他皮膚微微黝黑，理著一個寸頭，麵容有些青澀，兩腮處肌肉殷實，這大概也是迪倫說他肉多的原因吧。
“你小時候還蠻胖的，嬰兒肥，哈哈，現在怎麽這麽瘦了。”吳青青掩嘴笑道。
“笑什麽啊？”
迪倫才離開，李雨也蹦躂著過來了，她好奇地將臉湊近，看到了幾年前的莫運照片，“這是誰呀？”
莫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區別不至於這麽大吧，也就時隔四年左右呀…
吳青青笑地更開心了，她仰著頭偏到一旁，“哈哈，這個是莫運，就是他的，你也沒認出來，是不是比現在胖多了，臉上全是肉。”
就一點肉好吧…莫運暗自道。
“這個就是莫運？”李雨有些震驚地盯著健康證上的照片，旋即又端詳著莫運的臉，直到莫運臉都紅後才收回目光，“哇！這變化好大啊，原來莫運小時候這麽胖的。”
他真不胖，他就沒胖過，除了還是嬰兒的時候。
可是他說出來，也沒人信。
看見健康證已經來了，莫運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舒心多了，也不用怕有人來檢查健康證，自己也不需要躲起來了。
弄得慌慌張張。
“誒，你說孫佳幹什麽去了？”楊銘撞了撞莫運，帶著壞笑問道。
“嗯…不知道。”莫運並沒有意會到楊銘的意思，他愣愣地眨眨眼睛後再次望向窗外，目光漸漸呆滯。
不可多得的寧靜時間，往後能這樣光明正大地發呆的機會恐怕是很少了。
他喜歡寧靜，就像星星喜歡與月亮作伴一樣，這是無法言喻的的一種舒適感。
“你這…”
見到莫運轉過頭去，直接不再理會於他共議孫佳，楊銘的聊天興致就如突然地被淋上了一盆冷水般，剛剛躥起的火苗熄滅地幹幹淨淨。
楊銘無語地搖搖頭，走開了點距離。
莫運發覺了這一點，但他並不覺得有什麽，就像你在睡著香甜的懶覺時，有人把你弄醒，陪你聊著無意義的話題，你會續下去嗎？
不會。
莫運八點半下班時，內廚的衛生已經盡數搞完了，地麵上都是灘灘水跡。
而明檔裏的衛生才開始清理，單子一直來，也不多，就是一個接著一個，讓人沒有停下來的功夫。
內廚裏上中班的人已經走完了，上早班的人或是在陽台抽煙或是在包間裏刷視頻。
明檔的最裏處，霍三皮撐著牛排冰箱盯著隔斷簾布下露出的幹淨地麵，歎著一聲又一聲長長的氣。
“都怪偉哥啊，這尼瑪，裏麵衛生弄完了在外麵坐著，我們裏麵衛生還沒開始搞，誒…”
霍三皮的眼睛緩緩瞪大，他的視線直直地射在又一桌入店的客人身上，心中的委屈更重了，他忍不住地悲嚎，“天呐，誰來救救我，這狗屁明檔，我要休息，我要早點下班，天天靠牛排，我都快成碳了…”
“鐺——鐺鐺鐺鐺——”
出餐窗口處的敲鈴聲瘋狂響起，仿佛危險警報聲響起一樣。
“龍哥，龍哥…什麽時候不接客啊…”
“去你大爺的，敲什麽鈴，有病吧…”
“龍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