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魔器應用課
『卡爾、需要、魔器？』
下午的開始起始於沉默已久的露克絲這樣一句直白的問題。
「噓，小露，安靜。」
偷偷瞧了一眼遠處正在審查學徒們如何感應魔力的薩利耶教師，卡爾德雷急忙再次緊閉雙眼。
魔器應用課，這就是少年此時正在練習場進行的課程。
他之所以寧可面對著向來以脾氣暴躁而出名的薩利耶教師也要選擇這門課程，完全就是為了能在將來有一天擁有屬於自己的魔器時，可以快速地適應它。
雖然，少年目前親手使用過的魔器也只有昨天的那件『瘴氣轉換臂甲』而已。曾經的夥伴們倒是每人都有一把魔器，但因為都帶有魔紋鎖，就算他們願意，少年也用不了。
「要試著去感應魔力的流動，把它們想象成你們身體的一部分。想象成你們的胳膊、想象成你們的手指、想象成你們的……這該死的步驟記錄，寫得這麼麻煩。」
薩利耶的抱怨從遠處傳來，卡爾德雷也對照著旁邊的學徒有樣學樣地擺出姿勢。
雖然，別人手裡握著柄魔錘。而他，則握著空氣。
『卡爾、沒有、魔器。』
「我知道，小露，現在先別說話。」
「都給我擺好姿勢，不準亂動。」
遠處的薩利耶又做出了新的指示，接著向這邊折返過來。
「書上的步驟太繁瑣，你們還記得我說過的『快速啟動一二三』嗎？吉斯爾，你來說！」
苦瓜臉吉斯爾很無奈地向前邁出一步站好，反手握住黑色匕首擺好姿勢。
「挺直背脊、昂起頭顱、右手撫肩。」
「那是冒險者之禮，你在糊弄老子嗎？」
（又是可憐的吉斯爾先生……）
想起昨天在尼芬教授的課堂上回答錯誤問題的苦瓜臉學徒，卡爾德雷心中同情起了這位總是被點名的同年級生。
『卡爾、魔器……』
「噓、噓！」
瞧見朝這邊走來的教師，少年急忙小聲提醒著露克絲。顯然，周圍的環境過於安靜，以至於他忘記只有自己能聽到露克絲的聲音。
「手、手握韁繩，腳踏馬鞍，跨步上馬。」
「這和我的問題有毛關係？」
薩利耶把吉斯爾顫抖的聲音給原路吼了回去。
『卡爾、我說』
「等會再說，小露。」
吼完苦瓜臉男孩的教師再次朝這邊走來，這讓卡爾德雷急忙跟著身旁的學徒擺出新的姿勢——扛著一柄空氣錘。
「先、先……」
吉斯爾的聲音中夾雜了一絲哭腔。
「先、先舉槍，再突刺，后收槍……」
「你他嗎在瞎扯什麼鬼東西？！」
暴躁教師的怒吼彷彿讓周圍的空氣都震蕩起來。
『卡爾、我想』
「別說話，小lu」
「你先閉嘴啊！！！」
卡爾德雷的小聲嘀咕不斷干擾著身旁正凝神專註感應魔力的學徒，終於忍無可忍的這位魔器使學徒憤怒地將刻有亮黃色團簇魔紋的巨錘砸在地上，濺起一陣夾帶著電弧的塵土。
安靜。
寂靜。
不如說在薩利耶教師的課堂上，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
就連這位發完火的學徒在瞥見幾步之遙的教師后，也嚇得冷汗直流不知所措。
「我、那個、薩薩薩利」
「薩、薩利耶先生！」
代替結巴的魔錘使學徒，很清楚錯在自己的卡爾德雷鼓起勇氣說道：「很抱歉，剛才我在小聲說話，可能打擾了這位學徒，其實我是想用一用昨天的那件瘴氣轉換臂甲。」
情急之下，少年找出的理由也算是剛才他內心的想法。
整個練習場再次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膽敢在薩利耶的課堂上公然提出要求，這可是前所未聞的『大事件』。周圍擺好姿勢感應魔力的學徒們雖然不敢亂動，但也紛紛盡自己所能地將視線移向這邊。沒有人願意出手幫忙，畢竟他們很清楚摻和進來也只是一種找死行為。
「哼，你小子想要什麼？」
平淡的一句話，但在卡爾德雷聽來，卻感覺其中蘊含了被壓抑著的暴怒。
「呃、那個……」
強行止住聲音的顫抖，少年擠出這樣一句回答。
「我、我想使用昨天的那件臂甲。」
「你想使用那件臂甲？」
薩利耶向前邁出一步，看似普通，卻讓少年感覺大地彷彿都顫抖了。
「那件只有特定的課程才會分發給學徒的魔器？」
又接近了一步，溫度上升，周遭的空氣開始躁動起來。
「那件屬於學校，而不是你自己的東西？」
縱使烈日當頭也無法感受到的炎熱氣溫舔舐著卡爾德雷裸amp;amp;露的皮膚，唇乾舌燥的他看向立在面前的教師，龐大的身軀遮擋住陽光，陰影籠罩了看似瘦小的少年。
「薩、薩利耶先生，對」
「你做得很好，卡爾德雷·芬格先生。」
壓力瞬間消失，周圍的溫度也恢復如常。肩膀被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打了兩下，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卡爾德雷有些獃滯地看向面前的教師，迎接他的卻是暗含讚許的目光。
「就如你所願，給你一件臂甲好了。但是要記住，下課後你要保證把它完好還給我。」
薩利耶的這幅口氣簡直聞所未聞，周圍的學徒們也都忘記自己正在感應魔力，而離得最近的那位學徒，則驚訝地把自己的魔錘都掉在了地上。
「薩、薩利耶先生！」
人群中不只是哪位學徒高聲提問道：「請、請、請問我也可以用那種魔器嗎？」
「當然可以，」健壯的教師轉過身面向大家說道：「如果誰能在我的魔力干涉下支撐邁出三步的時間，再加上……躺在六級魔物的屍體旁睡覺的話，就可以使用學校的魔器。」
學校的魔器並不怎麼稀罕，但使用魔器的這兩個條件卻令學徒們關注起來。第一個正是剛才大家的親眼所見，而後一個要求的內容卻在學徒間炸開了鍋。
「六級魔物？！」
「這附近哪有什麼六級？」
「難道是昨天黑霧林里的那場騷動……」
「好像的確聽說有幾名一年級生不見了蹤影，難道是……」
聽著周圍七嘴八舌的交談，以及人群中時不時投過來夾雜了各種感情的視線，羨慕的、敬佩的、嫉妒的、懷疑的……這讓好不容易從薩利耶那副語氣帶來的震驚中回神的少年，又陷入了被變相圍觀的困境。所幸，脾氣並不好的教師的容忍力也正好達到了極限。
「不打算上就全部歸隊！誰他嗎再多說廢話，就給老子行一個下午的冒險者之禮！」
安靜。
寂靜。
練習場的嘈雜彷彿被鋒利的刀刃切斷一般，瞬間沒了一絲聲響。
「芬格，跟我來取魔器。」
被叫走的卡爾德雷向練習場掃了一眼，正巧看到了苦瓜臉吉斯爾投過來的感激的視線。
（可憐的吉斯爾先生，但願下次你能回答正確老師的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