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封魔」的變化
太陽剛從山脊間探出腦袋，卡爾德雷便再次光顧了這片瀰漫著瘴氣的黑霧林。即使是六月底的清晨，飄蕩著黑紗薄霧的空氣中依然帶著一絲刺膚的清涼感。
朝兩天前開始進行訓練的區域走去，淡金髮少年內心有些不安，畢竟他的腦海里自早起后就沒有聽到一絲聲響。
如果只是露克絲沒睡醒的話就好了，但另一位特妮也沒有絲毫反應。想到那位總喜歡調笑自己且每次都精神十足的神秘魔物，卡爾德雷如今竟然更希望聽到對方的責罵。至少這證明了小露還在沉睡，而不是現在這種令人壓抑的沉默。
不知從何時起，少年已經習慣了腦海中的聲音，一天不聽就渾身不舒服。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唔……』
「小露！你醒來啦！糟上好！」
只是腦海中的一點兒小動靜就讓卡爾德雷激動地把話都說錯了。接著又是一段良久的沉默，正當他打算再次開口時，露克絲終於有了回應。
『對不起、卡爾。』
「那個……」
對方消沉的情緒透過聲音直接傳了過來，這種罕見的情況讓卡爾德雷下意識地安慰道：「沒關係的，小露。特妮的訓練可能不太適合你，不就是說話嘛，慢慢來就行了。」
『……小露、是不是、笨蛋？』
「呃……」
（我能說什麼呢？特妮她可是一上來就對你給出這個評價了。）
雖然之前一直相信著另一位有些壞心眼的聲音的判斷，但想到露克絲那雖然有些獃獃的、卻依然努力幫助自己的樣子，甚至在第一次幫忙的時候直接昏了過去。對方這樣的付出，卡爾德雷實在是不願意把小露當做笨蛋。
「怎麼可能呀！小露你可是能用瘴氣做出魔器啊！一般人誰能做到這一點？」
（其實是誰都做不到才對。）
「不過既然小露你累了，今天的任務就」
『要做！卡爾！我、不累！』
露克絲的聲音突然變大，強烈的情緒波動自腦海中傳來，芬格只得聽從對方的要求，從口袋中掏出還未打開的任務清單。雖然之前特妮多次強調別把這張紙帶到木屋外，但今天沉默的小露讓他根本沒心情看任務，索性直接拿了出來。
「那好吧，讓我瞧瞧。」
展開手中的羊皮紙，特妮布麗絲留下的文字已經比起一開始的要工整多了。和露克絲不同，特妮在學習和模仿這一塊簡直是個天才。
「我想，差不多露克絲那傢伙該嫌煩了吧，雖然目前只練習了兩天而已。」
（你有預知的能力嗎？！）
儘管早就知道對方的預測總是格外準確，但還是把卡爾德雷給嚇到了。
「事實上，我之前就有了一個猜想：或許我們是從某個獨立的個體分裂出來的。而我和她分別擅長不同的地方，她是瘴氣，而我是智力。」
（你這算是在拐著彎說自己聰明但小露蠢嗎？）
「在我們的意識發生對調時，製造好了的魔器並不會崩碎。目前除了這一種莫名的聯繫外，還沒有什麼更加具有說服力的證據來支持我的猜想。但根據我們之間的這一聯繫，我想到某種可能性。正好現在趁著露克絲已經厭煩了那些訓練任務，讓她放放鬆好了。」
特妮罕見地如此體諒，這讓少年感到格外新鮮。
「卡卡，先讓露克絲再做一次那把魔劍。既然她之前練習過很多次了，應該不難吧。」
的確不難，把任務告訴露克絲后，對方傳來的回應也聽起來精神許多。
『那把魔劍』指的是什麼根本不用明說，小露對於製造它也充滿了信心。畢竟在選拔賽開始前那幾天，基本上每天她都在練習製造魔劍。
（話說，那個時候小露好像也沒有這麼討厭練習啊，難道是因為練習製造魔器不需要說話嗎？）
少年一邊想著這些問題，一邊看向周圍不斷匯聚的瘴氣。量要比最開始的時候多了兩三倍，而且還沒有算上從手掌中鑽出的黑色霧氣。
（這還只是鍛煉了兩天的成果，或許小露在這方面真的很有天分。如果持續鍛煉下去的話，做出的魔器應該就不用擔心內部儲存的瘴氣迅速用光了。不過，親眼看著這麼多的瘴氣從身體裡邊冒出來，果然還是挺嚇人的啊。）
黑色濃霧團成一團，不斷匯聚並凝實成一把造型令少年格外熟悉的魔劍。然而，徹底成型后的「封魔」的外觀卻讓卡爾德雷驚訝地說不出話。
全長三尺、通體幽黑，表面沒有絲毫光澤，暗沉的劍身帶著簡潔美觀的紋路——無色與火紅色交織的對稱魔紋。
「紅色的……這、這難道是那天的火系魔紋！」
魔紋的色彩一定程度上對應了這件魔器自身能轉換出何種屬性的魔力，而火紅色毋寧質疑是火系魔力所具有的顏色。
狂亂的赤紅紋路印在劍身，為本來單調的魔劍增添了一份亮麗的色彩。少年迫不及待地啟動魔器，劍柄末端漆黑的圓球彷彿閃過一絲灼眼的光芒，接著熟悉的溫暖傳至抓握魔器的右手手掌。
火焰毫無聲響地附著在劍身，躍動的光影映照在少年劉海後方淺棕色的眼中。
他顫抖地鬆開另一隻手並輕輕探向燃燒魔劍，不是借來的、不是臨時的，他很清楚手中這件物品的存在意味著什麼——在獲得了第一把魔器后不過幾日之遙，就擁有了屬於他自己的帶有屬性的魔劍。
「特妮！其他的屬性你也能複製嗎？！」
激動的少年急忙將內心最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說出口，卻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卡爾！錯了！』
好不容易拾起信心，努力做出魔劍卻被忽視了的露克絲十分清楚地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我、不是、小特！』
「啊……對不」
『乒——』
熟悉到就算想忘也無法忘記的崩碎聲響起，燃燒的魔劍瞬間化為顆顆黑色細屑，最終散成最為原始的瘴氣並被毫無保留地收入少年手心，帶著冰涼的感覺一路直上存入大腦。整個過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這樣的流暢性或許就連要求極高的特妮布麗絲也會認可吧。
然而，悲催的卡爾德雷可沒工夫去思考這種事情。
『哼。』
「小露！不要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