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寂靜密林的守護古樹
「特妮，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用在迷宮中派不上用場的鋼劍依次斜著斬開擋在前方的齊腰灌木，少年從斷裂的根莖上跨過去。
「植物生長得好茂盛，瘴氣的濃度卻不高，難道是魔瘴之境偏東南部的某片區域？」
『我怎麼會知道？比起這個，事到如今你還沒發現這片森林裡缺少的某樣東西嗎？』
「某樣東西？」
環顧一圈，天空射下的縷縷陽光穿透黑霧，靜謐的森林瀰漫著稀薄的瘴氣，穿過林間的微風送來絲絲清爽的氣息，樹葉的沙沙聲此起彼伏……
「是動物！我都忘記了，這裡完全聽不到一絲蟲鳴鳥叫！啊……」
自己把話說完后，卡爾德雷終於意識到了此時身在何處。
「寂、寂靜密林……這裡難道是寂靜密林？」
『原來叫寂靜密林，還真是個貼切的名字。一隻能自己動的玩意兒都沒有，如果不颳風的話，這樹林的確靜悄悄的。』
腦海中的聲音格外淡定，但少年卻淡定不下來。
「比起這件事，為什麼我會來到寂靜密林裡邊啊？！周圍瘴氣這麼稀薄，我都沒想到會是這片森林！」
『瘴氣大多都積聚在了外圍，現在我們應該處於中心地帶附近。剛才控制你的身體時，我就已經感知過周圍的環境了。』
特妮布麗絲不慌不忙地解釋著。
『這片樹林很危險嗎？從我的感知來看，明明一隻魔物都沒有？』
「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
將鋼劍替換為魔劍，卡爾德雷調動起魔力警惕四周的情況。
「明明處於魔物的樂園——魔瘴之境最深處，這片廣袤的森林裡卻沒有一隻魔物生活，甚至就連靠近的魔物都十分稀少。他們彷彿在避開著寂靜密林中的什麼，就連曾經試圖闖入樹林深處的魔器使也都音訊全無。」
『嗯……這片樹林深處的某樣東西我不清楚，我之前倒是感知到有一隻每隔一段固定時間就向外散發瘴氣波動的玩意兒在那裡邊。』
「你為什麼不早說？！」
『感覺沒有必要。』
「……」
淡金髮少年完全沒想到這位聰明的特妮竟然也會說出這種話。
『好吧好吧，不鬧了。其實那股瘴氣感覺起來也沒什麼的，而且波動十分平緩，就像是在沉睡一樣。要去看看嗎，卡卡？』
「呃、自身的安全才是」
『傳說中的勇者如果這麼膽小的話，又如何直面曾經一度毀滅世界的魔王呢？』
「唔……」
嘴巴比較笨的卡爾德雷就這麼被堵了回去。
「但、但是裡邊不危險嗎？就算是探險，也要提前做好準備工作啊。」
『放心吧，卡卡。這片樹林里可能會威脅到你的東西根本沒有，我早在你還沒睡醒前都已經感知過三遍了。』
「好吧，我先靠近一些瞧瞧再說。」
過去在酒館中聽到過有關這片樹林的不少傳言，還未完全放下警惕心的少年挑出其中最嚇人的一個問道。
「特妮，這裡邊沒有傳說中的那隻體型巨大、滿嘴獠牙、四足長尾、身附鱗甲、背生雙翅、口吐火焰的怪異魔物嗎？」
『沒有，瘴氣的感應雖然不如人類的眼睛，但大致的外觀還是能感受出來的。』
特妮布麗絲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納悶。
『話說卡卡，你到底是從哪兒聽說的這種奇葩魔物？更令我驚訝的是，我竟然能想象得出來他的大致樣子。』
「呃、酒館里那群客人們的閑聊。」
卡爾德雷微微放鬆，一邊緩步朝樹林深處走去，一邊說道。
「他們說曾經的魔王身邊就有過這樣一頭神奇的生物，一口就能輕鬆吞下三頭牛，也有說是十頭的。聽說那一身鱗甲也極為厚實，上邊刻滿了繁雜的魔紋，幾乎所有的魔力攻擊都無法對他造成傷害。」
『哦？這麼厲害？』
「當然，而且那頭魔物還很長壽。」
少年很喜歡這種傳說故事，因此講起來也是滔滔不絕。
「聽說自打人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直至魔王死去后消失不見為止，中間經歷了超過三百年的時間。而那頭魔物，模樣基本上沒變。」
『這樣的強大魔物為什麼會消失不見？是壽命到了？還是被什麼人殺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
搖搖頭，卡爾德雷用劍身撥開前方的荊棘，一邊注意著衣服不被掛到，一邊繼續前進。
「聖典里只記載了有關那頭魔物的邪惡與殘忍，並沒有詳細描述他是怎麼死的。酒館客人崔弗恩叔叔和我講過這個故事，他曾經擔任過聖殿騎士的侍從，無論是聖典還是救贖法典他都倒背如流。」
『然而這種東西在戰鬥的時候根本派不上用場。』
特妮的話和之前少年的抱怨十分相似，以至於他沒法反駁對方。
『哦？原來你也這麼想過啊～』
「不要讀我的心啊！」
鬱悶的卡爾德雷選擇保持沉默，但在撥開遮擋視野的寬大葉片后，眼前的景象又讓他不得不向腦海中依然在輕笑的聲音求助。
「特、特妮……」
『噓，在心裡說話。』
對方突然認真的態度讓少年咽下一口吐沫，全身肌肉繃緊的他警惕地看向前方。
本來茂密的樹林像是被一道透明的牆壁分隔開似的，前方一片大約上百尺寬度的圓形棕黑色土地暴露在外，看起來濕潤肥沃的土壤上寸草不生，就連裸露的岩石都不存在。
圓形土地的中心位置聳立著一棵高大的古樹，清脆的扇形葉片點綴在樹枝間。古樹並不是森林中最為高大最為粗壯的，但卻彷彿被密林中所有植物所敬畏。圓形土地周圍的樹木都向內微微傾斜，就連綠草和小花也保持著類似的姿勢。
古樹腳下那一潭碧綠的池水，或許就是這片土地中唯一的異物了。而站在邊界遙望的卡爾德雷·芬格，很快就會成為踏進這片『禁土』的闖入者。
（這裡……就是寂靜密林的中心嗎？）
『沒錯，卡卡。』
特妮布麗絲的聲音十分嚴肅。
『對方在用瘴氣波動來呼喚我，我能聽得到她的聲音。』
（什麼？！她？她、她說什麼了？）
感到極為意外的卡爾德雷甚至沒能組織好語言，不過對方並不介意這些，而是突然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寂靜密林的闖入者啊，我是這片森林的守護古樹。』她這麼說，『如果你想表明自己沒有敵意的話，就請雙手上舉獻出你的武器，並向我宣誓吧。』』
（宣、宣誓？）
擔心自己也會變成過去那一個個闖入這片樹林后便音訊全無的魔器使，卡爾德雷急忙高高舉起魔劍。
（特妮，這樣行嗎？）
『嗯，不錯不錯，身子站得很挺直嘛～也不浪費我醞釀一番的演技和台詞了。』
「特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