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淚之笑
牧戈聞聲，已經抬到身前的手掌無聲收回到了身側上衣口袋中。在他手掌收起的剎那，空氣中那股異常的波動亦是消失全無。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死神。」
皺了皺眉，牧戈蹲下身，然後一手朝著小白伸去，將它橫身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肩頭上。
「可他們，都是這麼叫你的。那些遊魂告訴我，只有死神才能打開暗界通往人間的大門，他們說，下有暗王，上有死神。暗王負責.……」
「好了，你真的認錯人了，我只是天生殘疾的一個普通學生罷了。你的傷，只能依靠你的身體慢慢癒合了。走吧，這裡不歡迎你。」
牧戈從床前站起，轉過頭，走到一個木櫃前。
木櫃是牧戈從一個廢棄的人家搬來的。這一片的土地，已經被開發商買下，作為翻蓋樓房所用。
本就是極為貧困的地方，再加上開發商給的賠償金合理，那些人家自然欣喜答應了下來。只是這麼多年，這片土地卻遲遲沒有動工。
牧戈從孤兒院離開以後，便一直定居在了這裡。房中的一切之物，基本都是從那些廢棄房屋中搜找湊齊的。
孤兒院的規定，是上了高中后，就必須學會自力更生，不能繼續呆在裡面。畢竟，孤兒是收不完的，孤兒院，實在沒有能力無力承擔起他們的成長后的生活所需。
而牧戈，因為右眼的原因，早在初中時便從孤兒院搬了出來，這麼多年，牧戈的家中只有兩種人來過。
一種是孤兒院每年來給牧戈送食物和極少補助金的，一種是拾荒者。
就連黃胖子都是不知道牧戈的住處。為了方便聯繫牧戈，黃胖子還特意給他買了部手機。
「我不信！死神，如今全城的異人都在遭受mk的圍殺。你的能力，足以媲美那些b級異人，只要你一聲令下，我相信會有許多異人願意跟隨你的！咳咳！」
床上，那個男人看著牧戈的背影，一雙搭在床上的拳頭死死的握緊，眼神中，浮現絲絲激動和期待。
能將人的魂魄從地獄，也便是暗界給召喚回來，這樣的能力，足以讓眾多異人跟隨！
畢竟，跟著牧戈，只要屍體保存完好，就等同於可以活第二次！
這可是第二條生命啊！
「小白，家裡的食物快沒有的，學校已經被毀滅了。看來以後需要去打工了。」站在木櫃前，牧戈彷彿沒有聽見男人的話，只是盯著木櫃之中僅剩的幾個水果和麵食。
「喵~」小白站在牧戈的肩上，眼巴巴的瞪著木櫃之中寥寥無幾的食物，略顯苦悶的抬著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後可憐兮兮的看向牧戈，彷彿在說.……
自己餓了……
「好了，家裡的貓糧快沒了。你先吃些水果充充饑吧，等我明天找到工作，就給你買貓糧。」說著，牧戈從木櫃中拿出一個香蕉，將皮剝開后，放到了柜上。
看著小白跳到香蕉前用兩條貓爪將香蕉抱在中間一點點啃食起來，牧戈淡淡一笑，然後臉色瞬間變得冰冷，忽而轉身。
在轉身的時候，那伸在上衣口袋中的左手陡然伸出，然後面朝床上男子，在半空中閃電般的劃過。
「嗖！」
一道黑色的彎弧在牧戈手掌滑動間於半空中化為實質，猶如鐮刀般橫向飛出。
「砰！」
那黑光撞在牆面之上，一道震響，將破敗的牆面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石塊飛射，灰塵飄起，几絲亮光，竟從那牆面上的溝壑傳入了屋中。一擊之下，牆面直接被打穿！
男子看著牆面上的那道溝壑，一張臉變得極度震顫，不多時，額頭上竟是冒出了一層層的冷汗。
「我說了，我不是什麼死神。我只是一個學生，一個只想有個安靜生活的學生。無論是異人還是mk，都和我無關。今晚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和其他人說，否則，我會重新將你送回暗界。」平靜的話語，卻帶著幾分森然的殺氣。
男人背後，牧戈不知何時已經抱起了小白，走到了房屋的門前。
一手將門給打開，看了眼門外的凄清的小道，牧戈腳步稍稍一頓，側了下頭，嘴角輕啟：「最後，提醒你一句。你的身上已經被那群人安放了追蹤設備，如果不想辦法找出來，恐怕活不過今晚。」
正躺在床上的男人，望著牧戈漸行漸遠的身影，整個身體像是獃滯了一般。
追蹤設備？
身處寂靜的屋中，男人瞪張著眼，一雙手艱難的抬起，在自己身上來回摸索起來。
「在哪？到底在哪！該死的mk，竟然在我身體裡面注入了追蹤裝置！」
男人臉上冷汗直冒，到最後，像是全身力氣復甦了一般，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像是瘋子一般，雙手不停的在自己全身按捏。
某個剎那，男人身體猛地一顫，再沒了動作。
彷彿感受到了自己肌膚之下的異樣，男人開始大笑，瘋狂的笑聲在屋中來回飄蕩。只是，笑著笑著，那男人的雙眼眼角，卻是滑落下兩行水跡。
那是淚水。在那笑中，亦是透著凄涼。
「脖子，竟然是在脖子動脈裡面！哈哈，哈哈！我找到了，老子找到了！該死的mk，哪怕是死，你們也別想得到我的基因！哈哈！」
男人兩根手指捏著自己的脖頸，感受著裡面一小點的堅硬物，笑聲越加放大，而眼角的淚水，如若溪水一般，潺潺流落。
某個瞬間，笑聲戛然而止。
兩排土房的小道上，牧戈停在了原地，低頭看著懷中的小白，而小白卻是轉頭看向他們剛剛離開的房屋。
「我說過的，救不了他的。因為我看見他身上的紅光很強，像是海浪，欲將他吞噬。」一手撫摸著小白身上的貓發，牧戈輕聲嘆了口氣。
又是一個，在自己面前活生生死去的人。自己一開始不願動手，只因為牧戈明白，從暗界救回來的魂，回歸到肉身後，用不了一天，便會二次死亡，再次回到暗界。
或被雷劈死，或被一根樹枝刺死。
如果將他的魂再次召喚到人間，魂，就會直接消散。
也就是世人常說的，魂飛魄散.……
在生死面前，哪怕再不甘心，也是無可奈何的。當時間到了，該來的，終究會來。
「走吧，這裡已經不能呆了。他們估計已經再來的路上了。我們的住處，又要換了。」抱著小白，牧戈縮了縮上衣，然後一點點的朝著遠處走去。
在其身後，那牧戈原本呆著的房屋，某個瞬間，在一道震響中轟然倒塌，化成了一片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