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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向太行山前進

  鳳翥龍蟠勢作環,浮青不斷太行山。


  太行山橫跨四省,山勢連綿起伏,北高南低,東陡西緩,形勢險峻,歷來便為兵要之地。從古至今,無數精兵猛將曾於此地廝殺爭鬥,在戰爭史上寫下了濃墨重彩的篇章。


  十二個人向太行山進發,帶著一輛小車和一匹馬,車上裝著他們的後勤物資,馬是他們唯一的機動力量。


  兩世為人,岳丘還是第一次作為負責人帶隊出行,所以興奮之中還有些惶恐,興奮是因為權力,惶恐則是因為責任。為了確保不出紕漏,他除了搜腸刮肚地回憶過去的所見所得之外,還總是去找翟周全交流意見,俗話說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么,萬一這個翟秀才肚子有貨呢。


  翟周全的態度不冷不熱,雖是有問必答,但臉上的表情卻一直淡淡的;岳丘不以為忤,依然三不時地找他瞎聊,這小伙畢竟年輕,漸漸地就再也綳不下去,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生動起來。


  他看到岳丘指揮隊伍列成一條直線,齊唰唰地舉步往前走,忍不住評價道:「如此行軍確實有氣勢,只是未免浮誇。」


  正常行軍而已,怎麼就浮誇了?不過岳丘卻沒空跟古人討論眼界問題,因為他要幫張狗子解決速度問題。


  桶的容量取決了最短的那塊板,隊伍的速度取決於走得最慢的那個人;張狗子膽子雖小,步子卻不小,走得慢因為他是車夫,負責推車;而小車推得再快,也跟不上人的速度。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岳丘略作考慮,就決定把這次拉練改為負重行軍,以便提高小車的速度:總不見得讓隊伍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一個小時之後,再休息半個小時等小車吧?

  沒料到這個決定遭到了王大頭的反對:「俺是戰兵,背行李是輔兵的活。」


  竟然還有這麼一說,岳丘表示學到知識了,他走上前去,對準王大頭的屁股就是一腳:「老子的兵,一視同仁。」


  不管你說的有沒有道理,軍人以服從命令以天職,這點一定要防微杜漸,緊抓不放。


  王大頭不敢說話了,趙四卻提出了建議:「都頭,師父說這路上不太平,若是人人都背行李,萬一有變恐怕來不及反應啊!」


  言外之意還是要求戰兵不要背行李,但是不同的表達方式會帶來不同的效果,岳丘欣然採納了趙四的意見,不過解決方法不是讓戰兵享受特殊待遇,而是派趙四去做哨探。


  哨探的職責是打探前方的情況,包括有沒有敵人,宿營的地方,水源道路等等,因為這個崗位非常重要,所以趙四佔據了小分隊里唯一的馬匹;王大頭很不服氣,想要競爭哨探的職務,卻被岳丘用很簡單的理由否決掉了:體重。


  當兵的自然是越壯實越勇武,王大頭也一向為自己魁梧的身材而自豪,可是這年頭人沒有馬金貴,為了體恤馬力,王大頭提前一千多年嘗到了胖子被歧視的感受-更何況他還遠遠稱不上胖-但也只能自個鬱悶去了。


  晚上他們盡量尋找村落處歇腳,這樣一來不用露營,二來可以就地補充食物;翟周全見岳丘每晚帶著手下識字寫字,不禁嘖嘖稱奇;岳丘邀請他來給大伙兒當老師,他倒沒有拒絕,可是開口就是『子曰』,講了篇經書的文章,只聽得士兵頭大如斗,岳丘苦笑連連,決定再也不自討苦吃。不過看到翟周全促狹的笑容,岳丘就知道這廝絕對是故意的。


  一路越往北走,就越是荒涼。這天從出發走到快要日落,竟然沒有見到半個人影,只覺得生機凋敝莫過於此;此時已是秋收時節,可是放眼望去,田間雜草叢生,村落炊煙不起,路上行人無蹤,天地之間彷彿就只剩下這一小隊人馬似的,滿是蕭瑟氣息。


  路邊偶爾會竄出三五野狗來,眼睛猩紅,嘴裡叼著不明來歷的骨頭,王大頭舉箭射殺了幾隻,張狗子倒不避諱,興高采烈地拖到小車上,作為晚上的加餐。翟周全走在岳丘身旁,感嘆道:「大好的錦繡中原,竟被金狗糟蹋成如此模樣!」


  「怎麼會這樣?」,岳丘憋悶地問道,他以前從未見到過如此荒蕪的景象,只在讀書的時候看到那些形容亂世的詞語:十室九空、荒無人煙等等,也都是過目既忘;而現在從視覺上受到如此直觀地衝擊,心裡就像堵了塊大石頭般,既憤怒,又酸楚,連喘息都急促了幾分。


  「兵過如篦,這裡的百姓即便未被虜走,也都逃難去了。」,翟周全搖頭嘆道。


  岳丘沉默地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頭領的心情沉悶,自然會影響到整個隊伍的情緒,不多時所有人都變得沉默起來,連沒心沒肺的王大頭都不再說話了,土道上只響著沙沙的腳步聲。這樣走了三數里路,岳丘突然醒覺過來,暗罵文青害人,連忙採取補救措施來振奮士氣。


  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方法當然還是唱歌,岳丘已經有過經驗,於是再次改編《打靶歸來》,親自帶著弟兄們開唱:

  日落西山紅霞飛,勇士得勝把營歸,風展紅旗映彩霞,豪邁的歌聲滿天飛。咪嗦啦咪嗦~啦嗦咪哆來,豪邁的歌聲滿天飛

  歌聲飛到長白山,金狗聽了心膽寒,說咱們刀槍真鋒利啊,說咱們身手真不凡!


  臨時現編的歌詞很是粗俗不堪,不過手下這群沒文化的漢子卻非常喜歡,學會了之後就個個都扯著嗓子吼將起來。岳丘滿意地跟了幾句,見翟周全笑而不語,不禁略有些赧然:「瞎唱唱的,讓翟兄見笑了。」


  「岳兄這曲兒鏗鏘有力,音如金戈鐵馬,正適合給戰兵唱。」沒想到翟周全卻開口誇獎起來,只不過他誇完之後又輕嘆了口氣:「我大宋也有戰歌,卻是許久未曾聽到了。」,說著也低聲唱了起來:

  天威卷地過黃河,萬里羌人盡漢歌,莫堰橫山倒流水,從教西去作恩波。


  他的聲音低沉,再加上受到旁邊十個大嗓門的衝擊,沒幾句就跑了調,於是翟周全也不再唱,苦笑著道:「還是岳兄的曲兒好。」


  當夜隊伍在一個小村莊宿營,村子裡面空無一人,土磚牆上還殘留著過火之後的焦黑。趙四作為哨探,已經摸清了村裡的格局,帶著眾人直接來到最大的一戶人家;這是座三進的院落,牆瓦雕花無不透著富貴氣息,可惜在這戰亂年代,人命如草芥,也不知道這家主人現下是活著還是死了,正在吃肉還是吃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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