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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長老壽誕

  金色的光芒再一次淡去,這是若水不知第幾次造滅魔箭失敗了。

  修習禁術對自身傷害極大,她閉關於洛汐宮已經有一段時日了,至今還未成功過。

  只是滅魔箭自造就開始就會消耗若水的血肉魂魄,不論成功與否,消耗的魂魄與血肉都是回不來的。

  若水明白,留給她的機會不多了。

  金色的光芒褪去,鮮血咯出,若水一手難受的捂著自己的心臟,一手支撐著地面,深深呼吸著。

  調息片刻,她又翻來了滅魔箭的捲軸,再次研讀捲軸上的每一個文字,同時回憶著自己鑄箭之時是否有偏差。

  每一個文字以及步驟都確認無誤后,若水擦去嘴角乾涸的血跡,再次盤腿而坐,結上法印。

  她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

  不能為練這禁術丟了性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皇天不負苦心人,金光滅去,一支鏤刻金色銘文的箭矢落在了若水的手中,這一次若水終於成功了。

  她只需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魔界臨淵殿,便可將塵弦誅殺於滅魔箭之下。

  若水用滅魔箭捲軸裹住滅魔箭,放入了百寶囊中,又自袖間摸出了一瓶葯,倒出來一顆,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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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界,長老殿。

  過些日子便是長老的壽誕,默離本來想炒兩個菜就糊弄過去的,誰知塵弦非說要大辦一下,也算是給魔界添一份喜事。

  默離說,辦可以,不要挪用庫里的錢,他自己的生辰,自己花錢。

  要麼就別辦,他自己炒兩個菜過了還樂得清閑。

  塵弦說不過默離,只得應了默離的要求。

  這日默離正在同寸微和默桑在後山的溪邊釣魚,塵弦派來的差使送來了吉服的布料,默離放下魚竿,招呼著默桑和寸微過來,細細地看了看,默離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默桑向來對默離言聽計從,寸微一個蹭吃蹭喝又蹭住的也不好對主人多說什麼。

  實際上也真的沒什麼好建議的,默離真的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衣服架子。

  身邊的兩個女生都沒有提什麼建議,默離最後便隨手指了一個紫黑色的料子。

  「這個吧。」

  在他眼裡,魔族的服飾風格太過暗淡,不是黑就是各種和黑的搭配,沒什麼區別。

  他喜歡人間。

  喜歡人間的風花雪月,四季更迭。

  默離坐回原處,沒有拿起魚竿,而是對旁邊的默桑和寸微道:「一會我再叫魔侍過來,你們也挑塊料子吧。」

  默桑點了點頭,繼續顧著她的魚去了,她正拿魚練習默離教她的控制對方心神的術法,剛默離一說,差點就到勾的魚跑了。

  寸微則直接拒絕了默離:「我還是不去了,我參加過魔尊的繼任禮,我怕會有魔認出我。」

  默離笑了笑,拍了拍寸微的肩膀:「你要對自己的易容術有點信心。」

  「那麻煩長老了。」

  寸微笑了笑,點點頭,轉頭繼續釣魚去了。

  良久,默離對寸微道:「寸微,你剛才有沒有注意到,你陳述參加魔尊繼任禮這件事的時候,說的是,我。」

  寸微還沒有意識到默離話中的意思,漫不經心道:「是我呀,是我.……」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寸微抬起眼皮,魚咬勾了都沒能發現。

  「阿桑。」默離收了魚竿,給默桑遞了一個眼神。

  默桑心領神會,也收了魚竿,跟在默離身後,一起回殿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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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界,二十七天。

  大殿上亂鬨哄一片,神官七嘴八嘴地議論著,坐在尊位上的朝戈揉著太陽穴,嘆了口氣。

  這混亂的場景不是因為別的,正是因為魔界發來的請柬。

  長老默離壽誕將至,塵弦誠請天界諸神屈尊。

  話已經很客氣了,朝戈也能看出來,這是塵弦的字。

  可問題就是,這來自魔族的示好,沒有神官願意接。

  「我去。」素色的身影自殿外飄然而來。

  中間的神官見到此神紛紛讓出了一條路,兩邊的神官有的拔著腦袋看著,想知道這麼有魄力的是何許人也。

  人影自殿前停下,拱了拱手。

  「洛汐拜見帝尊。」

  朝戈頭也沒抬:「本尊不許。」

  若水沒想到哥哥拒絕的這樣乾脆,目光冷了下來:「哥哥要知道,這壽誕,妹妹是最好的選擇。」

  若水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有身份,有地位,還同琴瑤交好。

  倒也不是顧及若水和默離的傳聞,他只是怕,怕若水,目的不純。

  聞若水一席話,台下的神官紛紛點了點頭。

  有個神官站了出來,附和著:「上神,所言不虛。」

  若水笑著,向那位神官點頭致意。

  接連好幾個神官都跟了風,朝戈這是想攔,也攔不住了。

  朝戈看著眼前的請柬,頭疼的很。

  拿什麼攔?

  怕若水有危險?

  他們會說上神神力絕頂。

  說本尊親自前去?

  他們會說神界不可一日無主。

  難道還能說怕若水復仇不成?

  不可能的。

  八成還會有神官說帝尊多慮。

  上神生性純善,怎會如此。

  說不去了?

  神魔兩族積怨頗深,戰爭,他不怕,可是神界還有那樣多的神族,他們怕。

  附和聲越來越大。

  最後眾神官齊齊道了句:「望帝尊應允。」

  朝戈看著殿下的神官,如同看著台上的戲子。

  諷刺的很。

  洪荒至此,千萬年,所有人都在歌頌帝位的高聳,帝位的權力。

  可只有真正坐在了這個位置上,只有真正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才知道,天帝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

  囚徒。

  意味著他不再是朝戈。

  意味著事事他都要考慮「整個神族」。

  他不能有,也不可以有自己的感情。

  一切的一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要為了「整個神族」甚至是為了「天下蒼生」去做。

  很多年前,塵弦曾經問過他一個問題。

  你知道,神和魔本質上的區別是什麼嗎?

  朝戈搖搖頭。

  神,先渡人,再渡己。

  魔,不能渡己,何以渡人。

  朝戈覺得塵弦說的不對,身為神,怎麼就一定要滿口大白話,不能為自己而活了?

  作為魔,要是坐上了魔尊那個位置,不還得天天把「魔族」掛在心上嗎?

  塵弦說的話,固然不是全對的,可自從朝戈坐在了這個位置上,無力感就越來越明顯。

  朝戈盯著面前的請柬,沉默良久。

  「罷了,你去,你去罷。」

  朝戈走下台階,穿過一眾神官。

  所到之處,神官們俯下身去,齊齊地稱讚他英明。

  朝戈只當什麼都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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