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懷疑
到了外面,我們都驚呆了,九爺說的車,是一輛沒有遮蓬的拖拉機。
開拖拉機的司機,是個肥胖的中年婦女,半截胳膊露在外面,比我的腿兒還粗。她見我們站著發獃,揮手吼道:「唉唉……我說你們這些城裡人咋這麼磨嘰?趕緊的,老娘還要趕下一趟活兒。」
我們回過神,爬上了車斗,中年婦女遞過來一隻破枕頭和一個黑色的布袋子。她說破枕頭是給黃帥用的,要不然這一路顛簸的,不把他傷口震裂才怪。
袋子是九爺讓她轉交給我的,裡面有九爺送的葯,用來祛除我和黃帥身上的屍毒。
我說怎麼不給我也準備只枕頭,不知道我身上也受了傷么?
中年婦女回過頭,瞅了我兩眼,說道:「老娘只管送你們離開這裡,其他的跟老娘無關。再說就你身上那點傷,又死不了,有點出息行不?」
說罷,她掛上檔,腳踩油門發動了拖拉機。
得,算我多嘴,她能想到給黃帥準備枕頭已經很不錯了。
拖拉機開動后,我靠在車鬥上,不經意間抬起眼,驚訝的發現九爺的房子不見了,身後只有參天的大樹和半人高的雜草。
我輕輕撥了撥苗可兒,把這個發現告訴了她。
沒想到,她白了我一眼,說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這裡布下了重重迷陣,我要是還能看到九爺的房子,那才叫奇怪。
我頓時無語,心道謝良村這地方真是處處都充滿了詭異,幸好現在要離開,要是繼續呆在這裡,鬼知道還會遭遇到什麼。
半個多小時后,我們到了鎮上。中年婦女把拖拉機停在路口,催促的說道:「趕緊下來,老娘只能把你們送到這裡了。」
我說開什麼玩笑,這地方連個鬼影都看不到,我們怎麼回城裡?
「那是你們自己的事,與老娘我無關。」中年婦女把我們趕下拖拉機,調轉方向作了個拜拜的手勢,漸漸消失在夜幕中。
我們無奈的站在路邊,身上冷得發抖。黃帥更是全身冰涼僵硬,頭髮還結了一層白露,要不是他鼻子還有吸呼,我真擔心他是不是已經掛了。
我脫下外套,蓋在他身上,問苗可兒接下來怎麼辦,難不成跟傻子似的在這裡站到天亮?
其實這會兒我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身上的傷口死疼,又困又累。我擔心等會兒要是連我也倒下了,苗可兒和周天賜沒準會把黃帥丟在這裡。
苗可兒扭頭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拿著手機在那擺弄,好像是在跟誰發信息。
周天賜自從在九爺家就對我沒有好臉色,這會兒也冷冷的道:「要不然呢,有本事你在這裡打輛車呀。」
我懶得理會他,守著黃帥,雙手捂住他的頭,盡量遮擋住寒風。
過了大約十分鐘,遠處射過一束燈光,有車子朝這邊駛來。
幾分鐘后,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我們跟前。苗可兒說上車吧,這是胡正陽派過來接我們回去的。
我心裡一陣感動,瞬間對胡正陽的印象好了幾分。周天賜很不情願的幫我把黃帥抬進了車,然後坐到副駕駛的位置,向司機問道:「胡爺那邊情況怎麼樣?」
司機回頭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苗可兒說沒事,都是自己人,有什麼就直說。
司機的臉色沉了下來,喃喃說道:「胡爺受了傷,人也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反噬?不可能呀,引魂陣已經成功將李楚婉的魂魄引導去地府了,怎麼還會遭受反噬?」周天賜自言說道。
司機搖搖頭,說他不知道。
周天賜又轉過頭,問苗可兒是否知道原因。
「或許,跟養屍人有關吧。」苗可兒心裡也沒底,嘆著氣道:「具體情況,得回去看了胡爺的情況才能知道……」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苗可兒一眼,那種眼神讓人捉摸不透。
我當時渾身疼得厲害,也懶得再去管他們,靠在窗上看著黑呼呼的車外,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直至車子進了胡正陽的院子,我才驚醒過來,卻感覺身體重如千斤,連下車的力氣都沒有。
苗可兒和周天賜下車后趴在車門上,不停的對我說著什麼,可我一個字也聽不見。頭暈呼呼的,兩眼發黑。
昏昏沉沉中,我一頭裁了下去,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到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我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旁邊坐著苗可兒和那個司機。
見我醒過來,苗可兒抬眼淡淡的說:「你的傷需要在醫院裡呆上一個星期左右,這段時間我和陳先生輪流來看你,有什麼需要你也可以直接找我們說。」
原來司機姓陳,叫陳家業,是胡正陽的助理。他起身對我點了點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馬上又恢復了冷峻。
「還有件事要告訴你,今天一早白啟炎那邊打過你電話,我告訴對方你要十天後才能過去。」苗可兒接著說道。
十天之後?我說沒搞錯吧,這麼長的時間,白啟炎會答應嗎?萬一他等不了而改變主意,我便失去了這次難得的機會。
現在施萍在他手上,多拖延一天就多一分危險,我必須要儘快接近白啟炎,查清施萍的下落。
苗可兒白了我一眼,說道:「白啟炎已經答應了。這幾天你什麼都別想,安心養好傷。」
我稍稍安心,隨後問她,黃帥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當然也在這裡住院了。不過他的情況比你要嚴重得多,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如果他能挺過這一關,至少還要在醫院呆一個月才行。」苗可兒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起身走到窗戶邊上,漫不經心的修剪起指甲來。
我不由得擔心起來,暗暗祈禱黃帥一定要挺過去才行。
後面我又問起了胡正陽的情況,昨晚回來時,聽說他受了傷,不知道情況怎麼樣。胡可兒沒有要搭理我的意思,繼續修她的指甲。
陳家業也沒有正面回答我,只說這次胡正陽為了幫我,耗費了很大的精力,還差點把命給搭上了,讓我一定要記住這份恩情。
我輕輕應了兩聲,心裡挺感動的。不管胡正陽幫我是出於什麼目的,至少這份付出值得我去銘記。
「陳先生,讓他休息吧,我們先回去。胡爺那邊,還有一攤子事要處理。」苗可兒收起指甲剪刀,對陳家業說道。
陳家業點點頭,跟在苗可兒後面,走出了病房。
在我住院的那段時間,苗可兒和陳家業果然是每天輪流著過來,除了給我帶些吃的用的,還把九爺送的那些葯也帶了過來。苗可兒說醫院只能幫我治療傷口,祛除屍毒還得靠九爺的葯。
屍毒發作起來像是被千萬隻蟲咬蟻叮著似的,又麻癢又疼痛,簡直是生不如死。不過只要一服用九爺的葯,馬上就能緩解,這讓我對九爺的本事高看了一眼。
也幸好是有他送的葯,要是指望周天賜,沒準我和黃帥現在早就毒發身亡了。
出院那天,陳家業來接我,說胡正陽已經給我安排好了住處。最近這段時間,我就住他那裡。
我想這樣也好,不僅能夠省房租,還能讓胡正陽幫著研究《通地玄術》。當然,前提是胡正陽願意幫我。
辦理好出院手續后,我說要去看看黃帥。從住院到現在,醫生一直以身體不允許為由,不肯讓我去見他。
陳家業跟黃帥的主治醫生有些交情,通過他,我找到了黃帥的病房。
他身上的傷好了很多,也一直在服用九爺祛屍毒的葯。但是臉色依然沒有血色,醫生交待不能讓他說太多的話。
見到我,他顯得有些激動,讓我先給他弄支煙抽抽。
「特么的這幾天煙癮發作,比中了屍毒還要痛苦。」他邊說邊搓著手,直直的盯著我。
我知道他煙癮大,要是拒絕的話,這傢伙肯定會埋怨我,便找陳家業要了兩根給他。
黃帥哆嗦著點了煙,狠狠的吸了兩口,愜意的吐出了煙圈。冷靜下來后,他靠在床頭上,問我白啟炎那邊怎麼樣了,我沒有按時過去報到,會不會出什麼變故。
我把情況簡單的說了說,問他這是什麼情況,白啟炎真的會答應我耽擱這麼長的時間?
黃帥想了想,說既然白啟答應了就應該沒事,這樣也好,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準備。不過他也奇怪,白啟炎是個急性子,而且對用人很挑剔,怎麼變得這樣好說話了。
「你要提防著點姓苗的女人,我總覺得她有點不對勁兒。」黃帥皺起眉說道,「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我說管他呢,反正只要能有機會接近到白啟炎就行。
黃帥點著頭,讓我過去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對了,你抽個時間,幫我把墨陽劍還給蘇天南吧。」黃帥不經意的說道。
我忽然一怔,從九爺那回來后就沒看到墨陽劍,也不知道周天賜有沒有帶出來。
黃帥見我遲疑,嗆了一口煙,不停的咳嗽起來:「你千萬別告訴我墨陽劍不見了,不然咱們可有大麻煩了,蘇天南肯定會找我玩命。別看那天他好像對墨陽劍一點都不在乎,其實那老傢伙心愛得要命。」
我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心裡也著急了,離開醫院后便火急火燎的找到苗可兒,讓她聯繫周天賜,幫我問問墨陽劍的事。
周天賜幾天前到醫院來過一趟,我聽到他跟苗可兒說要離開這裡,去辦什麼要緊的事。
「墨陽劍在九爺那,咱們那晚離開的時候,被他扣下了。」苗可兒的話讓我大吃一驚,我說還有這事兒,怎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其實那時候我是在懷疑,懷疑是周天賜拿走了墨陽劍,苗可兒這是在為他開脫。
「你若不信,到時候回謝良村去問九爺吧。」苗可兒淡淡的說道。
我心說你妹的,去謝良村那是兩個月之後的事了,現在讓我拿什麼去給蘇天南交差?
當然,明面上,我還不能跟她撕破臉皮,兩天後就要去見白啟炎,現在黃帥受了傷,後面很多事還需要她的幫襯。
我到醫院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了黃帥,他沉思了幾分鐘,說墨陽劍應該是在九爺那。
「你剛才還讓我提防著苗可兒,怎麼這會兒就那麼相信她的話了?」我嘿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