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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隱患

  宇宙分陰陽,混沌分乾坤,朝堂之上分清貪。江湖分善惡,這內功也分陰陽。


  但凡正派人士,他們有師長或者家族勢力打下基礎,然後循序漸進,基礎紮實,修一身浩然正氣,雖然進境緩慢,每次進階猶如翻越山頭。可年頭越久,就發現這山頭越矮,越發一馬平川,功力也越加深厚,這些人往往功力深厚,壽命綿長。


  而歪魔邪道大多沒有名師或者門派依附,他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得不學習那些速成功法,或者有著重大缺陷的武功。他們或許可以一日千里,幾年時間便可以縱橫江湖,但是這些人往往而立之年便會陷入泥潭,難以精進,大多深受走火入魔的痛苦。


  任何事都有正反兩面性,前者往往四五十歲才能顯出優勢,需要年復一日的寂寞積累,後者二三十歲便能笑傲江湖,但卻要忍受後半生無邊無際的痛苦。


  不循序漸進,違背氣功松靜自然的原理本身就是大忌。而藍茗別無選擇,至少在成為燕雲山弟子之前,他毫無選擇,母親的死不明不白,二哥的死過於蹊蹺,這些都是他復仇的原因,也是他的動力。


  那一日慕千尋給他留下的心魔太重了,他甚至感覺到自己心境出現了漏洞,這漏洞需要出鞘見血!偏偏此時他又在藏劍和養劍。


  當年被師父救下后,師父說他念頭太深容易入魔。所以師父一直沒有允許他練劍,而是讓他學習指法,即便日後在大師兄的點撥下重新拿起劍,藍茗也非常清楚,仇恨始終讓他的境界難以圓滿,但也讓他武功進步神速。


  那日街頭老道士的話,也不斷縈繞耳畔,他此時便感觸很深,氣海之中好像有一股氣息不受控制。壞事成雙,懷中的小齊骨又傳來了哭鬧,這讓藍茗更加煩躁,他根本不懂如何照顧嬰兒,此刻夏季的炎熱,更讓藍茗有些失去了以往的冷靜,他非常想發泄一下怒火。


  藍茗忽然想起那日和無名大哥,在洛陽喝酒比拼輕功,當下便運起真氣,腳下如同御風一樣,飛一般的奔跑了起來,快的好像山中精怪一樣,好在此處沒有人煙,不然怕是會嚇一跳。


  轉眼便是兩個時辰,汗水浸濕了藍茗的後背,內力得到釋放后,反而有一種說不清的舒爽。他蹲在溪邊,夕陽將少年的髮絲染上一層紅色,顯得格外好看。


  忽然藍茗感覺內息不穩,險些栽了進去,他的內息好像翻攪的浪花,藍茗只覺得身體發熱,好似腹中有一團火在燃燒,當下只想吃下冰塊降降溫。


  瞬息之間,炙熱變成了冰冷,藍茗又覺得頭頂,心口,小腹三處地方越來越冷,好似身在冰窖之中。這三股寒氣猛然忽然匯成一股,衝擊著藍茗的經脈,一種從內而外的痛感傳遍全身,讓他險些喊叫出聲,他咬緊牙努力的運起內力抗衡。


  陰陽兩氣相交,藍茗只覺得胸口一痛,噴出一小口淤血,不過這口血一吐出,反而輕鬆許多。那股寒氣來得快去的也快,呼吸間便隨著這口淤血消散。


  忽然他似乎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寒氣,鑽入了他的丹田中,雖然感覺不到,但偏偏存在。他非常清楚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可是他不能放棄腰間的劍,他還有仇沒報,哪怕他的路會走火入魔。


  藍茗在溪邊洗了一把臉也不擦拭,任由水珠留在臉上,清涼的溪水讓他感到心安。


  他想起師父所授心法,便盤膝而坐,雙目輕闔,舌抵上顎,氣沉丹田。口中隨之叩齒三十六下,不知何時便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奇妙境界。


  藍茗氣息自沉丹田,小腹隨之微微鼓起,一股真氣自藍茗丹田氣海中生出,緩慢流向經屬督脈,別走於任脈的尾閭穴。然後這股真氣緩慢沉到會陰,分作兩股分別沿著大、小腿內側,直下足心湧泉穴。


  藍茗不自覺的吸氣,小腹隨之收縮,此時正舌抵上顎,以意領氣。兩股真氣從足心出發,又沿著小、大腿外側回到會陰,然後身體自然提肛,這股真氣自然而然的沿著督脈,分別經過尾椎的尾閭關、位於后心的夾脊關、處於腦後的玉枕關。最終上到頭頂,再順著兩耳前側分別而下,會合於舌尖,此時恰恰和藍茗呼氣時的氣息相接。如此一來自頭頂的百會穴,至足底的湧泉穴,周而復始,循環運行,可謂是氣氣歸玄竅,息息任自然。


  當藍茗從中醒來的時候,猶如暖流的真氣自歸丹田氣海,藍茗只覺得心中又恢復了清凈,不再煩躁,內力修為又上了一層台階,至少短時間內不用擔心走火入魔。


  此時天色已將近黑暗,小齊骨大概是哭累了,沉沉的睡去,藍茗看著嬰兒的臉蛋不由得心生愧疚。藍茗望向遠處,發現不遠處飄起一縷縷炊煙,既然有炊煙那便有人,藍茗見狀心中大喜,不由得道:「嘿嘿,小齊骨看來你餓不著了!」。


  村子不算大,一眼便能望到頭,安靜祥和,此時天色漸黑,已經看不見村裡有行人,只剩下偶爾從村中傳來一兩聲狗吠聲。


  藍茗走近第一間茅屋,見裡面亮著光,便敲門道:「您好,在下路過村子,向您買一口米食。」


  屋子打開一道縫隙,一個老婆婆探出身子,見藍茗佩戴武器又懷抱嬰兒,當下覺得十分奇怪。但是這裡的民風十分淳樸,便打開門示意藍茗進來。


  「叨擾了婆婆!」藍茗的禮貌無疑贏得了這老婆婆的好感。


  老婆婆笑道:「村子里的人都叫我劉婆婆。」


  劉婆婆又道:「家裡窮,沒有什麼好東西,我去給你熱些米粥。」


  屋子裡卻是比較破敗,但也很簡潔,幾乎沒有什麼傢具,深處盛世也有這樣的窮苦人家,真是一言道不盡!

  不一會劉婆婆便端來兩碗米粥,米很多好像生怕自己吃不飽,藍茗見狀不由得心裡一顫,暗道這劉婆婆家如此窮苦,竟然還能給自己這陌生人煮上如此多的米。


  小齊骨似乎聞見米粥的香味,頓時醒了過來,還好小齊骨已經五個多月,不然還真沒法吃這米粥。


  藍茗將米粥用碾的碎一些,吹涼後放入小齊骨的嘴裡,只看這小不點,吃的津津有味,不停吧唧嘴,一雙大眼睛好像樂出花。


  「這嬰兒真是可愛。」劉婆婆也被這小不點逗笑了。


  藍茗問道:「劉婆婆?您家裡就您一個人嗎?」


  劉婆婆臉色暗淡的嘆了一口氣,道:「我那老伴走的早,兒子又被山賊抓去了,如今就剩下我這個老不死的。」說著劉婆婆突然老淚縱橫。


  藍茗劍眉一挑道:「山賊?」


  劉婆婆垂淚道:「是啊!東邊十里有一座破廟,去年那裡來了一群山賊,我兒子就是被他們抓走的,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現在也不知道生死。」


  藍茗怒道:「此地沒有亭長鄉長嗎?」


  劉婆婆道:「哎,亭長組織過周圍的村民,可是那群山賊兇惡至極,殺了不少人,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藍茗不解道:「那官府呢?」話一出口,藍茗就覺得自己很傻,若官府出面又怎麼會任由山賊在那。


  劉婆婆惡狠狠的道:「呸!那些人百般推脫,讓村民們湊夠銀錢才肯管這事,他們只有每年收斂糧食的時候,才把我們當人看。」


  藍茗反而冷靜下來道:「既然官府不作為,那麼就讓我來剿滅這群山賊吧!」


  劉婆婆一臉不相信的看著藍茗道:「小兄弟你太年輕了,那些山賊至少有二十多人!只要我們每個月交一些錢糧,他們倒也不殺人。」


  藍茗笑了笑也不言語,左手一揮短時燭火熄滅。


  劉婆婆激動地點燃燭火,藍茗笑道:「這次您信了吧?」


  「信了!信了!」


  「劉婆婆,您兒子有什麼特徵?」


  「他個子不高,左臉有一顆黑痣!只是,那些山賊非常厲害!」劉婆婆有點激動,但心裡還是不太相信藍茗,畢竟這少年太年輕了,他怕害了這年輕人。


  深夜,張仁卻睡不著,心裡總感覺慌慌的。張仁單手拄著長刀,看著手下呼呼大睡,稍微感覺到一些心安,他本是中原一代有名的刀客張仁,但他從不拉幫結派,他不喜歡束縛。


  別看他名字有個仁,可行事卻是十分狡猾和狠辣,對敵人從不手下留情,也因此得了一個絕戶刀的綽號。可這一切都變了,他的思緒回到了一年前。


  那日深夜,張仁從青樓中走出,正發愁去哪裡尋些銀兩,他過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瀟洒生活,他們這種人從來不會缺錢花,只會困擾去哪裡拿錢。


  張仁忽然停住了腳步,猛然回頭,他有些害怕。因為她不知道這女人什麼時候走近的,這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女人武功比自己高。


  那女人天生媚態。


  夜半,一勾殘月被仙人畫在夜空中。


  小巷算不得骯髒難聞,但卻足夠黑暗。除了張仁就只有這個女人,但偏偏他就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張仁的心頭緊了一緊,問道:「姑娘認識我?」張仁仇家不少,心想莫非不是尋仇的。


  這女人盈盈一笑,媚態盡顯的輕笑道:「我可不是什麼姑娘,叫奴家寶韻兒吧?」女人的聲音像鉤子,鉤動著張仁的心。


  「呃,你是誰?」話一出口,張仁覺得自己非常蠢。


  寶韻兒無聲一笑,這令張仁心頭一震,他警覺的握緊長刀,他的信心又回來了,因為他的刀足夠快。


  張仁叱了一聲道:「你到底是誰?!」


  寶韻兒輕聲道:「我是你殺的人,化成厲鬼來找你嘍。」寶韻兒的話很輕,但卻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魔力。


  張仁的確殺了不少人,想到這點,女人身後的幽暗處,好像存在著無數凶魂厲鬼,讓他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寶韻兒將手負在身後,向後退了幾步,直至隱於黑暗中,張仁還是沒聽見她的腳步聲。


  但張仁感覺到黑暗中的確有人在那兒,他甚至可以聽到寶韻兒的呼吸聲。


  他拔出長刀,怒喝道:「你到底是誰!」這一次他感覺不到寶韻兒的存在,好像剛剛就像做了一場夢。


  張仁感覺到的驚懼,這讓他不得不大口喘著粗氣,忽然他感覺到心臟傳來疼痛,儘管稍縱即逝,但他清晰的感受到了一種壓迫的疼痛。汗水不爭氣的淌下。他怒視著黑暗,讓自己保持著殺人時的狠意。


  「喂?!寶韻兒?!」黑暗的小巷裡默無聲息。


  張仁的聲音有些沙啞了,她怒道:「你再不出來,我就殺了你!」他忽然覺得不太對勁,他有點慌。


  張仁想定下心神,結果卻發現自己氣息越來越亂。他在黑暗中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好像一頭髮了情的公狗,不肯停歇。張仁喘息著想要衝進黑暗,他忽然發現握著刀的手,劇烈的顛抖著,好像一個體弱多病的老人一樣。


  嗆啷一聲!張仁的刀掉落在地,也在這一瞬間,他癱軟在地上。


  這個叫做寶韻兒的女人,款款走來給他服下一枚丹藥,「每年入冬之前如果不吃下一枚解藥,你就會和剛才一樣,直到心臟碎裂。」


  張仁不想死,也不想體驗那種死法,所以他屈服了,中原一代有名的刀客之一,絕戶刀張仁變成了那個女人的奴僕。


  寶韻兒吩咐入冬之前最少要招攬到十二名手下,這十二人必須要在二十招內能傷到他。張仁很聽話,他就是這麼做的,儘管名聲淪為了山賊,但是他的確做到了。


  他在這裡等著寶韻兒,也同樣在等那枚解藥。


  張仁實在是睡不著,於是走到廟外,耍起了長刀,刀是他的血液,也是他的憑仗,他天生就是一名刀客。至於兄弟和女人?在他看來和金銀一樣,都是用完便扔的糞土,但為了生存他不得不做他厭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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