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圖財害命(上)
小鎮地處偏遠,自然算不上大,更是因為靠著蠻山,這鎮子上也有不少的蠻人,只那麼稍稍的功夫阿茶便回到了酒館,結果卻左右尋不到掌柜顧三,阿茶便提著籃子走進了后宅。
「掌柜的!菜買回來了!」阿茶曉得今日是新娘子回門子的日子,他也不是那莽撞人,為了避免突然發生的尷尬便提前大聲呼喊著。
結果依然是無人應答,見門虛掩著阿茶敲了敲,喊道:「屋裡可有人?」
見還是無人應答,他便一把推開門進去,將菜肴發在了桌上便準備轉身離去。
「是相公嗎?」溫柔的聲音伴隨著一名女子,輕輕的撩開門帘。
這女子一張小巧的瓜子臉,皮膚白皙恰好顯出殷紅的朱唇,一雙鳳眸子里浮著一層淡淡水汽,乍一看並不顯得十分美麗,可定下心神再瞧,卻有著一種南晉水鄉女兒特有的溫婉氣韻,可謂是觀之可親。
這女子下著一雙淡青色浮雲紋的緞鞋,穿著玉白簪的暗花綾錦裙,外面搭著一件石青薄衫,她盤了一個婦人的髮髻卻沒穿戴什麼配飾,只有右手帶著一個挑起滿身顏色,翠綠欲滴的玉鐲,細細瞧來倒顯得清雅脫俗。
阿茶一見這女子便明了身份,只道是掌柜顧三的確是沒吹牛,他畢竟不是那輕薄浪子,只是簡單的瞧上兩眼,一抱拳道:「是顧小姐吧?這左右尋不到掌柜的,又無人應答,這才唐突了小姐,小姐莫要怪罪。」
這女子的確是顧三的女兒顧笙,李家的新媳婦,今日天熱,她這幾日又因新婚思家休息的不好,在屋內便小睡了起來,這才沒聽見剛剛阿茶的呼喊。
顧笙見阿茶眼神清明,又頗為知禮,便輕俯下了身子,算是回了個禮,她雖然自幼也跟隨父親請來的嬤嬤學過規矩禮儀,但畢竟不是什麼大戶門庭。
顧笙輕聲問,「你是阿茶吧?剛剛還聽父親提起你。」
阿茶見顧笙不僅知禮,又沒有尋常女兒家的扭捏倒也生出好感,多了一兩分欣賞。阿茶笑了笑道,「是,倒也多虧了掌柜的收留。」
「我聽父親說他可沒把你當成夥計,倒是把你當成了忘年交呢,只道是十分佩服小兄弟的酒量。」顧笙掩嘴輕笑。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阿茶卻嗅到了瀰漫在屋內的淡淡花香,只是一時間不知道是什麼花的香味,阿茶笑道:「呵呵,顧小姐說笑了,那我便先回前院了,若是掌柜的回來了,還勞煩小姐告知一聲。」他有些擔心那郡守之子尋仇,跟掌柜的知會一聲總算是有備無患。
阿茶回到小屋,正看見還有小半碗剩下的烤雞,聞見這味道便覺得肚中有些飢餓,他搓著手一嗅,卻發現因天氣炎熱變了質已經有了異味,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好將這半碗烤雞扔掉,他不舍的道:「哎。看來只能靠花生米度日嘍?」
他心性豁達倒也悠閑,脫了鞋便靠在床邊,每吃一粒花生米就抿上一小口酒水,倒也悠哉悠哉。
這天氣炎熱正是讓人昏昏欲睡,阿茶只感覺雙眼朦朧,那困意便猶如潮水一般湧來,不知何時便睡了過去。自打失去了功力,他幾乎與普通人無異,也許是因為天氣太熱,也許是因為喝了些酒的原因,這一睡竟然睡到了天黑。
他迷迷糊糊的從睡夢中醒來,身邊的酒碗已經倒了,酒水早就潤濕了床單,此時屋內有著淡淡的酒香味,花生米大概是被睡夢中無意的碰到,灑了一床,便是地上也依稀落著幾粒。
阿茶動了動脖子,只覺得有些酸痛,誰曾想這一覺竟然睡了這麼酒,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此時只覺得口中饑渴,嗓子好似冒煙了一般,他起身斟了一碗水,咕咚咕咚的便是一大碗下肚。
清涼的水流入腹中這才感覺好了許多,阿茶見此時天色已晚,他心想:「掌柜的今日怕是也喝的少不了,索性不差這幾個時辰,明日在和掌柜的提上一題,眼下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想到此處,阿茶的腹中咕咕的傳來肚餓聲。
阿茶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真是不爭氣吶。」
阿茶還未走進廚房,卻發現平常關上的門卻變成了虛掩,他心道:「莫非是掌柜的沒吃飽,半夜出來覓些吃食?可為何沒有點燈?」他不由得皺了眉頭,剛要推開房門,只聽院子里傳來低沉的聲音:「剛才還亮著光,現在已經沒了,咱哥倆在等個個把時辰,等人睡實過去,咱們再動手!」
剛要點燃燭火的阿茶瞬間心頭一顫,暗道:「莫非是那楊猛?不應該這麼快的。」他收了點燃燭火的心思,從廚房輕手拿了一把小刀,然後伏在門后屏息凝視。
另一人小聲應道:「哼,倒也不枉咱哥倆在這盯了好幾天,今日定然不能空手而歸,就是不知道他家有多少銀錢。」
那人聲音帶著一絲陰冷,依然低沉的道:「不管有幾個人,也不要管有多少銀錢,但凡有喘氣的,咱們全都.……」這人聲音帶著一絲陰冷。
聽到此處阿茶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聽這意思想來不是楊猛那些人,可聽這說話的口氣分明是已經盯了很久,掌柜顧三平日也是和和氣氣的,阿茶實在想不出會結下什麼冤讎,更不知是何人要謀財害命了。
他輕輕起身本欲出手,猛然間回過味才明白自己早已經功力盡喪,哪裡還能除惡?
黑燈瞎火的也看不清,正恍惚間阿茶不知道碰到了什麼物件,發出一聲輕響。
黑夜靜謐,外面兩人又如何聽不見?阿茶只聽見門外的腳步聲頓了頓,突然之間們就被推開,那人也不管有沒有人,揮刀便是連砍三下,卻不曾想阿茶卻是伏在了地上。
那人見無人便踏了進來,右腳剛一落地只覺得一陣劇痛傳來,不由得哀嚎出聲,「啊!」原來竟然是伏在門后地上的阿茶將小刀釘在了那人腳面上,這人也算是見過血的,慌亂過後便是揮刀朝半蹲著的阿茶頭上砍去,阿茶卻不慌,右手猛然使勁拔出小刀,順勢側身一躲避過這一刀,只聽見鋼刀砍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然後阿茶猛然起身一刀劃過這人脖頸,在黑夜中帶出一串暗色,那暗色又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只是一時間難以消散就是了。
這人甚至連阿茶的面貌都未曾看清楚,他雙手捂著傷口便已經倒在了地上,嘴裡嗬嗬的傳來令人難受的呼吸聲,那是對死亡的抗拒也是對生的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