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最希望誰先消失
陰沉沉的天,冷不丁落下幾滴雨來。漸漸風幹的地麵又悄悄地被打濕。
許慕辰抱著風以箏上了馬車,車外陳斌熟練地駕車便往許府駛去。許慕辰撩開車窗簾子,瞥了一眼刻有“姚府”的牌匾,冷哼了一聲。
風以箏靠在許慕辰懷裏,燒得厲害,嬌俏的臉龐上柳眉緊皺,卷翹而濃密的睫毛不時地微微顫著,嘴裏嘟囔著些不明所以的胡話。
“丫頭,你做夢了嗎?是不是夢見了很討厭的事情,所以才這般表情?”許慕辰輕柔地撫過風以箏的發紅的臉頰,然後在她的緊閉的眼睛上落了一吻。那一刹那,風以箏像是感應到了一般,突然渾身一顫,接著身體便慢慢地不那麽緊繃,她似乎靜靜地睡著了。
許慕辰撫著她的長發,嘴角不經意間上揚,暗自說了句:“好像,舍不得殺你了。怎麽辦呢?”
突然,昏睡中的風以箏說了句斷斷續續的夢話,讓許慕辰的笑意僵在臉上,溫柔的眼驟然冰冷!
“嗬,他的事,你知道多少了?”
……
許焱站在許家大院的雨棚下,正提溜著一隻金屬絲纏製的八角鳥籠,裏頭關著兩隻鬧騰的金絲雀,正在鳥籠裏頭上下歡躥著。
“公子交代的蘭花,都已遣人一一搬到堂前了。”許安潯走到正在逗鳥的許焱身邊說道,“公子,風姑娘和秋棠姑娘一早就不見人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是嗎?貪玩吧,沒來過京城,誰知道去哪裏玩了。不用管她們。正好,潯,你過去叫廚房把那隻貓給燉了。”許焱彎著頭,對著金絲雀吹了兩聲口哨。
“燉貓?公子,這,恐怕不合適吧?”許安潯麵露難色,實在不明白許焱心裏在打什麽算盤。
“這貓既然能數丈高牆落地而不傷,百裏山林躥過而不喘,現在又送到我嘴邊,不吃實在可惜。”
正說著,許府敞開的大門裏走進一隊人來,為首的正是抱著風以箏的許慕辰。
“大哥,你回來了。”許焱放下鳥籠,像模像樣地跟許安潯打招呼。
“王爺,這風姑娘……?”許安潯看到風以箏不省人事,滿臉漲紅,不禁有些擔心,“我這就去請大夫!”
“不用了,差陳斌去請了。焱兒,隨為兄進房來。”許慕辰瞥了一眼許焱,便朝風以箏的廂房走去。
淺藍色的繡床上,風以箏呼吸均勻,麵容平靜,隻是燒還沒有退下去。許慕辰鋪開一條薄薄的錦被給風以箏蓋上,然後端來一盆涼水,將毛巾浸濕,擰幹,為她擦了擦臉,然後又把毛巾浸濕,打卷,敷在風以箏的額頭上。
“風姑娘可能是受了些驚嚇,沒有受傷,焱兒不必擔心。”許慕辰背對著正坐在圓桌旁逗鳥的許焱說。
許焱抽了抽嘴角,回應道:“大哥多慮了,我跟這位風姑娘隻是恰好同路上京罷了,沒什麽其他交情。倒是大哥你,如此悉心照顧,還請到家裏來住,著實讓弟弟意外了。”
許慕辰撥開一縷沾在風以箏側額的碎發,接著給她掖了掖被角,才轉過身來對許焱說:“我以為,你也希望她來咱家住呢~嗬嗬,說起來,這位風姑娘著實容貌傾國,品行皆佳,又擅煉香之術,若為兄能抱得如此美人歸,焱弟以為如何?”
許焱仍舊逗著兩隻小雀兒,時不時地把手指伸進籠子裏,聽到許慕辰這麽問,也沒顯露出明顯的情緒,隨意答道:“不錯啊~美人配英雄。這美人,哦不,未來大嫂,有大哥憐惜,好福氣。”
許慕辰走到許焱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說:“回去休息吧。”
許焱回以一笑,便提起籠子往門口走。
“夏銘辰~”
劃破空氣的聲音讓許焱腳步一頓,立刻,許焱收斂了臉上的表情,回過頭來對許慕辰說:“哥,你在叫誰?”
“嗬嗬,焱弟,”許慕辰正坐桌旁提著茶壺倒水,緩緩說道,“你果然還記得你兒時的名字。”
許焱握著鳥籠提手的手倏地一緊,緊握在手心的金屬提手已斷在裏麵。許焱輕歎了口氣說:“哥,這名字,焱兒不過隻剩下些許模糊的印象了,都不記得怎麽寫了。哥哥還提它作甚?弟弟,就隻是許焱而已。”
目送許焱離開屋子,許慕辰忽覺得臂膀上有些許痛癢,沒多在意,隻是眼光一眯,側眼瞟了瞟床上的風以箏,低聲語道:“丫頭,你身邊的魑魅,傅錦琛還有夏銘辰,你最希望誰先消失呢?”
床上的美人沉沉睡著,安靜而美好。許慕辰猛地往嘴裏灌了一口涼水,隨即將空杯重重地壓在桌上。
許焱帶著輕快的表情離開廂房,走出數步,直到停在紫鳶花圃前,才終於卸下防備,露出常人無法理解的痛苦的表情。少年那張幹淨俊美的臉上,充斥著無盡的悲傷,憎惡以及他自己都不能判別的感情。原本清澈迷人的雙眼,此刻也布滿了因過分隱忍而憋出的血絲。
“許慕辰,你給我的痛,我會一絲一毫還給你;而你擁有的一切,我會一點一丁奪過來,包括,你身邊的人!”
猛然起身,許焱拔出腰間軟劍便向躍至花圃之上,倒掛衝下,手中軟劍如蛇般遊走於紫色花海之上。片刻間,大把大把的紫鳶花瓣隨劍風揚起,隨雨飄下,紛紛揚揚。最終,許焱收回軟劍,跪倒在紫色花雨中,垂著頭。誰也無法看清許焱此刻的表情。
“娘,鳶兒,你們別急,我遲早會讓這個人跪在你們墓前。”
“公子!”許安潯很少看見許焱這個樣子,他擔憂地去扶起許焱。
許焱逐漸恢複冰冷的表情,眸子裏的肅殺之氣是許安潯所熟知的。許焱踩在地上一朵濕漉漉的紫鳶花蕾上,冷靜地問:“漠回來了吧~從邊關帶來什麽消息?”
許安潯抱拳答道:“西疆炙國那十萬牧兵已經退到境外一百裏,大有撤兵之勢。”
“噢~?尤古穆爾氏還住在慕王府嗎?”
(在高鐵上碼字碼了半天,求憐憫,求花花,求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