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斷頭台上欲斷魂
風以箏一愣,老牛想吃嫩草!她著實沒料到沐彥深會這樣說。她下意識地想要縮回手,可那手卻被沐彥深抓得緊緊的,好不難受!
“你這副欲擒故縱的模樣,真是像極了你娘。”沐彥深眼底盡是朦朧的色彩,隨即他放開手,大笑幾聲便揚長而去。
我娘……香兒……藍香兒!
風以箏恍然大悟,路上遇到沐彥深時,他嘴裏喊的香兒就是她的媽咪藍瑾言!難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事?一時之間,有些六神無主,風以箏雲裏霧裏地獨自回了許府,一路上都在思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猛然一驚道:“遭了,錦琛!”
剛踏進門檻的腳忽而收了回來,風以箏趕緊往外跑,不料長長的鞭子竟被人從後麵給拔住!
“上哪兒去?”許焱揪著風以箏的長發,略有不滿道,“不是剛回來嗎?等你下廚呢!”
“哎呀,你放手!”風以箏回頭狠狠地白了許焱一眼,怒道,“再不放開,傅錦琛就要死了!”
許焱聽話地放開手,雙手環胸靠在門框上,涼涼地說道:“恐怕已經死了。”
“什麽?!”風以箏驚愕地叫道,怎麽可能呢,皇帝下令到現在頂多過了不過半個時辰,那些人怎麽會動作這麽快!
許焱似是看出了風以箏臉上的疑惑,道:“宮裏的人辦別的事都是拖拖拉拉的,殺人這事卻最是利索。一刀下去,一了百了。”頓了頓聲,許焱瞅了瞅風以箏愈見發青的臉色,又道,“或許你現在趕去京都衙門的刑場,還能見他最後一麵。”
“你們大渝國行刑前都不經過審訊關押的嗎!斬首什麽的不應該等到午時三刻陽氣最重的時候嗎!”說罷,風以箏大踏步下了台階,隻聽得許焱答了句:“這隻能說明這事,證據確鑿。”
風以箏的心狠狠地一沉,跑出三五步,又折回來拉著許焱的袖子一起跑。
“喂,你拉我幹嘛!你不是趕時間嗎?”
“師傅師傅,你帶我飛過去,這樣比較快!”事出突然,也容不得風以箏去思考什麽對策了,隻一心往刑場奔去,她有預感,到了那裏或許會有轉機!
京都衙門刑場是一個小型封閉式的露天刑場,不允許百姓圍觀,在這裏受刑的罪犯通常都不是經過正規審訊獲罪的。偶爾處決一些敵國奸細和通敵叛賊時,也在這裏執行,避免風聲透露。
借著焱世子的光,風以箏順利地進入了京都衙門,但那刑場卻是不允許任何無關人士進去的。風以箏糾結地來回踱步,兩行柳眉擰巴到了一塊兒,怎麽辦怎麽辦,自己就要害死一條無辜的人命了!傅錦琛肯定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誰陷害的,肯定冤枉死了。就他那個酸書生德性,到了地底下,指不定怎麽跟閻王爺編酸詩寒磣自己呢!
“是人,早晚得死。著什麽急?”許焱一臉不解地看著風以箏,問道,“你真喜歡他?”
“放屁的上一邊兒去,也不怕熏死個人!”風以箏正火急火燎的,一聽這話,立馬釘了個“閉嘴”的眼神到許焱臉上。
許焱聳聳肩,沉默,樂得看著風以箏在那兒幹著急。
“你不是焱世子嗎?你倒是想想辦法呀!”風以箏看著麵前那堵高牆,那道鐵門,一下子沒了主意,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遇見過哪件事情令她這麽的,束手無策。已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若是傅錦琛已經被砍了頭,恐怕此時血都已經流幹了。
“無親無故,關我屁事。”許焱側過頭,伸了個懶腰。
“或者,你想辦法,讓我進去給他收個屍吧。”這件事發展到跟前,風以箏沒想到自己竟連刑場都進不去,眼光漸漸暗淡下去,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害死人,更沒有想過害死的還是這樣一個跟自己交好的人。
“行。”許焱一如既往地簡略答話。
忽的“達拉——”一聲,鐵鎖落下,鐵門被人從裏麵打開,一個身著官服的中年人走了出來,是京都衙司陳德開。
“喲,是焱世子啊,失敬失敬!”陳德開先看見了立在門旁一臉涼意的許焱,立即甩出他24K金無恥獻媚臉,抱著拳湊上去作揖道。
“陳大人——”尚未等許焱回完話,隻見風以箏趁陳德開不注意穿過未及時關上的鐵門溜進了刑場。許焱劍眉微皺,撇下陳德開便立即追了上去,心中罵道,這死女人,不知道擅闖刑場是死罪嗎!
斷頭台上,傅錦琛還穿著他今日剛用紫鳶花香熏蒸好的淺紫色絲質罩衣,腰側繡著的紫鳶花圖案栩栩如生,可他脖頸上卻帶著棕褐色方形木枷鐵鎖,雙手卡在木枷之上,戚戚然跪在高台正中,好不相襯!他就這樣一直低著頭,發絲淩亂地垂在額前,看不清表情,隻覺得那種悲愴已然浸染了他腳下的每一寸土地。
試問蒼天,他傅錦琛此生曾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竟突然遭受這般屈辱罪責,還牽連了整個傅氏一族!爹,娘,孩兒對不起你們,隻能來世再給雙親盡孝了!
“刀下留人——!”一聲空靈的呐喊響徹整個刑場,原本寂靜無聲的刑場上頓時一陣騷動。
傅錦琛循聲抬頭,在看到風以箏身影的一刹那,淚水衝破了眼眶,開閘瀉出,所有的苦惱,冤枉,悲憤,不屈一股腦兒地全湧了出來。他聲色悲慟地喊道:“箏兒,我傅錦琛此生最遺憾的莫過於未能活到與你成親的日子!我死以後,你務必要找個知道愛惜你珍惜你的好人家啊!”
與此同時,慕王府中的兩人卻是海棠樹下,悠然品茶。
尤曦的臉龐已經恢複了如明月般皓然無暇的肌膚,今日裏著一件玫紅色長裙安靜地坐在海棠花下,竟讓那嬌豔欲滴的血色海棠都失了顏色。
許慕辰提溜著圓口小杯的手停在半空,他的目光滯留在尤曦那張絕色的臉上,笑道:“曦兒今日果真明豔動人。”
尤曦抿嘴淺笑,道:“自然比前些日子臥床時的氣色要好些了。不過,王爺今天是心情好才留意到了曦兒吧?”
“走了一步好棋,心情自然不會差。”許慕辰停在半空的手終將茶杯送到嘴邊,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