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神筆亦升的造訪
這一日,皇後殷氏的情緒徹底崩壞了。
棲鳳殿的花園一隅,那些個珍貴的花草被殷氏親手拔了個精光!一片片黑色的花瓣散落在地上,仿佛是一些原本慘白的花兒被一把火燒得麵目全非一般,全然死絕。殷氏的耳邊似乎一遍一遍地重放著許焱今日在大殿上講述的那個故事。本以為藍香兒十五年前失蹤之後,一切就到此為止,不曾想到今日一個小小的故事竟又再起波瀾!
“娘娘!娘娘,您可別再拔了!鳳體要緊啊!皇上要是看見您這樣,肯定會不高興的!”宮婢迎上來,著急地說道。
殷氏獨自站在圍籬一側,呆呆地望著棲鳳殿的大門口,那個男人,今天,會來嗎?
“娘娘,您,您的手指劃破了!快讓奴婢給您包紮一下!”那名宮婢忽得發現殷氏垂在腰側的手指正滴著鮮血。
“去,替本宮去徐公公那裏探一探,皇上今晚在哪裏過夜。”殷氏歎息了聲,抬起受傷的手,看著那被一根根花刺紮得鮮血汩出的手,黃蓮一笑。
“奴婢還是先幫您包紮傷口吧!娘娘!”
殷氏眉心一緊,側眼瞟了那宮婢一眼,厲聲道:“怎麽,本宮連你這小小宮婢都使喚不動了是嗎?本宮不得寵,連宮婢都不把本宮這皇後娘娘放在眼裏了是嗎?!”
那宮婢嚇得直直地跪了下去,連連磕頭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是擔心娘娘的鳳體啊!就算娘娘心緒不佳,也不該傷害自己啊!奴婢看著,看著也心疼!”
心疼?
殷氏嘴角一顫,這世上還會有人心疼自己嗎?她垂眼看著跪在地上的宮婢,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問道:“雲兒,今年幾歲了?”
那個名喚雲兒的宮婢眼中閃著淚花,望著殷氏道:“奴婢今年二十有三,自小跟在娘娘身邊侍奉,如今已有十一年了。”
十一年,從自己還不是皇後的時候就跟著自己了嗎?殷氏看著這張年輕的臉蛋,心中悵然,自己真的是老了。那茹貴妃今年也不過是二十三四罷了,難怪能把皇上迷得神魂顛倒。想當年,自己不也是憑著年輕和美貌才得到了一時之寵嗎?
“起來吧,去勤政殿打探一下。”殷氏轉身,瞥見一地殘花,心中的悲傷更是深了一分。
那宮婢雲兒卻還是跪在地上,不願起身。殷氏覺得奇怪,皺著眉又轉回身來,問道:“怎麽還不去?”
隻見雲兒又磕了個頭,隨即輕聲道:“娘娘恕罪,其實奴婢剛剛已去打探過了。皇上今日,今日早已去了承寵殿,恐怕,現在已經歇下了。”
聽了這話,殷氏的眸子浮起了一層晦暗的墨色。嗬,其實早已料到了不是嗎?可為何,日複一日的,這心疼總不見緩和一些?
忽的,眼前一黑,殷氏竟一頭栽到了地上!
“娘娘!娘娘!快來人啊!快來人啊!娘娘暈倒了!”
……
夜色漸濃,風以箏一個人坐在門檻上,望著空空如也的街道。今日回到府裏時,風子桀就不見人,這麽晚了還沒回來,風以箏有些擔心。如今好友傅錦琛入獄,不知道正遭受著什麽非人的待遇,風以箏已然搭上了自己,搞得自身難保。弟弟子桀這麽小又沒了娘,可千萬別再幹出什麽傻事來。
正這麽想著,街道上一個人影越走越近,風以箏站起身來細細地看著來人。身形高瘦,步子穩健,看來並不是子桀歸來。
“風姑娘,好久不見。”這清冽的聲音從夜色中傳來,風以箏一愣,好像有幾分熟悉。
待身影走到光下,風以箏才看清來人眉目俊秀的容貌,此人竟是那當日在公堂上保了自己清白的“神筆”亦升!
“亦升?”風以箏吃了一驚,自公堂外一別,還真是有數日未見了。
“不知,焱世子可在府上?在下披星戴月地尋了他幾日,各種住所都逛遍了,這才找到府上來,想來也不算唐突了。”亦升看起來果真是個瀟灑俊逸的人,連問起話來的語氣都顯得這麽灑脫不羈。
“各種住所?”風以箏反問道。
“是啊,姑娘有所不知,這焱世子的金屋別院可到處都是呢,真讓在下一番苦找!”
“再亂說半句,別怪我撕了你的舌頭!”府內傳來一句攜有薄怒的話語,緊接著一陣冷風刮過風以箏的身畔,隨即一道白影從眼角掠過!
“怎麽,欠債不還的,還不許人說句大實話了?”此時亦升竟已被許焱反手鉗住,壓在街對麵的牆上,難以動彈,俊俏的五官已壓得有些變形,全然失了那副瀟灑俊逸的模樣,嘴上卻還不肯消停,接著道,“風姑娘,你可看見了,這焱世子就是個隻會躲債的主,外麵都不曉得欠了多少債了!”
“再胡說!”許焱兩指一彈,在亦升的身上隨便一點,那“神筆”便啞了嗓子般,抽動著雙唇,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風以箏“噗嗤”笑出聲來,問道:“難不成,是情債?”
誰會欠一個男人情債!
許焱黑著臉轉過頭來,卻見美人的如花笑靨,在燈籠的光影下似乎鍍上了一層金橘色的沙影,平添了幾分媚色。
隻見風以箏跳下石階,走到亦升跟前嘲笑道:“神筆恩人,你也太弱了吧?許焱這家夥除了輕功好點外,就剩下一點三腳貓的功夫,就這樣你都能被他製服?”
亦升雙眼中露出了驚愕的光芒,雙唇急速地一張一合,好像在不停地咒罵著什麽。半晌,他發現自己嘴唇都動麻了也無濟於事,隻好閉嘴。
風以箏也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麽,權當他是在辯解自己其實很強大之類的了。這時候的以箏光顧著樂了,完全沒想起來早在洛城風府的時候,自己就曾被那如夜間鬼影般的魑魅點過啞穴,此情此景明明如此得相似,卻依然沒有引起風以箏的懷疑。
許焱拽著啞巴了的亦升走進許府,找了個隱蔽的角落才放開他,並解了他的穴道。
“憋死我了!”亦升深吐一口氣,瞪了許焱一眼,道,“你為了不給我幫你救風以箏的報酬,就想用這種方式滅我的口?太讓我心寒了,枉我們相識這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