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不斷接近的目的
可為什麽有種很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她竟也不討厭。師傅明明跟她說過,渝國有一個戴著半臉鬼麵具的殺手叫魑魅,現在是渝國皇帝的走狗,務必小心防著他。可是現在,這個魑魅主動找上門來,還表現得如此奇怪,到底是怎麽回事?
“詭香大人,盈兒回來了。”房門突然被推開,桃盈端著盤子走進屋來。
詭香趕緊查看四下,可那鬼麵人卻早已不知所蹤。看來此人的武藝要比自己想象得高得多。
“探聽到什麽了嗎?”詭香故作鎮定,坐到圓桌前。
“有幾條皇宮裏的消息,來,邊喝邊聽。”說著,桃盈將一碗甜羹推到詭香麵前,“要爭取到皇帝的寵幸,咱們要首先解決這麽幾個人。
第一個就是剛才訓話的教養姑姑,她負責教養秀女們宮中禮儀,同時也由她呈送秀女的各種資質評定上交到宮裏。
第二個呢就是皇宮裏頭的太監總管張公公,聽說他現在是皇帝跟前的紅人,皇帝把選秀女的活全權交待給這個太監。都說是皇上選妃,其實說到底就是這個張公公看準誰,誰就有機會見皇上。”
“嗬,這渝國的皇室好生奇怪,娶妻竟當成如此兒戲之事。那第三個人,想必是皇上了吧?”詭香放下湯勺,搖搖頭問。
“這哪裏是娶妻,不過是選幾隻給皇帝逗趣的金絲雀,好生養在皇宮這個牢籠裏罷了。這第三個人呢,不是皇上,而是現在掌管後宮大小事宜的貴妃娘娘,茹貴妃。”桃盈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頗具深意。
“可有什麽說法?”
“聽說呀,這茹貴妃是先皇的妃子。先皇駕崩以後,這茹貴妃既沒有殉葬也沒有被遣去陵園,居然還待在她的承寵殿繼續當她的貴妃娘娘,你說這怪不怪?”
“那她現在的位份是升到皇太妃了是嗎?皇帝把她當成母妃供養嗎?”
“才不是呢!”桃盈開啟了八卦模式,道,“聽說茹貴妃和當今皇上的關係不正,新皇登基至今,這茹貴妃啊現如今依然是貴妃。況且現在的後宮裏頭沒有皇後,這茹貴妃就是後宮之主了!”
這便有些奇怪了,若真是如此,那這個狗皇帝實在是太不講人倫道德了。詭香越來越覺得師傅派自己來渝國接近這個狗皇帝,果真是為了天下大義。這偌大的渝國,這麽多的百姓,在這樣的狗皇帝的統治下不家破人亡那簡直是要拜天拜地了。
“這麽說來,解決了這三個人,我在後宮便可以安穩地接近皇帝了。”詭香心中自有一番盤算,想來這些秀女均是姿色平平,要從秀女中脫穎而出並非難事,最難的恐怕就是那個茹貴妃了。
輕柔的敲門聲突然響起來,桃盈開起門來,門外站著麵帶笑意的秀女李玉琴。
“玉琴姑娘好,來找我家小姐嗎?”桃盈側身,請李玉琴進門。
“是呀,盈兒姑娘,不知道你家小姐現在方便嗎?”李玉琴的形象給人一種溫煦和善的感覺,她的容貌並不絕美,但也算的溫婉秀氣,算是這批秀女當中比較突出的了。
“玉琴姑娘找詭香有事嗎?”詭香為玉琴倒了一杯茶水,邀請她坐下。
李玉琴笑著道謝,便坐下與之寒暄了幾句,無非就是詭香姑娘好相貌,如今同為秀女相互關照的話,很無聊,詭香隨意地答話,並不十分上心。
正當兩人都無話氣氛有些尷尬之時,李玉琴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推到詭香麵前。
“玉琴姑娘這是何意?”難道這姑娘今日的目的是為了和自己搞好關係所以來送禮了?
李玉琴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今兒見到姑娘送給劉姑姑一瓶安神香,想來姑娘定是懂香之人。玉琴不才,平時也喜歡擺弄擺弄香料,這瓶香液是玉琴自己調製的,想請姑娘指點一二。”
詭香有些意外,沒想到會在秀女之中遇到同道中人。
“原材不錯,純度也很高,但就因為純度過高,這氣味略有些刺鼻了。采些清晨的露水加以稀釋,效果會更好的。”詭香聞了聞玉琴的香液,如是說。
玉琴臉上的欣喜感是很明顯的,她開心地握住詭香的手道:“姑娘果真是內行中人,一語中的,看來今後玉琴在宮中不會寂寞了!”說著,她便道了謝離開。
這李玉琴看起來專注於調香煉香,似乎與其他世俗的秀女有所不同。詭香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心裏卻想著,兵法有雲,擒賊先擒王,自己是時候去拜訪拜訪某人了。
離開萬華苑的魑魅,縱身飛上了銀雲堂的高塔。
安靜地坐在塔簷上,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身上,他輕輕地歎了口氣。心中有幾分複雜,他自己說不出來。有那麽一瞬間,他什麽計劃都不想去完成了,隻想帶風以箏走,去到天涯海角,即使是流浪到身無分文,衣衫襤褸,他也心甘情願。
“見到她了嗎?”是獨孤潯,這世間最了解他魑魅的人,莫過於獨孤潯。
魑魅摘下麵具,微微一笑,他不過是那個癡情如傻的許焱罷了。可是他不得不承認,他還是那個帶著層層偽裝,一心想著複仇同時不擇手段的夏銘辰,他是她的銘辰哥哥,卻也是送她去死的罪魁禍首!
“是她嗎?”獨孤潯追問道。
夏銘辰還是沒有說話,天邊的鴻雁列隊飛過,整整齊齊。
“那就好。”獨孤潯接著說道。他明白,是她,她還沒死,他已心滿意足,“主人,屬下可以去見見她嗎?”
“潯,她好像,不記得我們了。不記得許焱,不記得魑魅,誰都不記得。而且,我被她打了一掌,竟然吐了血。”夏銘辰的話中透著幾分落寞。
“什麽?!”獨孤潯十分詫異,若是如此,風姑娘這三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夏銘辰將從鏡湖鎮開始到剛才的事情都如實說了一遍:“潯,她不是以前那個風以箏了。”
獨孤潯若有所思,道:“我立刻派人去查查尤曦這三年的動向。”對啊,風以箏失蹤三年,所有人都沒有把她和遠在炙國的尤曦聯係在一起。三年前,這尤曦因為許慕辰的關係,該是對風以箏恨之入骨的。
“尤曦是誰呀?”
?!
誰?!
哪裏傳來一個天真爛漫的女聲?
獨孤潯反應極快,幾下移形換步,便擒得一個瘦弱的少女:“你是何人?如何闖進我這銀雲堂來!”
“你給我放尊重一點,我是我夏哥哥的媳婦!你要敢對我怎麽樣,我夏哥哥可不會放過你!我水鏡宮更加不會放過你的!”
夏銘辰淚了,沒想到甩了一路,還是沒把江南月這個黏人的小妖精給甩掉。若非一路上被江南月纏著,以他夏銘辰的腳力,早就進京了,何故拖至今日。
“潯,放了她,她是水鏡宮宮主江南月。”夏銘辰將魑魅鬼麵具藏起,轉身走過來。
獨孤潯挑了挑眉,這個看起來跟秋棠差不多大的姑娘,會是堂堂水鏡宮宮主?
“哼,怕了吧?!”江南月嘟嘟嘴朝獨孤潯做了個鬼臉,然後立馬黏到了夏銘辰身邊,道,“在鏡湖鎮沈園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跟獨孤堡有特殊的關係。果然,我在這銀雲堂繞了一圈,還真把你抓到了!夏哥哥,我是不是很聰明?”
夏銘辰一掌抵住江南月的額頭,無奈地說道:“潯,給這位月兒姑娘安排一個住處吧。”言下之意,派個人好好監視她,太難纏。
獨孤潯點點頭,抓小雞似的抓起江南月來,道:“江姑娘,得罪了。”
“你放開我,你是什麽東西,敢這麽對我!你可知道我水鏡宮的勢力!水劍——!”叫罵著,江南月便暗自集聚內力,想以“水劍”將這個大塊頭打倒在地。
“姑娘就不要白費力氣了,在下乃獨孤堡堡主獨孤潯。水鏡宮宮主如今在我獨孤堡的勢力範圍中,還是安分一點的好。”話未說完,獨孤潯從頭到腳莫名其妙地濕了一身,想必這個“水劍”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可獨孤潯這一句話一說,江南月就安分了。
她知道,獨孤堡不好惹,尤其是在人家的勢力範圍中。她尷尬一笑,衝著夏銘辰大喊:“夏哥哥,你跟獨孤堡到底是什麽關係!獨孤堡不是皇帝的走狗嗎?你不是要我幫你對付狗皇帝嗎?!”
夏銘辰聳聳肩,沒有說話。
江南月一頭冷汗,忽有一種進了賊窩,還不願意逃出去的矛盾感。
是夜,月明星稀。
皇宮高牆之上,詭香一身黑色紗衣,躬身疾步,直奔那勤政殿去。說也奇怪,她竟覺得這皇宮有幾分熟悉,憑借這桃盈給的大內地圖,她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勤政殿。
勤政殿中,燭光通明,值夜的太監無不昏昏欲睡。許慕辰卻還十分精神地坐在龍椅上批改奏章,時而頓筆皺眉,時而奮筆疾書。
詭香不知何時已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殿中,安靜地伏在橫梁之上,細細打量著這個認真的男人。這就是大渝國的皇帝許慕辰嗎?跟自己的想象確有不同,她以為這個人人口中謾罵的狗皇帝,不應該會在桌案前批改奏章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