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苦肉計誰都能演
茹貴妃正端著瓷茶杯飲茶,見那詭香走上前來請安,本也不怎麽在意,怎料此女一抬起頭來,卻嚇的她丟了茶杯!
“你你,怎麽是你!”大驚失色的茹貴妃忽然從貴妃椅上跳起來,指著詭香的鼻子叫道。
殿中眾人被嚇得不輕,紛紛跪倒在地,小心翼翼地等候茹貴妃的反應。
風以箏不是死了嗎?怎麽會死而複生,好好地站在這裏,成了什麽箏貴人?
箏貴人?!
她怎麽早沒想到!!!
“娘娘,見過詭香?”看茹貴妃的反應,詭香心中冷笑,想著這個風以箏到底是個什麽角色,這麽多大人物見到她都反應這麽大。
茹貴妃略略平穩自己的情緒,試探性地問道:“你說,你叫詭香?你不姓風?”
詭香佯裝吃驚地反問道:“妹妹怎麽會姓風?妹妹是鏡湖鎮南下鄉人氏,並不認識什麽姓風的姑娘。”
茹貴妃沉沉地坐下來,雙眼直直地盯著詭香的臉。她真的不是風以箏嗎?
那個女人,當年差一點就成了正牌的太子妃,日後登上後位是順理成章的。現在,來了一個和她長的一模一樣的女人,一點背景都沒有,就坐上了貴人的位置,若是日後再為皇上誕下一男半女,那還得了?
茹貴妃雖是斂住了臉上的神情,可這心裏卻是有股莫名的不安迅速膨脹起來。
“你過來,讓本宮好好瞧瞧。”茹貴妃朝詭香打了個手勢。
這個情境之下,詭香也不好拒絕,至少應了一聲便走上前去。
“再過來,坐到本宮身邊來。”
茹貴妃眯起眼睛來仔細端詳著詭香的五官,和風以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她心中甚是涼寒,嘴上卻笑著說:“妹妹生的一副好皮囊,日後可要多為陛下添子嗣。”
“是,娘娘。”
“下去吧。”
詭香頜首,緩緩起身繞過長案。不想一聲清脆的銀盤碰撞聲從身後傳來,所有人都朝詭香看過去,原來是長案上一個裝滿了剝好殼的荔枝的銀盤被翻倒在地,晶瑩的荔枝一顆顆四散滾開。
“大膽詭香,你可知這荔枝有多金貴!”茹貴妃突然就換了一副嘴臉,盛氣淩人地罵將過來!
詭香微微歎了口氣,本以為今天可以安分地避過去,不想自己不惹麻煩,麻煩卻偏偏要找上門來。她隻好佯裝愧疚地跪在茹貴妃麵前,請罪道:“娘娘恕罪,詭香不是有意的,還請娘娘責罰。”
茹貴妃原以為這詭香會為自己辯解幾聲,她都準備好了帶刺的話,卻硬生生地無處可說。
“哼,本宮念你初入後宮,還不懂事,暫且就不重罰了。本宮這殿上的地毯被你打翻的荔枝弄得這麽髒,你若能親手將地毯清理幹淨,本宮便不再追究!”
詭香不帶一丁點情緒地叩頭答道:“謝過娘娘不罪之恩。”
“本宮今日乏了,各位妹妹先跪安吧。”
眾新主在驚恐中紛紛離去。詭香卻要扛著一卷長有三四丈的地毯離去,成了後宮中一道不得不讓人圍觀的風景線。
“箏姐姐,那貴妃娘娘是故意找你茬的。妹妹分明瞧見是娘娘自己打翻那盤荔枝的。”李玉琴心中有幾分不平,跟在詭香身邊說道。
“琴貴人不必掛心,你身子弱,就先回毓秀苑靜養吧。這裏桃盈會幫我料理的。”詭香很是平靜,一點怒氣都沒有。
“姐姐你也真是好脾氣,那妹妹就先告辭了。以後還望姐姐多來毓秀苑走動。”
待李玉琴走遠,桃盈這才湊上來,道:“貴人,這茹貴妃究竟是什麽意思?”
詭香比了個閉嘴的手勢,此時卻是尉遲媛從遠處折返回來走到詭香跟前,二話不說地幫她扛起這條地毯來。
“姐姐無需如此!”詭香有些詫異,她真沒想到尉遲媛會伸出援手。
“沒事,我自小習武,體格好,這卷地毯對我來說不算什麽。倒是你,長得纖纖細細的,今天候在承寵殿外時,我就看出你有些身體不適了。”尉遲媛廢話不多,也不讓身邊的侍女搭把手,自己一人扛著地毯就往忘憂台走去。
這一幕很快就成為後宮茶餘飯後的談資,兩個新晉的貴人娘娘一前一後地扛著一卷貴妃殿裏的地毯,大搖大擺地穿梭在後宮之中,臉上還一點避諱之意都沒有。
詭香默默地跟在尉遲媛身後,心中讚歎道,俗話裏常聽見的巾幗,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
走到一處湖邊,詭香突然喊道:“尉遲姐姐,就停在這吧。”
尉遲媛有些不明所以,問道:“這離你忘憂台還有些距離呢,我送你回去吧。”
詭香搖搖頭說:“不勞煩姐姐了。我看這裏湖水如此清澈,這地毯又如此之長,帶回忘憂台怕是也沒有那麽大地方清洗,不如就將在此地洗去了事吧。”隨即她轉身使喚桃盈回忘憂台拿些清洗用的刷子來。
尉遲媛遲疑地看了看這湖水,又看了看這人來人往的周遭,轉而笑道:“妹妹好智謀,枉姐姐替你擔憂了。即使如此,那姐姐便隻送到這了,妹妹自己小心。”
“多謝姐姐了,詭香得了空便上姐姐的婧月軒走動走動。”
詭香送走尉遲媛後,便獨自在湖邊空地上將這地毯展開來,一端推下湖水去,然後用膝蓋壓住留在岸上的地毯,跪在地上開始用手舀起湖水,擦拭地毯上沾染上荔枝汁水的地方。
其實整塊地毯上並沒有留下多麽明顯的痕跡,就算詭香不洗,放在太陽底下曬一曬,這痕跡也就很快會消失的。可不知怎的,詭香卻擦拭得很用心。
經過此地的太監宮女們都指指點點的,詭香也不在意,獨自專心的擦拭著。這一塊擦幹淨了,詭香便把地毯往側邊拉一點,換個地方繼續擦。
午後的太陽不留情麵地放射著熱光,詭香有些頭暈目眩,正當她拉扯地毯的一角時,竟一不小心連人帶地毯都滑進了湖中!
“救命啊~快來人啊!有人掉進湖裏了!”
一陣陣呼救聲在湖邊此起彼伏,好些宮女太監圍到湖邊。桃盈正捧著一堆刷子往湖邊走,她真沒想到是自家主子掉進湖裏去了。
一隊侍衛急匆匆跑過來,已有幾名太監在水中撈救。侍衛們紛紛跳進湖中,費了好大的工夫才把詭香連人帶地毯從湖裏撈起來。
“去看看,那邊出什麽事了。”許慕辰恰好經過,看到前麵一陣騷動,便讓張公公去瞅瞅。
張公公打探了一下,回來稟告道:“好像是位新主娘娘失足落水了,大內侍衛已經把人撈上來了。”
“喔?”許慕辰毫不關心地繼續往前走道,“差人送些補品過去,就說是朕賞的。”
桃盈眼尖,一瞧見許慕辰的龍輦,就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然後淚眼汪汪地撲到龍輦麵前,大哭道:“皇上!皇上,救救我家箏貴人吧!皇上!”
許慕辰突然跳下龍輦,喊道:“落水的是誰?”
幸虧桃盈從未和許慕辰直接打過照麵,要不然這麽近距離問話,一定會認出她來的。
“是箏貴人,我家小姐詭香!”
許慕辰眉心一緊,二話沒說便匆匆走向湖邊。
張公公略有深意地看著桃盈說:“你這丫頭,倒還機靈。”
許慕辰推開詭香身旁的侍衛,單膝跪下將詭香打橫抱起,快步往忘憂台的方向走去。
張公公追上去道:“皇上,皇上,要不讓奴才們來吧!”
“廢話少說,快傳太醫!”
忘憂台可是多年未有如此熱鬧了。
宮女太監們進進出出的,照著太醫的方子連連煎了好幾副驅寒之藥和好幾罐薑湯。一排排爐子架在忘憂台的院子裏,好個排場!不知道的,恐以為這忘憂台是哪位貴妃娘娘的居所呢。
許慕辰坐在詭香床邊,沉默著看著她的臉。
像,真像,簡直就是同一個人。
對風以箏,他多少是愛的吧,否則為什麽每次想起那一夜,他都會有一種悲涼的感覺呢?何以悲涼,大抵就是覺得竟然被以為深愛自己的人所背叛吧。
可是,明明是風以箏愛著自己,他許慕辰不是不會動心不會動情的嗎?
然而,他或許錯了吧。
“咳咳——”詭香突然從昏迷中咳醒,喉中積水總算吐了出來。
“丫頭,沒事吧?”許慕辰溫柔地扶起詭香,在她後背輕輕撫著。
詭香皺著眉,臉色蒼白。她像是才發現許慕辰一般,驚恐地往後一縮,低下頭便說:“民女叩見皇上!”
許慕辰“噗嗤”一聲笑出來,道:“怎麽落了一次水就失憶了,膽子還變小了?你忘了,你已經是朕的妃子箏貴人,怎麽還自稱民女呢?”
詭香半晌才答話道:“是,是,臣妾見過皇上。”
許慕辰握住詭香的手,拍了拍道:“第一天入宮就失足落水,今後可要小心著身子了,太醫開的藥也要按時吃。朕本以為你既是個習武之人,身子當是強健,怎料太醫竟診出你的脈象極弱,看來你的身子也確實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