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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原來我是風籽鳶

  一行清淚滑過臉龐,詭香將香囊緊緊地握在手中,這是母親親手給她繡的香囊,上麵的藍香花就是指母親藍香兒會一直陪伴在身邊。


  原來,她真的是風籽鳶,洛城風家大小姐。


  她最後的記憶就是停留在洛城東郊的那片海上,一個鳳眸的女人,一個英武的男人,一輛華貴的馬車。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隻是隨著海浪漫無目的地飄著,天上的雲朵很乖巧地流動著。她緩緩閉上了雙眼,想起了兒時與那良人定下了嫁娶的誓約。


  “銘辰哥哥——”詭香雙唇嚅動著,卷曲的睫毛被淚水濡濕,她的風家不在了,她的銘辰哥哥現在會在哪裏?


  不,她不是孤身一人,她還有弟弟子桀——等等,她何時有過一個妹妹名叫以箏?

  詭香拭去眼淚,蹙起眉頭來,哪裏跑出一個孿生妹妹來?她前十七年從未聽父親提過她曾有個妹妹,後三年在師父的管教下更是不曾聽說過什麽妹妹的訊息。


  風以箏,是誰?!

  詭香開始使勁地回憶,沒有,沒有,根本沒有這樣一個人!


  可是這裏的所有人都把她認成了風以箏,不是嗎?

  詭香突然想起第一個這樣喊她的人,是在鏡湖鎮碼頭遇到的那個——又在銀雲堂看見的那個人!她要弄個清楚,她要弄個明白!

  “詭香大人,你醒啦?”桃盈剛好捧著碗粥進來。


  “桃盈,風以箏是誰?她是誰?”詭香抓著桃盈的手臂,神色怪異,那碗粥被砸到地上,粥水四濺!

  一定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一定有!


  詭香推開桃盈,匆匆跑出忘憂台。她甚至沒有蒙麵,就穿著貴人娘娘的華服飛簷走壁偷偷跑出了宮,直奔銀雲堂去了。


  夏銘辰半裸著上身靠在床沿邊,一層一層的繃帶纏得他有些胸口發悶。


  喝了江南月端來的藥,唇間總算有點血色,窗外飄進淺淺淡淡的紫鳶花香,夏銘辰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公子,好些了嗎?”獨孤潯端來一些清淡的食物。


  “咳咳,不礙事。”夏銘辰忍住喉口湧上的血腥,咳嗽了聲。


  獨孤潯舀過一碗菜湯送到夏銘辰的床邊,卻見夏銘辰擺了擺手。


  “公子,或許有醫女白絕秀的消息了。”


  “誒,不用再找什麽白絕秀了。”夏銘辰的語氣很是低沉,他提不起勁來。知道風籽鳶還活在這個世上,他應該替她高興的,不是嗎?


  可是,風籽鳶是風籽鳶,即使長得一模一樣,也不是風以箏了。


  “為什麽?隻有找到醫女白絕秀才能幫風姑娘恢複記憶啊!”獨孤潯不清楚昨日公子與那詭香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是找到白絕秀,探知風以箏失憶改變體香的原因,不是他們一直以來的目的嗎?

  “她已經恢複記憶了,她說,她要殺了我替風家報仇,她說,她是風籽鳶。”


  “什麽?詭香是風籽鳶?可是不是連子桀都說,她是他箏姐姐嗎?就說是孿生姐妹,這個做弟弟的也不可能認錯的吧?”獨孤潯很是詫異,他們誰都沒有和風籽鳶打過交道,他們救起風以箏的時候,就有傳言說風籽鳶已經遇害。


  他們甚至一直懷疑,風以箏是為了保命才捏造了孿生姐妹的事情。


  風籽鳶和風以箏難道真的不是同一個人嗎?

  夏銘辰仰起頭,咬了咬嘴唇,自嘲地笑了一聲:“潯啊,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把風以箏當成風籽鳶。要不然也不會——”


  要不然也不會無可救藥地愛上風以箏,辜負了他兒時給了風籽鳶的承諾。


  忽然一股強勁的殺氣湧進房間,獨孤潯一陣警覺,眸光一利。


  “潯,別動手!”夏銘辰捂著胸口著急地喊道。


  獨孤潯收了內力,快步退到床邊,護在夏銘辰麵前。


  詭香快步跨過門檻,忽看到那床前的紫衣人,立刻感到此人絕對不好對付,這才緩下步子來。


  “風姑娘!”這是獨孤潯三年來第一次見到這張臉。可是那眉宇之間的戾氣分明不屬於風以箏,獨孤潯意識到,這應該就是主人口中的風籽鳶。


  詭香眯起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頗有敵意地睨著獨孤潯,此人她從未見過,看來又是一個把她認成風以箏的人。


  “你又是誰?我今日不是來動手的,我有話要問魑魅。”


  “潯,你先出去。”夏銘辰平靜地說道。


  “可是——”獨孤潯不敢輕易將身受重傷的夏銘辰單獨留下,萬一詭香又起了殺心可如何是好?


  “出去。”


  拗不過主人,獨孤潯隻好退出房間,經過詭香身邊時,冷語道:“你若真是風籽鳶,那就不該,也不舍得動我家主人一分一毫。”


  詭香愕然,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風籽鳶,是吧?”夏銘辰拍了拍床沿,揚起他沒什麽氣色的笑容,道,“過來坐。”


  “你果真就是魑魅!”詭香一甩袖子,大門“砰”地關上了。


  “你不是應該早就知道了嗎?”夏銘辰挑挑眉,“我的《廚神養成》是不是挺好看的?”


  詭香臉色一變,原來那是他故意讓她知道他的真麵目的,為什麽?

  “你到底是誰!?”


  “我是魑魅啊,被你親手重傷在此,奄奄一息的鬼麵人,怎麽,這麽快就忘了?”夏銘辰拚命地想要好好說話,可是看著這張臉,他卻總是情不自禁地把她當成風以箏。


  “哼,魑魅不過是獨孤堡鬼麵人的一個代號罷了,摘了這半臉鬼麵具,你又是誰?”


  夏銘辰倒是從來沒有被人問過這樣的問題。


  也是,數十年來,魑魅在江湖上縱橫馳騁,威名赫赫,誰都不知道魑魅的真麵目到底是什麽,更不知道他到底幾歲。夏銘辰接過這魑魅的鬼麵具,也才不過短短六年而已。


  摘了這鬼麵具,他是誰?


  麵對自稱是風籽鳶的詭香,他竟一下子沉默了,若告訴她他的真實身份,她會怎麽樣呢?


  是還記得當年的約定,還是去許慕辰那裏告發自己?


  他不怕被許慕辰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怕的是,不知道如何去解釋他的心有所屬。


  “我是誰,很重要嗎?就算我是天王老子,也跟你沒什麽關係吧?說吧,今日來找我有什麽事,你可別告訴我你是來探望傷員的。”夏銘辰還是逃避了這個問題。


  詭香也不在意,依舊以一副疏離清冷的口氣問道:“風以箏,是誰?”


  夏銘辰一愣,反問道:“你昨日不還說我沒資格喊你妹妹的名字嗎?今日是怎麽了,又失憶了?”


  詭香從懷裏掏出那枚香囊,道:“我是曾經失憶了三年,現在因為這個,我全想起來了,我就是風籽鳶。但是你們所有人都叫我風以箏,可是我根本就沒有孿生姐妹,我的記憶裏更沒有風以箏這個人,你說,她到底是誰?!”


  什麽?!


  什麽叫根本就沒有風以箏這個人?!

  夏銘辰一臉驚愕地看著詭香,她的話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震驚。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若敢隱瞞,我立刻殺了你!快說!”詭香厲色道。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銘辰哥,瘋婆娘說你受傷了?!誰那麽武功超群,真讓我佩服啊!”大門突然被推開,風子桀笑嘻嘻地闖進來。


  剛一闖進來,風子桀就愣了,“箏,箏兒姐姐?你怎麽會在這?你來看子桀的?”風子桀興衝衝地拉起詭香的手,開心得合不攏嘴。


  “桀兒,桀兒。”詭香激動地將風子桀擁入懷中,“好桀兒,好桀兒,姐姐真的好想你,都長這麽高了。”


  “箏兒姐姐,你記起我來了!”風子桀眨巴著眼睛,別提多高興了。


  詭香覺得好生奇怪,反問道:“我是你鳶兒姐姐啊,桀兒,難不成你另外還有個箏兒姐姐?”


  “啊?”風子桀也是一臉詫異,心中生出了幾分疑惑。


  當年,不是箏兒姐姐自己說不準再叫她鳶兒姐姐了嗎?他可是花了好長時間才改口的,怎麽突然又要叫回鳶兒姐姐了?

  “你啊什麽,讓姐姐好好看看,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認真讀書?有沒有受人欺負?姐姐以前做給你的蝶香針是不是都用完了?”


  麵對詭香熱忱的關心,風子桀的眼裏溢出熱淚來,這感覺好熟悉好熟悉,這是他的鳶兒姐姐,這才是他的鳶兒姐姐啊!


  “子桀,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到底有幾個姐姐?”夏銘辰吃力地從床上爬起來,緩步靠近這姐弟倆。


  “你別過來!”詭香突然轉身就是一掌,打得夏銘辰噴出一口鮮血來!

  “銘辰哥!”風子桀大吃一驚,趕緊去扶夏銘辰,遂怪罪道,“姐姐,銘辰哥剛被惡人重傷,你現在怎能這樣打他!”


  詭香的心突然一緊,“你,你叫他什麽?”


  “銘辰哥呀!姐姐你怎麽了,不是記起子桀了嗎?怎麽倒沒記起銘辰哥呀?”風子桀忽然想到什麽,一拍腦袋,“對了,我想起來了,銘辰哥以前叫許焱,就是焱世子呀!”


  不知道什麽許焱,不知道什麽焱世子!


  銘辰……銘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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