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酥
推開隔壁的房間,傅津北徑直進了浴室站在淋浴下,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冰涼的液體湧出,淋濕了微硬的短髮,沿著麥色的健碩胸肌滑落,最終消失在結實的小腹下。
磨砂玻璃上映出男人修長的身形,他伸手捋起緊貼在額前的濕發,狹長幽深的眼眸微斂,沉思了一會兒,半晌勾起唇無奈地嘆了一聲氣。
盼了好久,終於等到了今天,卻又怕強壓了這麼久的渴望會把女孩兒嚇到。
呼……
他只能告訴自己來日方長,不急,慢慢來教小妻子……
卧室里,偌大的床上舒湄抱著大紅枕頭翻來覆去滾了幾圈等了好久都不見津北回來,睜大眼睛直直地望著天花板發獃。
平時在家裡睡得就早,今天又起的特別早,這會兒生物鐘到了,眼皮就不住地往下搭攏,她迷迷糊糊歪著腦袋就睡了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沖了半個多小時的涼,才勉強壓住了那股翻騰的熱氣,傅津北扯過浴袍穿上,用毛巾隨意地擦了擦濕漉漉的頭髮,回到了卧室。
推開門就看到女孩兒睡得香甜的睡顏,他微微一怔,隨後放輕腳下的步子走過去,在床邊坐下。
安靜的房間里響起均勻舒緩的呼吸聲,一張白裡透紅的小臉半掩在大紅色的薄被下,穠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帘,粉唇微嘟,睡得沒有一絲防備。
孤寂的心在此刻被填充的一點不剩,淺雲灣終於等來了女主人,而他,也有了小妻子。
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摩挲著女孩兒蜜桃般粉嫩的肌膚,薄唇輕揚,男人深邃的眼底流淌著溫柔與愛意。
臉蛋上傳來痒痒的觸感,舒湄瑟縮了身體,將半張小臉藏進了被窩裡,唇瓣無意識地嘟囔了兩下。
他的目光向下,不經意地落在一抹璀璨的光亮,纖細白嫩的無名指上是他親手為她戴上的戒指,尺寸完美的恰到好處。
婚禮上她的那聲「我願意」在耳邊回蕩,從今後起,躺在床上的女孩兒就是他傅津北的妻子了。
在床邊靜靜地凝視了很久,傅津北調暗床頭的燈,只留有微光和她作伴,在女孩兒光潔的額頭落下一吻,隨後起身離開。
半夜裡,一聲驚雷起。
狂亂的風從半敞的窗子里捲入,熟睡中的舒湄被驚醒過來,嚯地從床上坐起,借著微弱的光,茫然地四處環顧了一眼,才發現不是自己的房間。
一道閃電劃過,窗外亮了半邊天,緊跟著悶雷聲響起,她倏地鑽進被窩裡,用薄被緊緊地裹住腦袋,身體瑟瑟發抖。
腦袋清醒了一些,等明白過來這裡是津北的家,舒湄從被子里露出一雙眼睛,身邊的大床空落落的沒有人。
津北去哪兒了?他不是洗澡了嗎,為什麼還沒有回來……
悶雷一聲接一聲,閃電劃破漆黑的夜色,一剎那間照亮了整片天地,很快又陷入了黑暗,窗外的樹被吹的沙沙作響,混合著風聲,在玻璃窗上來回搖晃,像一隻只張牙舞爪的怪物,咧著獠牙朝自己猛地撲來。
「津北……津北……」她抖著唇叫著他的名字,聲音卻被吞沒在一片聲勢浩大的雷聲中。
舒湄害怕打雷,每每雷雨天都是和舅媽睡在一起,可現在只有她自己,津北不見了……
她蜷縮著身子,伸手捂住耳朵,震聾欲耳的雷聲仍清晰地鑽了進來,撕絞著她的神經,女孩兒細小的啜泣聲混進外面的聲響中。
傅津北怕和阿湄睡在一起就控制不住自己,便一個人去了書房處理完文件,等到凌晨兩點多有了睡意才在主卧旁的客房睡下。
沒多久就被雷聲吵醒,想到隔壁獨自一人的阿湄,心底劃過一絲擔憂,他是知道她從小就害怕打雷,這會兒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吵醒,醒來看不到人在身邊肯定很害怕。
正要掀被下床,門卻此時突然被人從外打開。
黑暗裡一抹模糊的瘦小身影站在門口,嗚咽聲在轟鳴的雷雨里清晰地落入耳中,他忙伸手按亮床頭的壁燈。
明亮的橘色燈光亮起,照亮了黑暗的卧室,也照見了女孩兒淌滿淚水的臉,她穿著一條單薄的睡裙,兩隻腳丫光禿禿地踩在地板上,烏黑的長發散在身後,懷裡緊緊抱著一隻枕頭,婆娑的淚眼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臟。
「津北……」
「阿湄。」傅津北心頭一跳,忙起身大步迅速走過去,抱起女孩兒放到床上。
懷裡的身體瑟縮發抖,她害怕極了,像只被遺棄的貓咪好不容易找回主人,一個勁兒地往自己懷中鑽去,手指緊緊地攥著他身前的睡袍。低低的啜泣從懷裡傳來,一聲一聲割絞著他的心臟。
「嗚嗚,津北不要丟下阿湄,阿湄怕……」
「對不起,阿湄,我不該放你一個人,對不起。」
雷聲一響,女孩兒的身體一顫。
「津北……」
傅津北暗暗自責,摟著她靠在床頭,愧疚地輕吻著女孩兒的發頂,一遍一遍地在她耳邊溫柔地哄到。
「我在我在,阿湄,我在這裡,別害怕。」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揪著他的衣服哽噎著。「對不起……津北,你不要生阿湄氣好不好,不要把阿湄一個人丟在那裡。」
高大的身影一僵,傅津北這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她以為他剛剛是生了她的氣,才丟下她一個人,愧意瞬間如潮水湧來將他吞沒。
「對不起,阿湄,我在處理文件,不是生你的氣,也沒有要把你丟下。」
「對不起對不起……不要怕,我在,我一直抱著你。」
窩在男人滾燙的胸膛前,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傳來,他低沉的聲音一點點地驅走她的不安與害怕。
窗外洶湧的雷聲終於停止,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驟歇,世界恢復了安靜,只剩下雨滴濺落在玻璃窗上發出的聲響,以及兩人起伏的呼吸。
舒湄哭完一場,渾身疲憊,眼皮紅腫地縮在他懷裡,過了好一會兒緩過神才慢吞吞地從男人胸前抬起一雙水汪汪的紅眼睛,不確定地問到。「真的沒有生阿湄的氣嗎?」
「嗯,真的。」
攪著手心裡握的那截光滑的袍子,男人胸前黑色的睡袍被她浸濕了好大一塊兒,她垂下眼悶聲說。
「那你、你為什麼偷偷睡在這裡?」
傅津北啞聲,臉色閃過一絲不自然,這讓他該怎麼回答。
見他沉默,女孩兒氣鼓鼓地鼓起腮幫子,悶聲說到。「還說不生氣,明明就有,津北是大騙子。」
懷裡的人不安分地亂動,傅津北隱忍著,身體卻起了變化,那團好不容易才滅下的火又復燃了。
「噓——乖乖躺好。」
他微微挪動身體,避開她的觸碰,鼻尖來自女孩兒發間的清香源源不斷地朝他湧來,吸入肺中,只覺得呼吸愈加粗重,意志力在崩潰決堤的邊緣徘徊。
偏偏身上的她這會兒終於恢復了些精神,又緊跟著粘了過來,傅津北腦中的那根神經緊繃地近乎透明。
男人下頜緊繃,臉色通紅,額間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就連呼吸都變得緊促凌亂,舒湄緊張地詢問。「津北,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阿湄,乖……別動。」
她仍不放心。「可你看上去很難受,是不是生病了?」
他驀地坐起身。「我去洗個澡。」
一聽他這麼說,舒湄癟起嘴。「你剛剛就是這麼說的,然後就偷偷走掉了……」
「我就在這裡,不去別處。嗯?」
她轉了轉眼睛珠子坐起身,盤著雙腿看著他。「打雷阿湄怕,要不津北我和你一起吧!」
女孩兒的話如同一聲驚雷,碰地將他脆弱的那根神經撞擊的支離破碎,壓抑的情感衝破了禁錮,翻滾在眼中。
他注視著她,呼吸紛亂濃重。「阿湄,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舒湄點點頭。「津北洗澡,阿湄在一邊捂著眼睛,不會偷看的。」
傅津北忍不住扶額,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眼前只能看不能吃,他沖涼又有什麼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單膝跪在床邊,撐著手臂湊到她面前,注視著那雙純澈的目光喑啞著聲音說到。
「要是一起的話,我還想做之前的事也可以嗎?」
一聽他的話,舒湄蹭地睜大眼睛,腦袋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不要。」
「那就乖乖睡下,我保證很快出來。」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悶悶地點了點頭。「我就在這兒等你,不許偷偷再跑掉。」
「不跑。」
傅津北直起身子將所有的燈打開,房間里頓時一片明亮,又走到窗邊拉上厚重的窗帘。
「那些聲音被都關到外面進不來,阿湄不用怕了。」
心裡的畏懼減少,她抱起他的枕頭,小巧的下巴擱在上面。「你去吧。」
揉了揉她的發頂,傅津北轉身進了浴室。
隔著磨砂玻璃,舒湄坐在床上看著裡面的那抹朦朧的身影,不知怎麼自已抿起嘴巴笑出了聲。
她環顧了一圈房子,津北說這裡是他們兩的家,以後都要生活在這裡。
他們的家……
唇角彎起,舒湄埋著腦袋藏進枕頭裡,心中泛著不明原由的喜悅。
才坐著沒一會兒,困意再度來襲,身子慢慢地朝一邊倒去,再然後就又沉沉睡去。
沖完涼出來的傅津北走到床邊,輕手輕腳地在她旁邊躺下,將女孩兒的身子攬入懷中,深深凝視著她甜美的睡顏,低聲呢喃。
「老婆,晚安。」
燈光熄滅,室內一片安靜。
床上男人摟著懷裡的女孩兒,深淺不一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和諧而溫馨。
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