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酥(鎖修)
小傢伙看到來人,身板挺直乖乖喊了聲「舅舅」。
傅津北頷首,俯下身將蹲在地上的女孩兒攬起摟入懷中。
「蹲著腿不酸嗎?」
「津北,思渺一會兒就要走了……」纖細的手指摳著他衣服上的紐扣,舒湄悶悶地開口,兩條小眉毛蹙起,中間凹下一道淺淺的溝壑。
他伸手舒展開她的眉。「乖,他們只是回家裡住了。」
紀思渺望著相擁的兩人,仰著小腦袋出聲詢問。「舅舅。」
「嗯?」
「你以後可不可多帶姨姨去看思渺?」
「當然。」
小傢伙頓時抿起嘴巴,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樓梯傳來聲響,傅瀞茜提著一隻行李箱正往下走,傅津北鬆開懷裡的女孩兒,走過去接姐姐的行李提了下來。
紀思渺連忙拽著書包帶子噗通通跑到媽媽身旁,牽住她的手。
「要不吃過晚飯再過去。」
「不了,媽剛打電話說已經讓司機來接我們了。」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汽車鳴笛聲,傅瀞茜走到門口便看見了路燈下停放的那輛傅家的車子。
「人已經來了。」
傅津北不再多言,推著行李箱朝外走去。
行李放入車內,傅瀞茜轉過身望著弟弟和小湄兩,彎起唇開口說到。
「這段時間麻煩你們了。」
舒湄連忙搖頭。「不麻煩不麻煩。」
「那……我們就先走了,有時間津北你多帶小湄回去。」
「嗯。」
車子緩緩啟動,思渺的小腦袋從搖下的玻璃窗探出,朝他們揮著手。
「舅舅再見,姨姨再見!」
舒湄也依依不捨地揮手告別。「拜拜……」
直到黑色轎車紅色的尾燈消失在拐彎處,兩道身影站在夜色里良久,一隻溫熱的手心落在舒湄的肩頭,她轉過身將腦袋埋進男人的胸口。
十月中旬的夜晚已然有了涼意,晚風吹拂著衣角,涼風滲入袖子里,男人的胸膛卻溫暖的讓人留戀。
「唔,他們走了,這裡又只有阿湄一個人了。」
女孩兒的話低落里流露出淡淡的傷感和孤寂,傅津北心頭生出了愧意,抬手摟住她纖瘦的脊背,溫聲說道。
「還有我。」
她癟起嘴。「可是津北要上班,白天就只有我了……」
「對不起,怪我,是我疏忽了阿湄。」
舒湄搖搖頭。「不是的,津北要賺錢養家那麼辛苦,阿湄卻在家裡什麼都不做。」
男人低沉的笑聲在晚風中擴散,俯身吻上她的額前,捧著女孩兒白皙的臉頰,深情地注視著她,一字一句開口。
「阿湄什麼都不需要做,有我在。只要一直待在我身邊就好。」
他的眼裡注入了款款的深情,似一片汪洋瀚海,海水是顆顆閃閃發光的星星,海面起著波光粼粼的漣漪,舒湄不禁眩暈在其中,起起伏伏。
「津北。」
「嗯?」
她踮起腳,雙手勾住他的頸,困惑地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阿湄又笨,什麼都不會,還總愛生你的氣。」
這句話女孩兒已經問過了很多遍,然而之於傅津北,問題的回答只有一個。
「不對自己老婆好,對誰好?」
「唔,那、我是說如果,如果阿湄不是你的老婆,那津北還會對我好嗎?」
她眼巴巴地仰望著他,眸子里亮晶晶的光芒,充滿了期待。
夜色朦朧遠處,遠處的天際線一片朦朧霧藍,路燈瑩瑩光亮將男女相依的兩道身影投在地上,淺淺的呼吸聲交纏錯落,男人低低的嗓音緩緩響起。
「沒有如果,也沒有別人。傅津北的妻子,只會是舒湄。」
「阿湄,你該知道的。」
腰間倏地一緊,身子被一條結實有力的胳膊攬住,一隻溫熱的大手落在她的細頸上,她的下巴微仰著,男人滾燙的唇落了下來。
半晌過後瞥見女孩兒因呼吸不暢而漲紅的臉頰,一聲輕笑從喉中溢出,傅津北才適可而止地分開,大手落在她的脊背上,溫柔地替她順著氣。
舒湄喘著氣無力地趴在他懷裡,眼前都是冒著光的小星星,然後就聽到男人沉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以後不要再做這種沒有意義的假設知道了嗎?」
她暈暈乎乎,雖然還是一頭茫然,但仍哼唧了一聲代表著回答。
傅津北想起回家時看到的那一幕,俯身咬著女孩兒的耳垂啞聲低喃。「不許把糖給別人……尤其是紀思渺。」
舒湄探出半顆腦袋,迷迷糊糊地問到。「可思渺是津北的外甥呀,不是別人。」
「那也不行。」
她不解,卻點了點頭。「哦。」
津北為什麼不讓自己給思渺糖呢?是不是她忘了給他,所以津北生氣了?
舒湄正胡思亂想著,下巴又被人抬起,眼前一暗,男人高大的身影籠罩了下來,將她緊緊包裹住,再度吻上。
傅津北盡情地品嘗著小妻子的甜美,他才不會承認自己是吃了一個小屁孩的醋。
兩次下來,女孩兒一點力氣也沒有了,錘著他的胸膛無聲地抗議,在他鬆開自己后喘著氣,雙腿都軟了似的。
「體力這麼差可怎麼行,以後要多補補。」
傅津北勾起唇,俯身將小妻子攔腰抱起,朝明亮的屋內走去。
用晚餐的時候舒湄無意中一瞥,看見那盞放在客廳角落裡的白色鋼琴,想起終於是好幾個陌生人抬著它進了屋子裡,說是津北讓送來的。
小茜姐姐含笑說估計津北送給自己的禮物,她咬著小勺子看了眼鋼琴,扭頭問身邊的男人。
可是她都不會彈鋼琴呢。
「津北。」
「怎麼了?」
她指著角落裡,好奇地詢問。「這是你讓人放的嗎?」
傅津北尋著她的目光望去,看到角落裡的那架白色鋼琴,微微頷首。「嗯。」
「唔,津北,你要鋼琴做什麼?」
男人勾唇,一臉深意地說到。「過會兒阿湄就知道了,把湯喝完。」
「哦。」
舒湄又看了兩眼鋼琴,埋頭認真地喝著湯。
晚飯過後她就把這事給忘了,滿心歡喜地撲到電視機前,坐在地毯上看自己最愛的動畫片。
傅津北上樓換了身淺灰色的休閑服,站在走廊上看見都快鑽進電視里的女孩兒,無奈地彎起唇,目光在那架鋼琴上頓了頓,優雅地挽起衣袖,這才抬步朝她走去。
舒湄正看的津津有味,屏幕驀地一黑,她低著腦袋滿地毯找遙控器,身體卻一輕被人抱了起來,視線上方是男人英俊的眉眼。
「津北津北,快,要看圖圖。」
她掙扎了兩下要下來,屁股卻被打了一巴掌,忙伸手捂住。
男人陰測測的聲音傳來。「忘了我上次給你講的那個故事了嗎?眼睛看壞了怎麼辦?」
她弱弱地說到。「可是圖圖真的好可愛……」
傅津北搖搖頭不理會她的掙扎,抱著女孩兒轉身離開,走到那架鋼琴前,將她放在了軟座上。
舒湄摸了摸光滑的琴蓋,上面清晰可見自己的臉,她側過身看到站在自己身旁的津北,開口問到。「津北你要教阿湄彈鋼琴。」
身邊的軟墊凹下,男人高大的身形在她身旁落坐,然後掀起了琴蓋。
鋼琴是出自名師之手,從法國空運而來,每一個細節都完美無瑕,令人驚嘆。
舒湄看著上面的黑白琴鍵,伸手輕輕觸碰了一個鍵,「嗡」的一聲聲響在寬敞的客廳里響起。
她咧開嘴巴,好奇地看了眼津北又接連按下一排琴鍵,彈出一串無章的音符。
「好玩兒。」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落在了她身旁的琴鍵上,緊跟著那手指靈活地在黑白琴鍵上跳躍著,優美動聽的音樂緩緩流淌開來,透過窗子,飄出了淺雲灣。
舒湄驚訝地張大嘴巴忘了動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男人彈奏著,眼神里流露出欽佩之情。
那些琴鍵在津北的手指下彷彿有了生命一樣,他所經之處,隨便一截,都是一段悅耳的琴音。
一個長長的尾音后,琴聲緩緩停歇,舒湄忙不迭地拍手,欽慕地望著他。
「哇,津北津北,你還會彈鋼琴呢,你怎麼這麼厲害!」
這讚美對傅津北極為受用,唇角不自覺地翹起。
她握起他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眼前開開回回地觀摩,不解地嘀咕著。
「為什麼都是手,阿湄就彈不出來呢?」
他翻過手,將她的握住,低聲問到。「想學嗎?」
舒湄點點頭,隨後有些猶豫。「阿湄笨,學不會的。」
傅津北沒有再說話,伸出手繼續彈奏,這次的琴音舒緩而旖.旎,如流水般緩緩湧來,又似情人間的囈語呢喃,道不盡柔情與相思。
寧靜的夜晚,琴聲未曾停歇,舒湄歪著腦袋看著男人修長的指尖在上面起伏遊走。
這場景似曾相識,卻又陌生不識。
記憶深處,似乎也有一道身影坐在鋼琴前,她看著那雙見過的最好看的手指彈奏出最動聽的音樂……
舒湄晃了晃腦袋,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面又消失不見了,她專註地凝視著津北的手,看著、看著……
黑白琴鍵上多了一雙纖細的手,隨著男人的節奏共同彈奏著,傅津北的動作停頓了一瞬間很快又恢復如常,唇角的弧度卻更加上揚了幾分。
一曲終了,舒湄錯愕地望著自己的雙手,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喃喃問到。
「津北,我會彈的……」
他輕笑,握住她的手輕柔地撫摸,在那如玉的指間落下輕吻。
「阿湄彈的很好。」
她興奮地抽回手,又在上面彈了一遍。「還會呢!」
「津北,我以前是不是也會彈的呢?」
以前……傅津北的思緒久遠,點點頭。「嗯,阿湄會的。」
舒湄開心地不得了,自己原來還會彈鋼琴,原來她不是一無是處,會畫畫,雖然現在畫的並不好……還會彈琴!
拉著男人不知疲倦地重複著剛剛的那一首曲子,女孩兒臉上笑容始終如一。
夜漸深,琴音終於停歇。
傅津北摟著懷裡痴痴望著自己手的女孩兒,在她耳邊低喃。
「開心嗎?」
她點點腦袋。「嗯嗯。」
男人唇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開口說到。「給阿湄一個任務。」
舒湄直起身子。「什麼任務?」
修長的指尖在琴蓋上輕輕敲擊著,他緩緩開口。
「畫幅畫。」
「畫我的手,要彈琴時的……一周后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