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林慕安沉沉的盯著她沒有開口,對峙許久,木棉輕笑一聲,語氣清淡。

  「林慕安,你的唇比你人軟多了。」

  「離我遠點。」他說。

  木棉這次破天荒的沒有追上去,就這樣看著林慕安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她眨了眨眼睛,緩緩地蹲了下來,盯著腳尖笑得滿臉蕩漾。

  翌日清晨,林慕安看到她時的臉色,堪比初次見面般,極寒。

  木棉試探的過去拉他袖子,毫不意外的立刻被甩開,再拉,再甩,不知道第幾次拉上去的時候,林慕安擰眉不耐的看她,眼裡都是厭煩。

  「滾。」

  木棉倒吸了一口冷氣,隨後沒皮沒臉的笑著,語氣卻很認真:「不行,留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他不置一詞,扭頭繼續往前走著,木棉默默地跟了上去,早餐給他放到桌上的時候,聽到了熟悉的咚的一聲。

  重物落入垃圾桶的聲音。

  木棉低低的嘆了口氣,功虧一簣。但是她一點都不後悔。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第一節課下課的時候林慕安沒有去買早餐,趴在桌上好像在睡覺,木棉覺得他可能是被自己氣到吃不下,所以非常負責任的幫他去樓下又買了一份。

  被桌上輕微響動驚醒,林慕安看著眼前熟悉的東西,眉頭一挑,正欲動手時,耳邊響起來威脅的話語:「再丟我就撿起來塞你嘴裡。」

  胃裡傳來隱約飢餓感,他垂眸暗忖片刻,有些不甘不願的拿起桌上那瓶奶,拆開吸管,咬進了嘴裡,熟悉的液體滑入口中,濃厚香醇,他卻情不自禁的想起昨天那個吻。

  眉頭一皺,把手裡喝到一半的奶扔進了垃圾桶。

  下午的時候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一直到放學都沒有停,陰沉潮濕的空氣莫名讓他心情好了幾分,林慕安淋著細雨,漫步踩著水窪。

  涼絲絲的雨水直往身體里鑽,讓人渾身發顫,自虐的快感一陣陣從心底傳來,林慕安嘴角微不可察的翹起一個弧度。

  久違的放縱。今天木棉破天荒的沒在,她放學后好像有什麼事急匆匆的走了,要不然此刻頭頂一定有一把傘,牢牢的遮住他。

  她總是把手舉得高高的,寬大的傘面遮得兩人嚴不透風。

  也不知道她哪裡買來這麼大的傘。

  林慕安回家的時候才發現沒有熱水,應該是沒有燃氣了,他隨意沖了個冷水澡,沒吃飯就往床上一躺,附近的外賣都吃遍了,他提不起來任何胃口。

  就這樣沉沉睡去,半夜被餓醒,頭很暈,熟悉的滾燙傳來。林慕安喝了杯冷水,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林慕安給班主任打電話請了個假,隨後繼續昏昏沉沉的睡去,陷於昏迷和睡夢之間。

  他腦海閃過很多畫面,母親那張溫婉的臉,總是柔柔的笑著,從來不輕易發火,林慕安最喜歡在她懷裡撒嬌,忽的,那張臉和木棉重合了起來,她也總是一副溫順柔和的模樣,看起來無害又乖巧。

  接著畫面一變,那張臉突然艷麗起來,面容變得極具侵略性,眼裡像是有鉤子似的,唇上傳來柔軟溫熱的觸感,舌尖被吸住,林慕安皺起了眉頭,睫毛顫抖,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面前是一張熟悉的臉,嘴裡是濕熱的氣息。

  她眼睛微閉,纖長的睫毛掃過自己的面頰,帶來絲絲酥麻,林慕安伸手去推她,結果軟綿的沒有一絲力氣,木棉覺察,輕笑出聲,唇堪堪離開。

  「生氣了?」她聲音低啞,沙沙的,在唇畔響起,縷縷熱氣撲灑在唇上,讓他情不自禁回憶起了方才的觸感。

  「滾開。」

  他低低的吐出兩個字,頗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

  木棉握住推她的那隻手,穿插|進去,十指緊扣,然後臉一湊,再次把唇印了上去,溫熱柔軟相貼,他的呼吸立刻急促起來,像是在強忍著怒火。

  木棉暗嗤,紙老虎。

  她直起身子離開,林慕安一把甩開了她的手,木棉勾唇:「你發燒了,吃藥。」

  她說完俯身過來,林慕安極快往後躲,木棉低笑,越過他的身子從旁邊床頭櫃拿過放在上面的水杯和藥片,送到他唇邊。

  林慕安未動,臉色陰沉的開口:「你怎麼進來的?」

  「你家右邊的那個花盆底下不是有備用鑰匙嗎?」

  木棉平靜的回道,絲毫不見心虛,更多的是生氣,她好好護了這麼久的人,就一天沒有看著,便把自己整成了這幅鬼樣子,任誰看到都平靜不起來。

  昨天不過是大姨媽來的突然,所以放學直接趕回家了,沒想到第二天就沒見他人影,下課一問班主任才知道請病假了,聯想到昨天的那場小雨,木棉瞬間明了,因此中午一放學,就立刻過來了。

  大門緊閉,木棉曾經看他在花盆下拿過鑰匙,因此輕車熟路,屋子裡的模樣卻是讓她有些心驚,尤其是在推開卧室門的那一剎那,酸澀感充盈了整個心間。

  房間窗戶緊閉,陰暗昏沉,他的身子緊緊裹在被子里,臉上蒼白,唇色極淡,眉頭在夢裡時還是蹙起的,就算門口傳來那麼大的響動還是毫無知覺。

  木棉走過去手放上他的額頭,果不其然滾燙一片。

  當時恨不得立刻把他叫起來罵一頓,可最後還是冷靜下來,深吸了兩口氣出去買葯,順便買了些肉和米,結果回來一開火,才發現燃氣也沒有了。

  當時木棉就猜到了,淋那點小雨也不至於弱到這種程度,恐怕是加上昨晚洗了個冷水澡。江城四月天,夜裡睡覺還是要蓋棉被的氣候。

  木棉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難怪他會自殺。

  接觸到他的生活之後,才發現他完全不是在生活,只是勉強的活著。

  木棉忍著淚水,吸了吸鼻子,在客廳茶几上翻到了燃氣公司電話,繳完費之後熟練的淘米,切肉,燒水,然後拿出買來的葯一起給他放在床頭。

  木棉在不甚明亮的光線中盯了他許久,不忍叫醒他。

  那張臉即使此刻蒼白無比,也依舊讓人心往神馳,工整的眉,筆直的鼻樑,薄厚適宜的唇,形狀十分好看,小半邊臉陷在枕頭裡,小而精緻。

  最重要的是,被子下輕微的起伏,她面前躺著的,是一個活生生的林慕安。

  木棉不知道自己痴痴地看了多久,直到鼻尖飄來肉和米燉爛的混合香味時,才反應過來,此刻床頭柜上的那杯開水已經涼了。

  她低低嘆了口氣,

  端著杯子走了出去,壺裡的水已經溫了,熱度剛剛好,她拿起勺子,把鍋里的粥攪拌均勻,繼續小火熬著,再次端著水進去時,看著那張臉,莫名惡從心起。

  木棉跪坐在床邊,俯身恰好可以親到他的唇,她盯了幾秒,毫不猶豫的壓上了上去。

  軟的不可思議,比起上次的爭鋒相對,木棉更喜歡現在這個乖巧安靜的林慕安,她微闔上眼,在他唇上輾轉,許久,輕輕探了進去。

  或許是因為發燒的原因,他的唇舌滾燙,交織在一起,燙的木棉心尖微顫,她痴迷的汲取著他嘴裡的熱氣,沉溺其中,難以自拔。

  直到臉上傳來絲絲羽毛拂過般的酥麻,木棉才悄然回神,唇下動作卻是愈發放肆,果不其然,底下的人醒來,像一隻被輕薄發怒的小獸,手裡無力,輕飄飄的推著她。

  莫名腦海里就閃過了嬌弱這個詞。

  木棉笑的無比得意。上次被他推的那下,肩膀還有些微疼呢。

  看著那雙白皙骨節分明的手,心癢難耐,木棉毫不猶豫的扣了上去,十指交纏掌心相貼的那一瞬間,陣陣酥麻從手心傳到了五臟六腑。

  這感覺,比親他更銷魂。

  木棉看著那雙此刻紅潤瀲灧的唇,控制不住的輕啄了上去。

  他氣的臉愈發通紅,木棉笑了,不再逗他,俯身去拿葯,結果面前的人立刻如臨大敵,木棉笑的愈發快活,把藥片和水送到了他唇邊。

  他似乎對她這種不請自來的行為十分不滿,聽完她的回答之後立刻恨恨扭過了頭,一副生著悶氣的模樣,木棉想,要不是因為他此刻這幅身子,恐怕早就把自己拎出去了。

  「乖,聽話好不好,吃了葯你才有力氣把我趕出去啊——」木棉輕笑,柔聲哄著,把手裡的東西再次放到了他唇邊,像是對待不聽話的小孩一般。

  「滾開。」

  林慕安冷冷的開口,伸手打開她,杯里的水灑出來不少,落在白色的被子上,分外惹眼,她盯著他,此刻他那雙漂亮的眼裡都是寒涼。

  木棉收起了笑意。

  「你不吃是吧,好,那我喂你啊——」

  她把藥片放到舌尖,糖衣和苦澀同時在嘴裡化開,木棉捏著他的下巴,貼上,撬開他的唇,極快的把舌尖的藥片送到他嘴裡,然後推了進去。

  未等他反應過來,立刻端起杯里的水往他嘴裡灌。

  一系列的動作行雲流水,幾乎發生在一瞬間,前後相差不過三秒,林慕安還愣愣的呆坐在那裡,藥片和水已經滑入了他的喉嚨,進了胃中。

  他毫無防備,他完全沒有想到木棉會用這種方式喂他。

  林慕安氣的頭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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