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兩人買完東西出門時已是華燈初上，夜幕低垂，上頭點綴著幾顆小星，街上的人也多了起來，嘈雜熱鬧，有幾分人聲鼎沸的意味。
木棉提在右手上的袋子突然被身邊的人接了過去。
她側頭，林慕安的面色如常，手裡提著那個大袋子腳步未停，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指間，交錯著透明的塑料袋，手背上隱約能看見青筋。
木棉偷偷地笑了，跟在他身邊，腳下都不由輕快幾分。
十來分鐘的路程，卻感覺只過了短短几秒。
進門，木棉到廚房收拾著食材，林慕安倒了杯水，倚在門邊一口口喝著，隨意而自然。
她動作很利落，不一會兒就上了菜板，手裡揮舞著菜刀，熟練乾脆，那塊淺黃色的胖土豆咚咚咚幾下變成了均勻的細絲，散落在菜板上。
她穿著淡藍色的格子圍裙，校服袖子隨意堆在手肘處，鬆鬆扎在腦海的馬尾用橡皮筋胡亂卷了起來，蓬鬆凌亂，碎發也被挽在了耳後，
切到一半的時候，那縷髮絲調皮的落了下來，遮住了她眼角，木棉停下動作，提起手臂把它蹭到了耳後，只是袖口又不聽話的滑了下來。
她用另一隻手腕又把它推了上去，然後繼續方才未完的動作，只是沒幾下，那團袖口又鬆散的落了下來。
她彷彿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欲放下手裡的東西去洗手，林慕安心念一動，走了過去。
「我來吧。」
他把手裡的水杯放在了流理台上，低頭細緻地幫她捲袖子，淺藍色布料從袖口處一層層往上摺疊，微涼的指尖若有若無地擦過她的皮膚。
木棉愣愣地看著他精緻的眉眼，一陣陣電流從袖口細微的觸感中傳來。
他微垂著頭，頭頂黑髮散亂，額前幾縷髮絲覆住烏黑長眉，睫毛輕輕顫動，像蝴蝶的翅膀，脆弱而美好。
白皙的臉，紅潤的唇。
木棉剋制不住的想親他。
林慕安仔細的幫她固定好方才抬起頭來，此刻木棉的臉卻離得極近，鼻息間彷彿能感受到她濕熱的呼吸，四目相對，林慕安在她眼裡看到了熟悉的慾望。
警覺將起，耳邊已經響起了她蠱惑的聲音。
「親一下好不好？」
那個『不』字梗在喉間還未出口，唇已經被封住，林慕安深吸了一口氣，正欲推開她，木棉已經直起了身子，滿臉無辜。
「對不起。」
「情難自禁。」
她說。
林慕安緊抿著嘴角，綳成了一條直線，他沒說話，拿起手邊的水杯走了出去。
木棉低頭，笑得無比甜蜜。
須臾，她伸出舌，舔了舔唇。
直到菜全部出鍋，木棉都沒有再看到過林慕安，她解去圍裙把手擦乾，端著菜走了出去。
客廳空無一人，窗帘在隨風飄動，更顯空寂。
她叫了幾聲他的名字，沒人有應。
木棉疑惑的走到房門口，抬手輕敲了幾下，半響，裡頭才傳來聲響，被子翻動的聲音，拖鞋在地面上摩擦的踢踏聲。
門打開，林慕安睡眼惺忪，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黑髮看著她。
校服外套被脫掉了，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色T恤，七歪八扭，精緻的鎖骨清晰可見，衣服下擺捲起，露出腰間一小片白皙的皮膚。
木棉目光飛快閃開，微垂下眼開口：「吃飯了。」
林慕安眼裡還是一片朦朧，他愣了一下，才無意識的應道。
「恩…」
他步伐緩慢的往客廳走去，坐在椅子上時還是一副呆愣的模樣，木棉一邊幫他盛著飯，一邊忍不住打量著他。
剛睡醒的皮膚白得好像會發光，嫩生生的，就像他每日喝的牛奶般，絲滑瓷白，那雙漆黑的眼睛無意識看著前方，瞳孔渙散，沒有聚焦。
獃獃的模樣。
像個小孩。
好可愛！
木棉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捨不得移開視線。
平日里無比敏銳的人此刻卻無所覺察，接過她遞來的碗就開始吃飯，每夾一道菜臉上就會柔和幾分，還伴隨著微微的點頭。
比起他上次那副毫無波動面無表情的模樣，倒是真實討喜很多。
木棉忍不住莞爾。
他吃飯的動作很斯文，細嚼慢咽，嘴唇緊閉著，腮幫子微微鼓起，清冷的面容柔和不少。
木棉心滿意足地嚼著嘴裡的飯，嘴角高高翹起，心底充盈著不知名狀的溫暖。
林慕安放下筷子時，盤裡的菜還剩三分之一，木棉起身收拾，看著桌上的菜有些頭疼，正在倒掉和不倒掉之間糾結時，面前的人出聲了。
「放冰箱好了。」
「恩？」
「我明天可以吃。」
木棉雙眼驟然發亮，笑容燦爛的耀眼。
「好的呀。」
她連忙點頭。
收拾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什麼，看著坐在椅子上的人開口：「以後你想吃的時候，我可以隨時給你做啊。」
林慕安正在發著呆，神遊天外，忽然意識到她說了什麼之後，視線定在了她身上，少女笑容明艷，清亮的雙眸映著滿室燈光，細碎璀璨，瑩瑩生輝。
可能是剛睡醒不久后的倦怠，也可能是飯後的滿足，林慕安只覺得此刻整個人都置身於前所未有的舒適中。
他望著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周五，清晨空氣微涼，天邊一抹燦爛的金色，淡薄的霧氣縈繞著樹木建築。
一中校門口集合了無數學生，他們都褪去了往日清一色的校服，換上了五顏六色款式新穎的服裝，一張張朝氣蓬勃的臉上都是明媚笑意。
各班以班主任為首，按照座位順序排列著，木棉和方芸站在一起，她一如既往的亢奮，在耳邊嘰嘰喳喳喋喋不休。
「木棉，你今天怎麼還是穿著校服啊，你看看大家，都穿著自己的衣服呢！」
「校服穿著很舒服啊，尤其是爬山。」
木棉笑笑嘴上回答，目光卻情不自禁地搜索著隊伍中那個和她一樣格格不入的人。
「林慕安今天也穿校服來了，你們倆是約好的吧？！」
方芸壞笑，伸手掐她的腰調侃。
「情侶裝哦~」
「巧合——」
木棉連忙躲閃，解釋道，卻不敢承認自己的小心思。
那個人除了在家，從來都沒有在公共場合穿過校服以外的衣服。
或許是深知自己的顏色艷麗，又或者是根本無心穿著。
久而久之，木棉也總是習慣一身藍白校服。
那是她心目中最美好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