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覺
Chapter.29抱一抱就不緊張了
趙玥思索著,轉而視線落在林思晗和沈亦白交握的手上。
林思晗感受到來趙玥視線的落點，在沈亦白右手掌上正在輸液的手手指一抖，硬著頭皮又清清楚楚地喊了一聲：「媽。」
沈亦白輕輕把手從林思晗手下抽了出來，抽的時候為了保證針頭不歪,乾脆蹲下來平著抽走的。
「伯母好。」沈亦白起身,不卑不亢地打了招呼。
趙玥走過去,拎了林思晗的爪子瞧了又瞧,回道：「你好。」
沒有想象中的天崩地裂,林思晗有些不敢相信。
趙玥生沒生氣,她一向都能準確地感受出來，哪怕趙玥再溫柔再識大體,在公共場合再怎麼隱藏情緒,生氣就是生氣,她能感受地出來。可是這次,趙玥半點兒火星都沒冒，語氣和平時話家常時也一樣。
「男朋友？」趙玥依舊溫溫柔柔地問著。
林思晗抬頭看著站在一旁的沈亦白,點了點頭，說：「嗯,男朋友,沈亦白。」
趙玥彈了彈輸液管，摸了下林思晗的手,感受了著手心的溫度,略帶責備的說：「有男朋友也不帶回來給我和你爸看看？你爸現在不上課沒事就念叨著你，你倒好，這麼大個事都不知會我們一聲兒。」
林思晗咳了一下，帶著撒嬌地意味喊：「媽媽。」
趙玥不動聲色地打量完沈亦白，心中有了定數,「手涼要不要我灌個熱水袋給你？還是繼續讓小沈給你捂手？」
「不麻煩了。」林思好囁嚅著，她還是想沈亦白給她捂手。
「哎喲，老趙啊。」老護士長忙完特意過來看看，「這真是你們家閨女啊？」
「是啊。」
「旁邊那個是男朋友？剛才她迷迷糊糊地沒喊人，我都沒敢認。」老護士長說著手腳利索地把吊瓶給換了，轉頭瞧著沈亦白，誇道：「你們家閨女有眼光，小夥子長的真俊，比畫報上的明星還好看。」
林思晗不好意思，立馬補道：「向阿姨。」
沈亦白跟著認人，「向阿姨好。」
「哎喲，好好好啊，多登對的一對兒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美死你了老趙。」護士長向阿姨笑得眼角的皺紋更深。
趙玥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跟著笑著點了點頭。總不能說她們家寶貝閨女男朋友的事一點兒風聲都沒讓她們知道。
「那你們聊，有事叫我，我那邊一堆事呢。」護士長向阿姨和趙玥打了個招呼，哼著小曲兒走了。
「媽，你要不要坐坐？」
趙玥把林思晗手背上貼的翹起的醫用膠帶撫平，一邊撫一邊說：「小沈坐吧。小沈今天有事嗎？」
「他……」林思晗想搶答。
「沒事。」沈亦白睜著眼睛說瞎話。
「沒事就好，等會掛完水，思晗把他帶回家一起吃個飯。」趙玥的語調依舊溫柔，卻帶了不容拒絕的意味。
「聽到了嗎？」
林思晗應了，「媽，你上午不是有班？怎麼到輸液室來了？」
趙玥從飲水機那用一次性塑料杯接了熱的純凈水遞給沈亦白，「暖手用這個。」
「我在衛生間碰到你向阿姨，她說碰到一個氣質和你很像的來掛水。我生的閨女我還能不知道，我閨女什麼氣質，百里挑一的氣質，能和你像的能有幾個？」趙玥言語間不無驕傲，「所以呢，我就來見識見識。萬一真是你呢，你感冒生病瞞著我和你爸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趙玥自己也捧了杯熱水，喝了一口順便看了眼樣貌無可挑剔的沈亦白，「沒想到還真是你，還有意外收穫。」
沈亦白捂著林思晗輸液的手，保持沉默。在沒有摸清丈母娘性格脾氣喜好之前，少動少說話。
「行了，有什麼事回去再說。我回科室了。」趙玥喝完最後一口熱水，把一次性塑料杯扔到了垃圾桶里。
「嗯。」
看著趙玥的背影出了輸液室，林思晗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老趙什麼時候這麼淡定了？」
「暴風雨前的寧靜？」沈亦白重新攬過林思晗的頭，把她耳邊的頭髮勾到耳後，說：「或者還有更大的boss在後面。」
林思晗眨了下眼睛，想著脾氣更好的老林發火的樣子。她長這麼大，老趙發火的次數屈指可數，老林就更不用說了，不在她的認知範圍內。
低頭，沈亦白就看到林思晗粉嫩軟綿的耳朵，湊近，在她耳邊低喃：「我緊張。」
猝不及防就要見家長了。
林思晗側過臉，對上沈亦白戲謔的目光，「暗爽？」
沈亦白絕對在暗爽。
沈亦白不否認，「暗爽。」
猝不及防就被正名了，直接晉陞男朋友走向人生巔峰見家長。本來還以為會路漫漫其修遠兮呢。
「還沒見老林呢。我們家，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小事歸老趙管，婚喪嫁娶買進賣出千秋業的大事歸老林管。」
「所以我緊張。」沈亦白吻了吻林思晗的額發，安撫著：「睡吧。」
林思晗精神不足，打了個哈欠，很快又睡了過去。
等林思晗睡著了，沈亦白髮了條消息給周然，意圖取點真經。
syb：周然？
周然回的很快。
笙呼吸的然：咋？小白白？
笙呼吸的然：說話啊哥們，不然告你性騷擾。
syb：建議你先照照鏡子。
笙呼吸的然：哥們，我說的是告你性騷擾我們時代的女藝人。
syb：告的贏算我輸。
周然拿著手機，刷到這段話，低聲罵了句：「狗比。」
沈亦白不再打算接周然的渾話，直接了當地問：你第一次見許笙笙她父母怎麼樣？
周然看到這句話，把原本端到嘴邊的茶杯又放了下來，挑了眉峰笑出了聲。
笙呼吸的然：哈哈哈哈哈哈哈
笙呼吸的然：拜拜了您嘞，自己慢慢玩球去吧。哥們只能告訴你，在老丈人老丈母娘面前，你就是個孫子。
沈亦白沒再回消息。周然看到消息顯示已讀的提醒，頓覺神清氣爽。瑪德，讓你沈亦白個狗比拽的跟二百五一樣，在老丈人老丈母娘面前，還不是孫子。
重新倒了杯熱水回來，沈亦白給睡得沉的林思晗暖著手，抽空回復了周然的消息。
syb：孫子是你的切身體會吧。
被戳到痛處的周然只回了個微笑的表情，在心底默默地把沈亦白家幾代從上到下的問候了個遍。
他第一次跟許笙笙回去見父母，岳父從頭至尾都沒給他好臉色看，時不時還會問問他對某篇古文的看法思想，考考他的文化素養。搞得他現在再陪許笙笙回家每次都得再溫習溫習《古文觀止》之類的書，以防岳父突擊檢查或者一時興起和他對詩對酒。
林思晗兩瓶水掛完了，趙玥還沒下班。被沈亦白帶出了醫院大廳，林思晗拉著沈亦白到大理石樓梯的拐角。
沈亦白不明白林思晗突然的舉動，問：「嗯？不舒服？」
「不是。」林思晗把沈亦白白色襯衫上屬於自己的長發捻了下來，「緊張？」
「緊張。」沈亦白握住林思晗的手。
林思晗飛快地看了下四周。
僻靜的樓梯口，沒人，也沒有裝攝像頭。
一把抱住沈亦白，林思晗環著他的腰，右手延著他的背脊向上，描繪著他背部緊繃的線條。
「不緊張，抱抱你，然後就不緊張了。」林思晗鼻子還不通氣，說話有點兒奶聲奶氣的。
夏天衣衫穿得薄，林思晗只穿了件短袖的連衣裙，沈亦白也是輕薄的襯衫。兩人緊緊地貼著，林思晗光溜溜的手臂在沈亦白背後，隔了一層棉，胡亂地蹭著。
聲音是引子，觸感是催化劑。
見沈亦白不說話，腦子昏沉沉的林思晗又大力地抱了抱沈亦白，「暗爽的上位的男朋友，別緊張。」
「拿出你高一的時候國旗下講話不打草稿的心態。」
林思晗的後半句話，沈亦白沒有聽到，或者說他的心思已經不在講話上。她身上淡淡的馨香縈繞了滿懷，低頭便是她的發頂。
真實的觸感，不再是夢境里的虛幻。
「林思晗。」沈亦白喊她，「你別動不動就耍流氓。」
林思晗抱著他的腰身，抬頭，唇齒半開，「你說什麼？」
沈亦白仰頭，頓離了稍許，脫離林思晗呼出的熱氣的灼濕範圍，平復著躁動。一方面捨不得她難得主動的投懷送抱，另一方面她……
「怎麼了嘛？」林思晗問著，攀附在他背脊上的手還在蹭著，一邊蹭一邊說：「沈亦白，你的背骨好明顯啊。」
軟綿綿的胳膊，削骨的觸感，惑人心志的奶音。
沈亦白猛地低頭，在林思晗耳邊說了一句話。
林思晗聽清后一下愣住了，收了亂蹭亂摸地手，扭頭跑了。
他說。
我有感覺了。
看著林思晗落荒而逃的背景，沈亦白手背抵著下唇，笑出了聲。
兔子不禁嚇，一嚇就跑。
林思晗捂著長發防止它飄亂，一口氣跑到了人民醫院外面的停車場。
停車場四周種了香樟，餘下中間一整塊地都暴露在太陽下。熱氣蒸騰著，林思晗站在沈亦白車旁的台階上，以手擋著太陽。
沈亦白不急不徐地走了過來，似笑非笑看著林思晗。
林思晗故意不看他，側目望著川流不息的車道，問：「跟我回家？」
沈亦白開車門的手一頓。
回家……
這個詞在他的字典里陌生不已。太久沒聽過了。
帝都那個家，於他不過是暫時歇腳停留的地方。
不留戀，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