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閣樓上的男人
男人被女孩推了一下腰后，往前挪了一小步，定在原地雙手插進口袋裡，低聲問：「需要幫忙嗎？」
那刻的我的頭暈暈的，在各種強烈的打擊下一句話都不想說。
「這是你自己砸的，還是別人砸的？」男人看了看昏暗的四周問。
在他眼裡，我或許是個瘋子吧？
「爸！我見過這個大姐姐，她又不是瘋子，怎麼會自己砸東西呀？！上次三樓那個老爺爺拎著很沉的東西上樓時，還是這個大姐姐幫著拎上來的呢！她人應該挺不錯的。」女孩說著又推了他爸一下，「快去啊……你手機呢？你手機上不是有手電筒嗎？」
男人見女兒這麼說后，拿出了手機並打開了手電筒，光線從我身上轉瞬即過後，在整個房間里來回的掃。
「砸的這麼厲害啊，你怎麼不報警呢？」男人又問。口氣依舊清淡。
我右手往地板上一撐，想要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痛！整個身子瞬間又趴了下去的，用肘子撐著地面。
他見狀，立刻的跑過來，扶住我後用手電筒在我身上來回照了照后，光線停留在了我的腫起來的右手腕上，「問題應該不是很大，去我家給你處理一下吧。」
……
我所居住的樓宇是五層，我住在四層，據我所知五層是沒人的。
當他抱著我走過五層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們這對家是住在六層的閣樓上的。
打開燈后，我看到閣樓比較矮，兩邊還有斜坡；我的房子小，但是至少還是兩室一廳，他們這個只有一室一廳。在他們的客廳里，還有張大床。顯然是一家三口住不過來。
「小倩，你去把醫藥箱拿過來。」男人將我放在長條沙發上時吩咐說。
小倩將大大的醫藥箱抱過來的時候，男人已經用濕毛巾給我擦臉上的血了。
當他給我的右手進行固定包紮的時候，我一度以為他是個醫生。撇到牆上的婚紗照的時候，我看到他的妻子很美。那種非常有氣質的美。
再瞥向另一側的一張全家福，那應該是前兩年照得，因為照片上的小倩是四五歲的模樣。
還有一邊，是個照片牆，離得太遠，看不太清。但是，能觀察到是一大片出去旅遊的照片集。
男人低著頭給我包紮著，手臂上時不時的傳來那種針扎的疼，可是我卻一聲沒喊。
他給我的手腕做了固定包紮后，用手輕輕的撥開了我額頭前的碎發說：「你頭上的傷口不是很大，我給你簡單消消毒，不過挺疼的，你忍住。」
在他看見我的臉時，我也看到了他的臉，比結婚照上的還要英俊些。
健康的古銅色皮膚、高高的鼻樑，兩邊狹長的鳳眼中是雙幽深而寧靜的眸子，唇微微啟開后，輕輕的給我吹了吹傷口，一股淡淡的煙草香當即就瀰漫了空氣。
「忍住啊。」他拿著棉棒蘸了藥水后，開始給我清洗傷口。
「嘶……」我忍不住的咬了咬牙。當真很疼。
「嗯，好了。」他收起藥水，語氣輕微的說。
我想說聲謝謝，可是話語噎在嗓子里，怎麼都說不出口。每當想說話的時候，就想起今晚的一幕幕，就想起母親的話、就想起兒子在楚楚手中、想起自己被砸爛的家，心裡一陣陣的委屈。
「爸，你睡沙發，讓大姐姐睡床吧？」小倩站在一邊笑著說。那天真無邪的雙眼，像極了我小時候的樣子。
「呃……」男人猶疑的看了看牆上的全家福，然後又看向了自己的女兒，挑了下冷眉道：「你覺得我留別的女人在家睡覺，你媽媽會開心嗎？」
「會呀！肯定會呀！我媽媽對我說過的呀！」小倩俏皮的說。
「呵，你個丫頭。去你房間睡覺去。」他苦笑一聲，笑起來的時候很乾凈，但是卻也帶著股子狠勁兒。
「姐姐，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爸爸！我爸爸打架可厲害了！轟轟轟！」她比劃了幾招后，身形一定的說：「我可是親眼見過的呦！」
「小倩……？」男人低沉而嚴肅的看著她，「現在已經十點半了，你明天不上學了嗎？」
「我去洗腳！」她一個立正的姿勢后，小踏步的走向矮小的洗手間，然後躲在洗手間的門口，偷偷的看著我們。發現我在看她的時候，做了個噓聲的姿勢。我當即便底下了頭。
「你的腿沒受傷，頭上的傷應該也沒造成腦震蕩，所以，你能自己走路吧？」他低聲問。眼中流露出一種偽裝出來的心硬。我知道，他是想要趕我走。
我點了點頭后，一句話不說的慢慢站了起來，與他擦肩而過。
「對了，明天你去派出所報個案吧？」他低沉而渾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走了出去。臨出門的時候，小倩彷彿有那麼絲不舍。她是擔心我的，那是小孩固有的善良。
我沖著她，努力的做了個微笑，可是剛笑出來的時候，眼淚卻也跟著流了下來。趕忙的扭過頭去，不敢看她的下樓。
「姐姐……」她衝出門口喊了一聲。
我沒有停留的繼續下到了五層。
「小倩，去睡覺。」
「爸！我討厭你！」小倩喊了一聲。
「小倩！」
「砰」傳來一聲摔房門的動靜，小倩應該是生氣了。只是我不明白她為何那麼想讓我留在她家。
但是，至少我知道，我不能在那過夜；因為，那個家裡是有女主人的。
一步步的走回自己家，房門半掩著沒有關。拉開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是被砸的關不上了。
看著裡面一片狼藉，一步步的走進自己的卧室。被砸爛了的柜子斜倒在床板都塌陷了的床上。
將自己的身上帶血的裙子褪下，從地上散落著我的衣物中，撿起一件還算乾淨的t恤，又穿上一件牛仔褲后，走出卧室，回到了唯一還算乾淨的窗檯。
頹廢的坐在榻榻米上，守著一地凄涼，流淚。
……
天亮了。
晨曦的光，照著我的腳丫，上面還殘留干硬了的血跡。而腳丫旁邊，是那張散發著金色光芒的房卡。
看到那張房卡，再看向清晰了的一屋狼藉，我知道昨天的事情不是一場夢。
但是，陽光總會喚起人的信心，我告訴自己不能這麼倒下去。
拿起旁邊破了屏的手機，直接的給魏小松打過了電話去。
「啊……蕭紓兒啊？」他打了個哈欠說。
「亮亮呢？」我問。
「不知道啊。我沒見。」他很淡然的說。
「魏小松，虎毒尚且不食子，亮亮是你的兒子啊……」我剋制著自己的火氣，壓低了聲音的說。
「虎毒尚且不食子？呵？那一日夫妻還他媽的百日恩吶！你昨兒那麼做，還想著我們曾經是一個炕頭上睡過覺的人嗎？他媽的！」
「我那是為了工作！我為了工作必須跟顧總簽合同！」
「激動什麼？」他口氣很輕鬆的說：「我那也是為了工作和生活啊？呵……別說，這楚楚還就是有點兒本事，你這麼老實的人都能整的跟個瘋子似的，一大早就大喊大叫。哈，好玩……」
「到底怎樣你們才會把兒子還給我！？」我激動的站起來說。
「聽話啊。這麼簡單的事情還要問？只要你聽楚楚的話，你就能見到你兒子。呵，聽說今天晚上給你在帝都賓館安排了一個房間？」
「我不會去的。」
「不，你一定會去的。楚楚說，如果你不去的話，會砍掉亮亮一根手指送給你。」
「魏小松啊！你簡直是禽獸不如！亮亮他也是你的親骨肉啊！！」我簡直不敢相信，那刻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個親生父親所說的話啊……
「傻逼！亮亮就是斷了手指，也是你這個當媽的賤人害的！你聽話的話，亮亮手指不會斷！但是，如果你不聽話，你就是讓亮亮斷掉手指的罪魁禍首！哼！傻逼，告訴你，我說過讓顧風難堪，我就說到做到！他不是喜歡你嗎？好啊！你今天晚上就去約炮！不約的話，我慢慢的折磨死你！哼！」